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白天趕路，晚上露宿林間，每隔一段時間，裡赤媚都會將凝陰真氣緩緩輸入薑燦體內供其慢慢吸收，並詳盡地闡述功法的運轉之秘。 　　隻聽裡赤媚娓娓道來：“我的凝陰真氣和天魅身法相輔相成，兩個功法大成後即可融為一體，名為‘天魅凝陰’，這功法的精髓在於速度，其快無比，內藏玄妙至理。”演示時，裡赤媚身法之快，即便是親眼所見，也難以置信。他的速度，正是“天魅凝陰”的終極體現。 　　薑燦望著裡赤媚的身影，心中充滿了敬意。盡管在書中他是反派人物，但此刻在薑燦眼中，他無疑是一位氣度非凡、實力超群的頂尖高手。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梟雄的樣子。 　　他們一邊交流功法心得，一邊深入研討武學奧秘。薑燦不僅結合自己的影身異能進行實踐嘗試，還時常提出新穎而深刻的見解和看法。這些獨到的想法讓裡赤媚也感到眼前一亮，驚喜連連，並根據薑燦的意見進行嘗試調整，令人驚訝的是，裡赤媚的天魅凝陰竟然有了很大的進步。 　　這使裡赤媚對薑燦的指導更加用心，每一個細節都講得清楚明白。薑燦的影分身無比契合天魅凝陰功法，在接收了裡赤媚大量凝陰真氣後實力更是突飛猛進，令人瞠目結舌，按裡赤媚估計其內力竟然有了當世二流高手頂峰的水平，這還是因為在吸收轉換過程中有大量損耗的緣故，否則薑燦的內力恐怕將直接躋身頂尖高手之列。然而薑燦並不知道自己的影分身在帶回經驗的同時是否也能將實力一並帶回，這個問題得回歸後才能驗證。 　　這日，他們走了半天後，已經可以遠遠看見京城威武雄壯的輪廓，在夕陽的餘暉下熠熠生輝。裡赤媚凝視著這明朝的偉大都會，長嘆一聲，吟詠道： 　　“長淮已逝，關塞舊威名。憶當年，胡塵靜，壯心橫。淚滿纓。前朝功烈在，馬如龍，刀如雪；中原土，我元將，鐵蹄定，腥膻靖。落日旌旗影裡，鐵騎突馳如風，疆域展雄圖。名將聚堂上，籌策定邊陲，氣吞蒼穹。”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豪情壯誌，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的年代。接著，他的語氣一轉，變得有些哀傷： 　　“思腰間箭，匣中劍，今已封。夢成空！歲華易逝，心猶在，恨無窮。淚眼朦。乾戈今已息，往事散，帝業空。冠蓋散，馳道寂，斷人情！聞道故都淪陷，胡笳哀，吾旗已落。行人經舊地，悲憤填心胸，淚灑秋風。” 　　這時，裡赤媚突然望向遠方，鳳目中光芒閃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的衣袂隨風飄拂，配上他高挑修長的身材和俊美的麵容，散發出一種妖艷而詭異的魅力。他兩手悠閑地垂在身旁，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感慨道：“一晃二十餘年光景，不知虛兄風采是否更勝往昔？” 　　隻見一人從京城迎麵而來，卻是鬼王虛若無，鬼王虛若無聲音由遠而近的道：“二十餘年不見，裡兄風勝往昔，不知裡兄是否練成了”天魅凝陰“，僅此是否有機會請教一番？”走近後，隻見鬼王虛若無臉孔瘦長，鷹鼻突出，給人一種堅毅沉穩的深刻印象，配合著瀟灑高拔的身形，專注的神態，整個人揮散著難以形容的神秘感和魅力。 　　兩人雖是談笑風生，卻有一種迫人的寂靜往四外蔓延。鬼王知道裡赤媚正是那種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梟雄性格，正好占據了林間地理優勢，不利於裡赤媚身法，嘗試留住裡赤媚。 　　裡赤媚自然洞悉鬼王的心思，他仰頭大笑，悠悠道：“正有此意。裡某已久未逢真正的高手對決，希望不要讓我失望才好。若虛兄之技未有所進，怕裡某此次可雪師仇矣。” 　　