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海哥,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嗯,那你大概跟我說說。」 「好,現在是這麼個情況......」 若是隻與自己有關,上官凝漪必定毫無保留。 可事涉家族秘辛,她隻得過濾了部分信息。 至於自己的躊躇,倒是原原本本傳達給了對方。 「大概就是這樣了。」 發完最後一段話,少女閉眼等待回音。 過了好幾分鐘,時海才終於回了信息。 「找個硬幣。」 「找個硬幣?」 「對,字麵意思,找個鋼鏰。」 望著沒頭沒尾的回復,上官凝漪有些茫然,卻仍舊依言照做。 她去桌邊尋了枚硬幣,後見手機再度閃亮,是時海補了條信息。 「正麵一個選擇,反麵一個選擇。」時海如是說。 「哈?合著讓我聽天由命啊......」上官凝漪啞然失笑。 「扔完先捂著,然後看手機。」 「好,我試試。」 將硬幣放在指節上,上官凝漪淺淺吸氣,微彎的拇指猛然用力。伴隨著一聲輕響,硬幣旋轉著飛向高處,隨後落回少女的雙掌之間。捂著微涼的硬幣,上官凝漪心頭微悸,胸口湧起難以言明的情緒。 便在這個當口,手機重新亮起。 「拋起硬幣的瞬間,你心裡在期待什麼,那個就是你的選擇。」捂著硬幣回到床邊,少女費力地點開信箱,便看到了這樣一句話。 「謝謝你,時海哥。」上官凝漪失神片刻,旋即緩緩吐了口氣,朱唇彎成了一牙新月。 「你其實早就有答案了,我幫你確認一下而已。」 “嘿......” 上官凝漪怔了一下,嘴角隨即揚起輕笑。 將手機壓到枕頭底下,少女朝半空揚起玉臂。 掌心的硬幣便飛了出去,在地麵上砸出叮咚脆響。 窗外月光朦朧,今晚夜色美麗。 ...... 黎明。 晨光熹微。 吃過簡單的早餐,上官凝漪洗漱一番,換上一條白色公主裙。 她離開自己的閨房,一路走向莊園中心,踏進一間大型宴會廳。 宴會廳足可容納千人,然眼下卻空空蕩蕩。 上官凝漪視線挪移,見父母站在中心舞臺上。 “爸,媽。”上官凝漪緩步上前,與父母相隔丈許距離。 “你想好了嗎?”上官祿田開口發問,沉穩的語調毫無波瀾。 “我想跟我媽學本事。”上官凝漪毫無滯澀地說道。 “那就依你。”上官祿田點了點頭,直接往宴會廳外走去。 跟隨議員的腳步,上官凝漪來到戶外,見一輛轎車由遠及近。 在司機的接引下,上官祿田坐上轎車,朝窗外的母女揮揮手。 “小粼,凝漪,走了。” “祿田,一路順風。” “爸,再見。” 轎車漸行漸遠,直至駛出莊園地界。 母女兩人四目對望,隨後相視一笑。 “走吧,今天正式開始。” 兩名女子挽手並肩,一路走向莊園深處,再度來到那座尖塔前。 尖塔有四層高,外觀看著頗為老舊,便是此時旭日東升,也難以沖散那股陰森感。猶記得年幼之時,上官凝漪好奇心旺盛,曾與上官蒼穹來此探險,卻隻看到一大堆廢舊建材,此時才知道地下另有洞天。 腳踏著青石旋梯,上官凝漪一路下行,來到一間圓形石室內。石室的四壁嵌有書架,地板上畫著一張巨型靈繪圖案,上百枚古怪的石符散落其間,中心位置則是一枚巨大的水晶球。 望著滿地石符,上官凝漪輕攥衣擺,下意識想到昨天的畫麵。 注意到女兒的動作,上官夫人微笑搖頭,輕言細語地柔聲安慰。 “倒不用太焦慮,你暫時遇不到。” “嗯,不過遲早的嘛,我得心裡有數。” “今天不在這兒,要到最底下的。” 上官夫人手伸入懷,摸出一枚貼身玉佩,將其對準石室南側的書櫃,口中低聲念起拗口的詞句。玉佩表麵輝煌乍現,一道光柱驀地噴湧射出,準確照在一本褪色的古籍表麵,書脊上的樹葉圖案隨之光芒大放。 “轟......” 石室北側的墻角處,映出巨大的青葉倒影。 伴隨著明顯的震顫感,一條暗道赫然浮現眼前。 “走咯。” 上官夫人招了招手,邁步走向暗道下方,上官凝漪緊隨其後,見此地雖無現代化光源,墻上卻鑲有許多夜明珠,令暗道不再伸手不見五指。沿著暗道走了幾分鐘,母女倆來到盡頭的密室,上官夫人點燃一盞能源成謎的吊燈,昏黃的光線便瞬間充滿了整個屋子。 密室麵積不大,隻沿墻邊鋪了一圈青石地板。 靠近中心的長方形區域,則被深棕色土壤所覆蓋。 在密室正中心位置,豎有一座半米多高的平整石臺。 