三個問題，全是張青彥。 所以路程可以確定了，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東西。 “方警官也知道吧，咱們中國人有句古話，人死為大，入土為安。既然我張哥……我姨夫都已經入土了，那不如還是讓他安安靜靜躺著吧？” “人死為大……可我怎麼確定他死了呢？警察辦案，必須見著屍體才能下結論。” “那你總不能真去給他刨出來吧！” “如果有必要的話，警察常年刨屍，精於此道。” “……” 路程無法想象如方警官這樣一個漂亮女人去刨屍的樣子！真的，他實在沒辦法把方警官和刨屍這兩個字聯係起來！ 就像你不可能把劉亦菲和你自己放一起。 人生而為人最美麗的姿態和最醜陋的姿態，怎麼能放在一起呢？ “方警官問了我三個問題，那我能不能也問問方警官一個問題？” “你說說看。” 方警官不置可否。 雖然她這種態度就很耍賴，但是呢，路程也沒辦法。 “方警官為什麼對我姨夫這麼上心？據我所知我姨夫一生膝下無子，方警官總不能是來認親的吧？” “噢？” 方警官的回答可太他媽有意思了！她手上轉著茶杯，瞇眼看著路程，然後就給了路程一個“噢”字！並且這他媽還是疑問句！ 你這啥意思啊？ 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你這是承認還是不承認？ “方警官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路先生也沒有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兩人再次隔空對視，互相打量和審視著彼此。 然後正當路程思考著該怎麼樣在既不會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又能夠搞清楚方警官追著張青彥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的時候，方警官卻突然與他視線交錯。 “這位何女士跟項先生……” “方警官！方警官！”路程趕緊打斷她：“我姨夫真的死了啊！死得透透的！我親眼看見了！” 方警官是懂威脅的，他隻需要扭個頭再說半句話，就嚇得路程六神無主！ “所以我問你他葬在哪裡？” “……” 鬼知道他葬在哪裡！我甚至連他死哪兒了都不知道！ “就非得給人刨出來嗎？這也太不尊重死者了！” “有死亡證明也行，路先生有嗎？” “……” “既然路先生說那家網吧是你姨夫張青彥以遺產的方式繼承給你的，那也就是說你是在他死後才繼承的網吧？” 路程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 “那肯定啊，他要是活著那肯定是他自己經營。” “網吧裡那位白女士身為他的妻子，在他沒有其餘至親作為繼承人的情況下，她才是張青彥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那我姨夫願意給我我也沒辦法呀。” “你姨夫死後你才繼承了網吧，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那麼要達成你所說的情況就意味著他必須在生前就立下了具有法律效力的遺囑，遺囑呢？” “……” 合著你繞一圈就是為了這個！可問題是……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真沒有那玩意兒啊！我但凡要有的話我至於現在這麼心虛嗎？ “小門小戶哪有遺囑這麼高大上的東西？就一個破網吧而已，又不是大幾億家產要繼承，用得著立什麼遺囑？沒有那玩意兒的，就我姨夫快不行的時候跟白姐姐提了一句。” “白女士作為張青彥的妻子沒得到遺產，她沒有怨言？” “那怎麼了！她喜歡我唄！” “喜歡？哪種喜歡？” “……” 不是，你這什麼態度什麼表情什麼眼神？你別搞得這好像是什麼謀財害命的情殺案好不好！我們倆很純潔的！ “路先生發現了嗎？你既不能提供張青彥的遺囑，也不能提供他的死亡證明，但你卻獲得了他的財產。”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路程，像是已經把路程捏在了手心裡。 “再加上你和張青彥的妻子白女士之間存在曖昧關係，這就足夠判定路先生不僅存在犯罪動機，甚至還存在犯罪事實。” 我問一下懂哥，這種情況一般判幾年啊？ 我要不要乾脆認了算了？ 她這說得有理有據的我實在很難編啊！ “所以，這就是方警官一直揪著我不放的原因？” 路程一邊琢磨一邊說。 “你們警察認為張青彥的死亡有蹊蹺，於是開始調查他的死亡原因。相比之下，我這個突然繼承他財產的侄子明顯更有嫌疑。所以你方警官，做這一切的都是為了證明是我合謀白姐姐殺死了張青彥謀奪了他的財產？” “路先生承認了？” “承不承認先不說，我就想問一問方警官啊，你說我有犯罪動機，但我真的有嗎？白姐姐作為張青彥的妻子，如果張青彥死了，那麼財產本也該是她的，她有必要與我合謀嗎？” “可事實是，財產不屬於她，屬於你路先生。” “那你要說隻是我個人要謀他這份財產的話，我為什麼還要留著白姐姐？而且她既然知道這一切那她為啥不去報警？” “因為你們的關係。” “好好好，方警官你想得真是有理有據！但是我再問一下，假如就如你所說我跟白姐姐背著張青彥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可是張青彥已經肺癌晚期了啊，他馬上就快死了我倆就不能等等？非要冒著風險去弄死他？” “激情犯罪，沖動犯罪，什麼都有可能。” 路程無話可說。 他現在心裡的情緒有點微妙有點復雜。 