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吐息如蘭，泛著淡淡的幽香，足以令任何雄性神魂顛倒。 　　可那劍客卻雙目圓睜，瞳仁裡沒有絲毫欲火，唯有大難臨頭的恐懼。 　　他驀地鬆開長劍，掙紮著想要拉開距離，卻被上官凝漪死死箍住臂膀。 　　他想一腳踢開少女，卻覺兩腿綁了鉛塊，再也使不上半點力氣。 　　“呃啊......” 　　眨眼間的功夫，強大的劍客頹然跪倒，死在上官凝漪的裙擺之下。 　　然那一劍威力未消，於少女體內狂暴肆虐，持續破壞她的靈能係統。 　　“嗚......” 　　上官凝漪汗如雨下，猶如身墜鋼針深淵，卻唯有頂著劇痛運轉靈能，將劍氣盡數逼回傷口附近。勉強控製住了劍氣，少女抬起負傷的左手，忍痛將長劍緩緩拔出體外。 　　“呼......呼......” 　　“轟！” 　　“嗯？！” 　　劇痛侵占了意識，令上官凝漪幾欲昏厥，根本無暇顧及周遭情況。 　　待她察覺到危險時，卻見沖擊波迎麵轟來，轉瞬之間便飛到眼前！ 　　“砰！” 　　上官凝漪閃避不及，被沖擊波撞個結實，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伴隨著一聲巨響，數丈外的石墻崩裂坍塌，仿佛挨了一記炮火轟擊。少女一動不動地躺在廢墟裡，肩頭猶自插著半截斷劍，白裙被鮮血染得殷紅。 　　“好個枯榮修羅掌......祖傳靈器都讓你給毀了......” 　　百米之外，壯漢手握一麵護心鏡，極為勉強地站起身來。 　　將報廢的護心鏡隨手丟棄，他蹣跚地走向廢墟，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後生可畏......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 　　壯漢一瘸一拐，拖著重錘緩步前行，花了好久才走到石墻腳下。 　　他的身材偉岸魁梧，遮蔽了身後的火光，將倒地的少女籠罩於陰影中。 　　“不知道底細的人，八成會以為你練的硬家功夫。”見少女尚有呼吸，壯漢露出異樣的表情，隨即吃力地舉起重錘。“中了荊棘盤龍紋，又吃了我的靈能沖擊，傷成這樣居然都沒死透......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既然聽說過《枯榮心經》，那多少也該有些了解吧......”出乎壯漢的意料，上官凝漪睜開雙眼，蹣跚著從地上爬起來。“這門心法之所以有名，並非在於舞刀弄槍殺人越貨，而是在於舉世無雙的治愈能力啊......” 　　上官凝漪輕揚唇角，猛地拔出肩頭斷劍，傷口起先汩汩溢血，隨後以驚人速度愈合，最終隻剩一道淺淺的印記。壯漢此時才愕然發現，上官凝漪雖然渾身是血，可除了肩上那道淺印之外，體表幾乎看不到任何傷痕，仿佛根本沒被沖擊波命中過。待他將感知力外放，發現少女的靈能流轉暢通無阻，竟將絞殺靈能係統的荊棘盤龍紋徹底化解！ 　　“啊！！！” 　　壯漢本以為勝券在握，此刻見對手毫發無損，眼中登時閃過一抹瘋狂。自知已到生死關頭，雄壯的男人靈能全開，沉重的巨錘呼嘯橫掃，將空氣擠壓得輕聲低吟。 　　這記錘擊威力無匹，將斷墻砸得分崩離析，而上官凝漪卻靈動如蝶，先是輕鬆閃過致命的攻勢，隨後抄起地上的半截斷劍，以翩然之姿跳起致命的舞曲，憑難以想象的速度挑斷了壯漢的手筋腳筋。 　　“啊！！！” 　　壯漢失去平衡，重錘瞬間脫手，哀嚎著摔倒在地。他試圖放出靈能沖擊，卻覺周身靈能陡然滯澀，正是上官凝漪趁機欺身，玉手自他胸膛滑至眉心，竟直接禁封了靈元和修羅印。 　　“喝......喝......” 　　壯漢趴在地上，手腳動彈不得，吃力地喘息連連。 　　上官凝漪直起嬌軀，一腳踩住壯漢的脊背，語調清冷地悠悠開口。 　　“就剩你一個了。”少女如是說。 　　“要殺就殺！”壯漢麵露猙獰。 　　“我不趕時間，就折磨折磨你吧。” 　　“你個小賤人！老子特麼......啊！！！” 　　壯漢正欲還嘴，卻被一劍貫穿琵琶骨。 　　縷縷灰氣裊裊散逸，令他痛苦地嘶吼起來。 　　