氣機感應下，裡赤媚怒鷹擾免般飛掠過來，迅如鬼魅的身形移閃到離虛若無五步之遙的近處，一指往虛若無眉心點去。虛若無哈哈一笑，充滿豪情壯誌、說不出的歡暢，大喝一聲“好”後，在馬上飛馳而下，身子稍偏，單掌準確無誤地劈在裡赤媚迅快無倫的一指上，“蓬！”的一聲，兩人同時向後飄退。 　　裡赤媚掠往兩丈外的虛空處，忽地凝定身形，然後颼的一聲，筆直掠回來，往鬼王迫去。鬼王虛若無雙目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緊盯著裡赤媚的來臨，全身衣服無風自動，衣袂飄飛，數十下悶雷般的氣勁交擊聲響從虛若無和裡赤媚之間傳出，氣勁旋卷卻不散去。 　　裡赤媚的“天魅凝陰”已達至古往今來練此功者的最高境界。他的身體仿佛失去了重量，像一陣輕風般飄忽不定。他的速度忽快忽慢，方向飄忽難測，讓人無法捉摸。可以想象那速度是如何駭人，雖看似是筆直掠來，但鬼王卻看出對方其實不但速度忽快忽慢，連方向亦不定，似進若退，像閃往左，又若移往右，教人完全沒法捉摸他的位置。 　　虛若無一聲贊嘆，隔空一掌平平推出。手掌推至一半時，一陣龍吟虎嘯般的風聲隨掌而生。同時勁風狂湧，波翻浪卷般向裡赤媚席卷而去。周遭的溫度驟然升高，灼熱無比。這正是鬼王著名的“鬼火十三拍”，每一掌都仿佛將地獄中的鬼火全部引了出來。 　　裡赤媚早嘗過鬼火的滋味，連衣服都可破燃著，叫了聲“來得好”，身形忽陀螺般急速旋轉起來，灼熱的掌風被他快得幾乎看不清的急轉所帶起的勁風卸向四周。倏忽間他已欺身到鬼王懷中，左肘猛地向鬼王胸口撞去。速度之快，真的迅若鬼魅。 　　鬼王虛若無微微一笑，側身以肩頭巧妙地化解了裡赤媚這一擊。緊接著兩人在電光石火間，手、足、肩、臂、肘、膝、頭等身體各部分交擊了百招以上。全是以快打快，兇險處間不容發，而他們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都可作攻防之用。 　　裡赤媚忽飄飛往後，落到一旁，連元調息。這種短兵相接，最耗精神功力，以他深厚的內功，亦不得不爭取調元的機會。 　　虛若無比他好不了多少，裡赤媚之速，實過迅捷，令其終處守勢。他本以為此等霸道之遠程掌法，足以遏止裡赤媚之攻勢，然未料對方以靈巧旋身之技，竟破去其“鬼火十三拍”，猝不及防間，給對方貼身強攻，剛才隻要裡赤媚再堅持多一會，他說不定要落敗身亡。 　　裡赤媚已氣息復元，卻不知虛若無情況如何，從容道：“這一擊滋味如何？” 　　原來鬼王中了他一招。虛若無點頭贊道：“相當不錯，看來虛某今晚若沒有些新款式待客，定難活著回去見我的乖女兒了。”剛才之失，他意識到裡赤媚已經針對他過去的絕技下了苦功研究出了破解之法，所以若他以舊有招式應戰，必敗無疑。 　　裡赤媚正欲答鬼王之言，忽見虛若無現於前方虛空，緩緩一掌拍來。此掌看似平淡，然卻隱蘊四方八麵之巨壓，令人難以抵擋。其壓既柔且綿，持續不絕，具極強之黏性。裡赤媚之“天魅凝陰”竟一時無法施展。如此奇功，裡赤媚還是初次遇上。 　　倏忽間，兩人交手十餘招後，虛若無掌勁愈淩，但速度卻一式比一式緩慢。每一動作皆美至極致，盡顯閑逸之姿。驀地裡赤媚一聲狂喝，沖天而起，閃了一閃，似在空氣中消失不見了。鬼王虛若無身形如電，疾退至裡許之外方停，凝神戒備。 　　裡赤媚卓立一旁高樹之上，抱拳道：“虛兄令小弟眼界大開，剛才是借飛遁之術療治虛兄那令人魂銷魄蝕的一指，虛兄萬勿誤會小弟意圖逃走。”兩人分別中了對方一肩一指，均負了傷。 　　虛若無心中暗驚，裡赤媚之速竟至如此，即便受傷亦能迅速脫離戰場。他苦笑道：“裡兄過謙，方才一指未傷裡兄分毫，反是虛某吃虧。”語音才落，裡赤媚疾掠而來，還繞著虛若無迅速轉動起來。鬼王虛若無閉目傾聽，以聽覺判對方動向。因知此速下，肉眼難捕其影。他突然反向連跨兩步，這兩步大有學問，每步皆針對敵手而設。