假如，假如方警官真的隻是為這件事而來的話，那就說明她完全不知道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的事，這就讓路程不得不去思考到底要不要把她往這個方向上引導以避免她繼續查下去真的查到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 但問題是如果真往這方麵引導那自己又該怎麼才能脫身呢？總不能真去坐牢吧？甚至這麼惡劣的案子直接被正義的鐵拳送去見張哥也不是沒可能！ 怎麼辦呢？ 到底怎麼辦才是最好的呢？ 正在路程冥思苦想的時候，方警官一句話又讓路程渾身一激靈！ “如果把剛才路先生這些話看做一種誤導的話，那麼要實現這一切的前提是那位白女士確實是張青彥的妻子……” 方警官用她那雙漂亮的眸子看著路程，但眸子裡一片漠然，毫無感情。 “可她是嗎？” “咯噔！” 路程隻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方警官扔出的錘子狠狠砸了一下！ 他本以為他能夠忽悠方警官，但沒想到她從始至終都沒被他忽悠住！ 不僅如此，她甚至反而一把就攥住了路程的命脈！ 路程所有的謊言都建立在張青彥是他的姨夫這個基礎之上，隻有這樣他才能合理的擁有那家網吧。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許會覺得不要跟張青彥扯上關係，直接編一個自己買下那家網吧的說法會不會更簡單直接一些？ 但現在，事實已經如此，他顯然已經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他必須捏著鼻子認張青彥為姨夫！ 基於同樣的道理，他現在也不能更改白素貞和張青彥的關係，因為話已經說出去了。 所以白素貞到底是不是張青彥的妻子一下就成了路程的命脈。 如果路程能證明，那他說的一切都合理。 如果他不能證明，那等於就是反向證明了方警官的猜測——路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 那他能證明嗎？ 能個球！ “方警官你這話說出去就有點兒誹謗的意思了哈，你是警察你也不能這樣啊！人家好端端正兒八經的兩口子你這上來就汙蔑人家？方警官你小心被投訴噢！” 方警官仍舊風平浪靜。 “如果我有什麼違規的地方，路先生當然有權利投訴。但即便路先生投訴了我，也會有下一位警官來詢問路先生同一個問題。” 啥意思？ 這事兒果真在你們警察內部已經公開了？ 所以這已經不是你方警官個人的私事了？ 臥槽你們不會已經立案了吧？ “方警官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路程用一種非常認真的眼神筆直盯著方警官的雙眼，目光毫無避讓的與她對視。 “你喜歡什麼顏色的麻袋？” 方警官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但她完全沒有露出半點兒被路程氣勢嚇到的樣子，甚至反而微微莞爾。 “路先生下定決心要對我動手了？那我就……選個藍色吧，你有藍色的麻袋嗎？” 方警官回望路程，眼神同樣沒有避讓。 此時，喝了一肚子茶水喝得都快要吐了的聶小倩跟項羽倆人，終於有機會放下茶杯不再繼續裝透明。他倆齊齊看向路程，仿佛隻要路程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成為把方警官裝進藍色麻袋的急先鋒！ 哦對，我們帶藍色麻袋了嗎？ 算了不重要，先弄了再找也來得及！ 可無論路程還是方警官，倆人隻是隔空對望著，視線雖然毫不相讓，但一時半會兒都沒有下一步動作。 仿佛他們都在衡量，在取舍，在等待。 然後突然路程猛地一拍巴掌！ “哈哈哈，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n.com 方警官竟然喜歡藍色啊？好巧噢！我也最喜歡藍色了！我覺得藍色就像方警官一樣，有一絲淡淡的，不易覺察的憂鬱！” 項羽和聶小倩各自錯愕，就連方警官也跟著挑眉。 “不準備把我裝進麻袋了？” “開玩笑方警官說什麼話呢！我是那種人嗎？我可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方警官舒了一口氣，不知是放鬆還是失望。 “太遺憾了。” “啊？” 你還真想被裝進麻袋啊？ “我們之間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實時向外共享，即便路先生真打算把我裝進麻袋也沒意義，不過……我本來很期待那樣的畫麵來著～” 你這個翹翹的尾音是什麼鬼？！ 說完這話，方警官好像對其他都興致缺缺，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開始往門外走。 “感謝路先生的茶，還不錯。” 她是一臉從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兒語氣輕快，但路程卻感覺自己瞬間冷汗濕透了全身！ 臥槽！ 這娘們兒！ “真的假的啊方警官？你怎麼能這樣呢？我好心請你喝茶你怎麼做這種事呢？” 方警官已經走到門口，聞言回眸一笑。 “當然是假的。” “……” “但很顯然你確實醞釀過一些危險想法不是嗎？” “……” “很慶幸，你沒有那麼做。” “……” 路程無語三連，真的感覺自己從始至終都在這娘們兒手心裡！真真假假，隻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