有顆怪樹毗鄰石臺生長。 這是顆古怪喬木,高度不超過三米,樹乾末端生有膨大的根瘤。怪樹樹枝斜展,樹冠蓬鬆圓潤,末端小枝下垂,葉片有革質觸感,形狀介於三角形與卵形之間。樹乾頂端位置,則是一枚紅色花球,其間生有黃白相間的花蕊。 以怪樹的主乾為分界線,兩側呈現出反常的怪象。 左半邊的枝葉完全枯萎,仿佛千百年前便已死去。 右半邊卻生得枝繁葉茂,於陰暗之中蓬勃著青翠。 “這是什麼......” “咱家的寶貝。” 上官夫人沒有細說,徑自走到密室西側,伸手拉開某個櫃子,從裡麵取出一隻玻璃瓶。上官凝漪湊近一瞧,見玻璃瓶通體呈深棕色,瓶身表麵的標簽上赫然寫著“河豚毒素溶液”六個大字。 “怎麼還存河豚毒的?”上官凝漪麵露疑惑,後見櫃中滿是各類毒劑。 “沒事兒淡淡嘴呀。”上官夫人擰開瓶蓋,猛地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呀!”上官凝漪瞳孔驟縮,直接撲向上官夫人,就要摳母親的嗓子。 “噓......不要叫那麼大聲嘛......”上官夫人笑得狡黠,左手攥住上官凝漪的胳膊,右手小指輕輕抵住女兒的朱唇。“閨女,你知不知道,對一般人而言,河豚毒素的致死量是多少?” “......零點兒五毫克。” “那我剛才喝了多少?” “......至少一百毫升。” “溶液主要成分是稀乙酸,也就是咱家的老陳醋。”上官夫人眉頭輕蹙,顯然被那溶液酸得夠嗆。“雖然稀釋了很多倍,但我剛才喝的那口,肯定遠超致死量了,那你猜猜我會死嘛?” “我猜你腦袋被門給擠了......”上官凝漪驚魂未定,聲音猶自有些顫抖,此刻見母親眉開眼笑,則負氣地鼓起腮幫子,變成了一個圓滾滾的河豚。 “真不識逗!”上官夫人抬起手,捏住女兒的臉蛋,分別向兩邊拉伸。伴隨著噗的一聲,上官凝漪嘴角漏氣,腮幫子也癟了下來。 “距今很久以前,世上流傳著很多靈能功法。”眼看女兒就要發難,上官夫人見好便收,立馬換一張嚴肅臉。“可是到了今天,多數功法要麼失傳,要麼隻剩部分殘篇,隻有極少數功法被完整保存下來。” “所以咱家這個,是完整傳承咯?”上官凝漪若有所思。 “咱家這套功法,名叫《枯榮心經》,七千年由枯榮仙子所創。”提及自己的功法,上官夫人露出自豪的表情。“按照功法分類,《枯榮心經》屬於秘術,隻有女子才能修煉。這門心法主要有三個作用:禦毒,馭毒,療傷。” “禦毒,禦毒?”上官凝漪聽得滿頭霧水。 “一個是抵禦的禦,一個是駕馭的馭。”上官夫人左手豎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右手則虛握成爪。“所謂禦毒當然就是抗毒,最高境界百毒不侵,其中包括靈霾毒素。所以歷代《枯榮心經》的修習者,對靈霾毒素有天然的免疫力。” “我聽說在古代,隻要身在大宗派,血欲之心也沒那麼麻煩。”對於饕餮欲的相關情況,上官凝漪有所耳聞。“古代靈氣充足,突破靈元期不算難,就算突破不了也有特效藥。” “不要小看靈霾毒素,它的危害不止於此。”上官夫人表情認真,開始糾正女兒的誤區。“饕餮欲隻是一種表象,本質上是靈霾積累的過程,如果體內毒素累積到臨界值,就會讓人中毒身亡......所以就算到了靈元期,如果一次吸入太多靈霾,保不齊也會當場死翹翹,但《枯榮心經》的修習者不一樣,她們是從根本上免疫......閨女,你琢磨啥呢?” 上官夫人耐心講解,後見女兒有些走神,則忍不住開口發問。 上官凝漪回過神來,眼珠滴溜溜地亂轉,旋即吃吃笑了起來。 “我想到一個問題。” “嗯?什麼問題?” “我如果練了這個,也能不怕河豚毒了唄?” “最開始肯定不行,起碼過個一年半載的。” “那我以後吃河豚,就可以整條下鍋了唄?” “......” 上官夫人無語凝咽,雙頰頓時鼓了起來,變成了一條漂亮的氣鼓魚。上官凝漪一臉無辜,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隨後捏住母親的臉頰,分別向兩邊拉伸。伴隨著噗的一聲,上官夫人嘴角漏氣,腮幫子也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