要知無論裡赤媚的身手如何驚人地迅快，終要受林木的形勢所限，隻要鬼王再多移四步，來到密林處，裡赤媚這憑借天魅身法的高速勢必受阻。然裡赤媚似早洞悉其意，總能於攻擊將發時恰到好處地變向，使攻擊落空。 　　“颼！”鬼王鞭自虛若無袖口飛出，抽向裡赤媚。此為其成名絕技之一，名震天下的鬼王鞭，終於出動，令人知道這一戰到了勝敗的關鍵時刻。長鞭似有靈性，時出袖管，時飛衣襟，防不勝防。然裡赤媚似視若無睹，身形愈轉愈快，以身體、肩、手、腳等部分，施出各奇奧怪招，應付著神出鬼沒的鬼王鞭。每步似經精確計算，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鞭攻敵。鬼王虛若無見狀很是佩服其身手與速度，知若繼續如此恐真將敗於此昔日對手。在如此兇險形勢下，鬼王仍是那副閑逸瀟的模樣，單隻用眼去瞧，誰也不知他正抵受著裡赤媚不斷收窄收緊的壓力網，幾是寸步難移。 　　裡赤媚其速已達極致似風般於樹林間穿梭人無法捕其影，每當虛若無發動攻擊時他總能於間不容發之際避敵反攻令對方難以應對。可是他仍未有出手的良機，唯有在兜圈子上，繞行的方向變化萬千，時近時遠，飄忽不定，隻要鬼王一下失神，他即可瓦解鬼王攻守兼備的鞭勢。裡赤媚的步法身法，愈加鄒其復雜，但又似輕鬆容易，且若遊刀有餘，教人生出無法測度，難以抗禦的感覺，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虛若無伸天長嘯，將全身真氣灌注於鬼王鞭上，立身處爆起萬千點鞭影，再煙花般往四下擴散。原來他竟把外袍和鬼王鞭震碎，往四方八麵激射，就像刺把全身尖刺同時射裡赤媚一聲厲叱，便撞入鞭屑布碎網中，同鬼王發動最猛烈的進擊。兩道人影乍合倏分，旋又再合攏起來，隻見拳風掌影，在空中互相爭逐。 　　“蓬蓬蓬！”三聲巨響後，兩人斷線風箏般往後飄退，分別移到遙遙相對的兩處樹枝之上。鬼王臉上血色褪盡，嘩的噴出一口鮮血，胸口急速起伏。裡赤媚亦強不到那裡去，同一時間吐出鮮血，臉色雖難看，但神情平靜，舉袖拭去嘴角血跡後，哈哈笑道：“虛兄寶鞭威力不減當年，找書苑 www.zhａoｓhuｙｕan．com 裡某深感欣慰。原以為功力小進，能占虛兄些許便宜，豈料仍是裡某錯了。” 　　鬼王神色恢復正常，使人一點都不覺得似受了嚴重內傷，微微一笑道：“勝負未分，尚未夠痛快。” 　　裡赤媚臉色亦變回以前的清白，啞然失笑道：“想不到虛兄的好勝心比小弟還強。” 　　鬼王苦笑道：“我隻是裝個樣兒，若不想同歸於盡，這就是收手時刻了。”裡赤媚抱拳恭敬地道：“確是誰也勝不了誰，卻也都討了點便宜。故此戰大可就此作罷，我倆間恩怨一筆勾消，裡某今日返回塞外，虛兄有閑可來探望小弟，裡某必竭誠招待。”倏地退往後方樹上，再微微一笑道：“虛兄不知是否相信，小弟一向視虛兄唯一知己，隻恨各為真主，變成死敵。”接著搖頭看向薑燦，嘆息道：“不過近日結識薑兄弟，引為知己，希望虛兄不要為難” 　　虛若無驚奇的看了一眼薑燦，鄭重地對裡赤媚說道：“裡兄，珍重！我必定會以禮相待，確保他安然無恙。” 　　裡赤媚轉身對薑燦說道：“小兄弟，我先行一步了。後會有期，希望下次再見時，你的功法能夠大成。我衷心期望你能早日邁出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先生保重”薑燦回道。 　　裡赤媚哈哈一笑，閃身沒入遠方的林木中，像化作氣體般消失不見，那種速度比鬼魅還要嚇人。 　　虛若無目送著裡赤媚離去的方向，沉思了片刻。隨後，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滿足而又略帶空虛的表情。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擔，又似乎失去了一位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