上官凝漪劍刃倒轉，自頭頂斬下一縷青絲，將精純靈能灌注其間，柔軟的秀發登時變得強韌無比。少女以發為繩，將修為被禁的壯漢捆個結實，向其體內持續灌入枯榮之息。 　　死氣破壞機體，令肌肉持續痙攣，就連內臟也趨於衰竭。 　　生機護佑血脈，並保持神經敏感，令周身疼痛無限放大。 　　一枯一榮，宛若酷刑，令壯漢苦不堪言。 　　他淒慘掙紮，如困獸般咆哮，卻根本無力抵抗。 　　上官凝漪蹲在旁邊，持續保持靈能注入，不時用斷劍戳戳點點。壯漢的表情愈發扭曲，少女的笑意也愈發濃烈，待聽到悲愴的求饒聲時，甚至興奮地不停舔舐嘴唇，仿佛正在擺弄一件趁手的玩具。 　　“殺了我......”壯漢奄奄一息，早已沒了暴戾之氣。 　　“我還沒玩夠吶......”上官凝漪輕抿嘴唇，笑容如稚子般天真。 　　“你個小婊子......老子要弄死......啊！！！” 　　壯漢話沒說完，上官凝漪便沉下臉來，驀地提高了靈能的輸出量。感受著空前的痛楚，壯漢發出殺豬似的喊聲，周身關節開始腫脹潰爛，血肉筋骨也逐漸腐爛壞死。他痛苦地扭動著軀乾，卻不知關節早已軟化，稍一用力竟讓手臂脫離了身體。 　　“求求你......行行好......給我個痛快......”麵對非人的痛苦，壯漢終於失去了傲氣。 　　“你殺了我一家老小，我為啥要給你痛快？”上官凝漪眉頭輕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犯的罪......”壯漢以頭搶地，向上官凝漪不停認罪。“是我鬼迷心竅，打你們家的主意......我殺了無辜的人......我比畜生還不如......我手底下的人都死了......殺了我......你就報仇了......” 　　“那，我問你個問題哈。”上官凝漪以手托腮，語氣忽然變得綿軟，似是陷入了困惑的遐思。“如果今天我也敗了，你會對我家心存愧疚麼？” 　　“當然......啊！！！”壯漢不假思索地開口，卻被上官凝漪再度灌毒，疼得鼻涕眼淚流了滿臉。“姑奶奶啊......我徹底服了啊......你到底想讓我乾啥啊......” 　　“你先清醒清醒，想好了再回答我。”上官凝漪拔出斷劍，暫時撤去枯榮之息，淺灰色的瞳眸覆滿了寒霜。“如果死的是我，你成功拿到了你想要的，那你會對無辜慘死的我們心懷愧疚麼？” 　　壯漢的意識已然模糊，此刻暫時恢復了清醒。 　　聽了少女的話，他開始閉目沉思，過得許久方才低聲開口。 　　“說實話吧，應該不會有啥愧疚......”壯漢的語調乾癟虛弱，聽上去仿佛垂垂老矣。“可能也會覺得，這麼奢華的莊園，一把燒了有點兒可惜......可能還會覺得，像你這種漂亮小妞兒，直接弄死有點兒浪費，可估計最多也就這樣了......我大概會告訴自己，弱肉強食，天理如此......怪就怪你家的東西太誘人，你們這幫人又太弱了......” 　　“人真的很奇怪，作惡者往往肆無忌憚。”上官凝漪悠然起身，注視著熊熊燃燒的莊園。“良善之人卻總是祈求奇跡，指望惡人有天能良心發現，主動跪在他們麵前祈求原諒，殊不知這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少女舒眉展顏，明眸中流溢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天真。“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才是讓惡人認罪的方法。打到他們哭爹喊娘，拿刀逼著他們認罪，就像我剛才做的那樣......”她張開纖纖玉手，使勁揪住壯漢的頭發。“我的這個想法，你覺得對不對？” 　　“完全正確......”壯漢艱難開口，已然氣若遊絲。 　　“好了，也我玩兒夠了，該去找那老婆子和小丫頭了。”上官凝漪露出滿足的笑容，將斷劍從壯漢體內拔出。 　　“她們是無辜的啊！”聽了上官凝漪的話，瀕死的男子陡然暴喝，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少女。 　　“你母親哪裡無辜了？至於你那女兒......” 　　記起老婦辱屍的模樣，上官凝漪不禁眉頭大皺，隨後又想到那長裙稚女，內心隨之變得躊躇不定。然猶豫還未站穩腳跟，便被一係列畫麵瞬息沖散，少女也於頃刻間恢復了漠然。 　　那是被匕首穿喉的母親。 　　那是被切掉臂膀的哥哥。 　　那是倒在血泊中的父親與老管家。 　　那是遭到斬首的叔叔和異姓兄長。 　　那是被淩辱致死的年輕侍女。 　　還有那被攔腰砍成兩半的小堂妹。 　　那是她的親友與手足，本該陪她度過漫長的人生。 　　可因為某些愚蠢的貪婪，他們的生命就此定格今夜。 　　“我那些無辜的家人，又有誰來放過他們呢？” 　　念及此處，少女雙拳緊握。 　　眼角有淚滴無聲滑落，淺灰瞳眸漸趨冰冷。 　　寒光倏忽亮起，劃出一道纖細的血線。 　　壯漢的人頭顱滾落，死不瞑目地氣絕而亡。 　　上官凝漪扔掉斷劍，佇立於淩亂的廢墟中。 　　遠處是熊熊的火光，莊園依舊在不停燃燒。 　　夜風拂過染血的衣裙，三千青絲隨之輕舞飛揚。 　　這般情景，唯美至極。 　　...... 　　“呼......奶奶......呼......我跑不動了......” 　　“呼......堅持一下......呼......前麵就安全了......” 　　皎白的月光之下，一老一小拔足狂奔，已然累得氣喘籲籲。 　　老婦古稀之年，腳步踉蹌蹣跚。 　　小姑娘猶自抱著小白兔，眼罩和耳塞也不翼而飛。 　　“爸爸怎麼還沒來呀......”小姑娘十步一回頭，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張惶。 　　“快了......快了......”老婦反復念叨，既像在安慰孫女，又像是在暗示自己。 　　“我送你們去找他。” 　　悅耳的嗓音無端響起，一抹倩影翩然而至。 　　老婦驀地停住腳步，眼角滑下兩行濁淚。 　　“呼......姐姐......呼......你認識我爸爸？”望著麵前的陌生少女，小姑娘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嗯，我認識他，快過來吧。”上官凝漪螓首輕點，美眸深處波瀾不驚，朝小姑娘遙遙遞出手掌。 　　“別去！”老婦厲聲暴喝，一把拽住小姑娘。 　　“奶奶？”小姑娘轉過臉，不解地看著老婦。 　　“放過孩子吧......”沒有理會迷茫的孫女，老婦朝上官凝漪跪了下去。找書苑 ｗww.zhaoshuyuan.coｍ 　　古稀老嫗低眉順目，垂髫稚子愕然無措。 　　小白兔嗅到危險的氣息，一個勁地往主人懷裡鉆。 　　望著麵前的荒誕景象，上官凝漪不禁頷首沉吟。 　　“都是大人的錯，孩子是無辜的，還請高抬貴手......”老婦顫顫巍巍，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我那個小堂妹，不比你家孩子大，她又犯了什麼錯呢......”上官凝漪視線飄忽，目光越過老婦的肩頭，遠遠望向燃燒的莊園。 　　“求求你！求求......” 　　“唰！” 　　一道寒光倏忽閃過，老婦的脖頸腥霖噴薄。 　　頭顱隨即旋轉飛出，蒼老的軀體綿軟倒地。 　　上官凝漪佇立原地，手中斷劍兀自淌著血。 　　“呀~~~~~” 　　從上官凝漪出手，再到老婦人頭落地，前後不過數息功夫。 　　小姑娘先前反應不及，此時終於爆發出尖叫，跪倒在無頭屍首旁邊。 　　小白兔摔落地麵，連滾帶爬地竄向樹林，眨眼之間便沒了蹤影。 　　“奶奶！奶奶！” 　　小姑娘跪坐草甸，眼中滿是迷惘哀傷，甚至忘記了憤怒與恐懼。 　　望著淚流不止的稚子，上官凝漪輕咬下唇，一張俏臉陰晴不定。 　　稚嫩的童聲如泣如訴，不斷敲擊著大腦神經，於她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青蔥玉指緊握斷劍，利刃割破凝脂般的肌膚，白皙的掌心登時血流如注。 　　少女卻似無知無覺，淺灰瞳眸隨之忽明忽暗，似是陷入無盡的掙紮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