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魔人高舉銀劍,吸血鬼露出獠牙,第二回合的戰鬥一觸即發。 這時卻有人加入了戰局。 “你耗費的時間太久了。”踏著裂冰聲,一身冰藍禮裙的女巫從洞穴深處徐徐走出,“他快醒了。” “我知道。” 曼弗雷德似乎很不爽女巫打斷了自己的戰鬥,聲音中透露著不滿。 銀狼握緊了劍柄,擅長血魔法的曼弗雷德已經足夠難纏,現在又加入了一名引導女巫,戰局對他越發不利。 “一起解決他。” 吸血鬼輕“嘖”了一聲,血潮再度翻湧,從四麵八方包圍了銀狼。 女巫伊琳諾輕輕揮灑手腕,血潮凝結成冰,化作無數的冰槍血箭,密集的射向屠魔人。 即使銀狼的速度再快,在被封死的空間內,也難以躲過這樣毫無死角的覆蓋式打擊。 “滅絕諸惡。” 銀光在銀狼身上湧動,這不是他的劍光,神聖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將吸血鬼和女巫的攻勢輕易摧毀。 女巫伊琳諾不禁後退一步,少女般的臉蛋上露出了深深的驚悸。 “聖遺物?” 曼弗雷德看起來倒是不甚在意。 “傳奇屠魔人,擁有一件聖遺物也不值得奇怪。” 被銀光覆蓋的雙眼望了過來,那刺入骨髓的恐怖讓女巫本能的想要逃離。 但銀狼的目光很快略過她,望向礦洞的更深處,至黑至深的魔光,讓聖遺物加持的銀狼都感到心悸。 “那就是你們隱藏的東西嗎?” 他揮起銀劍,劍光化出萬千光劍,疾風驟雨般向曼弗雷德和伊琳諾席卷而來。 曼弗雷德立刻張開血潮,阻擋住了劍雨,但銀狼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擊殺這兩個黑巫師。經過和吸血鬼的幾回交手,他很清楚的認識到對方的難纏,即使有聖遺物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擊殺他,但壓製和封印卻很有效,剛才鎮壓住對方的身體時銀狼便已經確認了這一點。 光劍雨落在曼弗雷德和伊琳諾的身周,打造出一座神聖監牢,把兩個黑巫師牢牢關在其中,即使他們都是當代巫師的佼佼者,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脫身。 被光覆蓋全身的銀狼邁開步子,向洞穴深處走去,他要親手探出戴克瑞姆集會的秘密。 經驗豐富的傳奇屠魔人並未大意,他經歷過太多,甚至邪教組織的一切都不能輕易相信,有時候他們讓你看到的,恰恰是精心準備的陷阱。 “末世必有危險的日子來到。那時人要專顧自己、貪愛錢財、自誇、狂傲、謗讟、違背父母、忘恩負義、心不聖潔、無親情、不解怨、好說讒言、不能自約、性情兇暴、不愛良善、賣主賣友、任意妄為、自高自大、愛宴樂、不愛神,有敬虔的外貌,卻背了敬虔的實意;這等人即為盲了目的異教徒,你應執我的杖去鞭打,他們瞎了的眼才能再見光明。” 每一步腳印都留下了光的足跡,每一句福音都帶來了天堂的氣息,銀狼借由自己的聖遺物,引來了聖阿斯卡隆的關注。這一刻,聖靈注視著此地,一切邪魅都將無所遁形。 在聖靈之力的壓製下,曼弗雷德和伊琳諾匍匐於地,雙眼淌出了血水。 “很吵啊……” 這樣的神聖氣息吵醒了礦洞深處沉睡的存在,來自混沌的墮落氣息湧來,竟反壓製住了聖阿斯卡隆的力量。 銀狼拄劍於地,咬牙對抗著撲湧而來的惡意。 位格應該不及聖靈,但聖阿斯卡隆隻是注視於此,那邪物卻是真身降臨現實……一個上位惡魔領主? 屠魔人用劍和信念劈開了充滿墮落、混亂、邪惡的道路,步履艱難的走到了盡頭。 被秘密籠罩的黑暗,終於現出了原型。 “屠魔人,一如既往的聒噪。” 礦洞的盡頭,一座巨大的塌陷石洞內,鋪滿了各類生物的殘骸。森然的白骨海洋卷起浪濤,,如一隻巨大的骸骨手掌般,托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王座。王座上端坐的正是馬格努斯,他座下乃是一塊古老的翠綠石板,懷中還抱著沉睡的少女,目光與以往全然不同,仿佛洞悉了時間與空間奧秘一般,充盈著無窮的智慧與神秘,隻是與他對視一眼,銀狼就深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這是馬格努斯·傑裡柯?不,這不像是他,恐怕是…… 銀狼的視線落向馬格努斯身下的石板,那便是混沌氣息的源泉,整個礦洞混沌力量的發生器。 “我聽說過,戴克瑞姆集會擁有黑巫師戴克瑞姆留下來的七件邪惡的魔法道具,這些被混沌腐蝕的墮落之物能夠侵蝕生靈的身體和靈魂,使他們墮入無窮的混沌之中。” “馬格努斯”直視著銀狼,沒有邊際的目光又像是看著無垠的宇宙。 “真實不虛,永不說謊,必然帶來真實。” 語言從“馬格努斯”口中說出,整個礦洞的氣息竟隨之改變,銀狼驚訝的發現聖阿斯卡隆的力量正在離自己而去,混沌和聖靈的氣息都在此處急劇消減。 “從地升天,又從天而降,獲得其上、其下之能力。” 銀劍不受控製的脫手而出,直墜到頭頂的石壁上。 銀狼瞪大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現象。 規則被扭曲了,他隻用言語便扭曲了現實?這絕對不可能是馬格努斯·傑裡柯能做到的事情,即使是他的父兄也沒有這樣的力量……難道說! 一想到那個可能性,即使是銀狼這樣不知畏懼的男人,也不禁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 “戴克瑞姆?” 這一瞬間,這位傳奇屠魔人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的那個夜晚,那種戰意與恐懼並存的戰栗感,全身不可抑製的顫抖著,而那一次他麵對的是上位惡魔,死魂靈薩迪烏。 “馬格努斯”深遠的目光並未因這個名字而有任何動搖。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跡。” 陡然之間重力顛倒,銀狼狠狠的摔在頭頂的石壁上,前後上下左右的方向完全錯亂,即使是他這個傳奇屠魔人,一時間也難以適應這種讓人手足無措的情況。 “馬格努斯”抬起頭,那目光終於第一次讓銀狼覺得,這個可怕的存在是在注視自己,而不是自己身後的什麼東西。 “不可誦吾之名。” ———————————————— 黯淡無光的新月之夜,斯溫獨自在霍林家的院落裡,發閑的喂著那匹又老又懶的挽馬。 他掰碎燕麥餅,一點點喂給這老馬,老馬看起來也不貪食,慢條斯理的舔舐著斯溫手上的飼料。 因為影霧鬥篷的發動條件,斯溫隻能在這樣的夜裡稍微出來透透氣,不過即使是這樣,也把霍林夫婦嚇得夠嗆。 “爵士,爵士!” 霍蘭低聲喊著斯溫,不時還張望著周圍,生怕有哪個晚上不睡覺的鄰居這時候從窗口探一下頭。 “別擔心,現在這附近沒有別人。” 屋簷上的烏鴉呱叫一聲,讓這寂靜的夜晚平添了幾分詭異。 霍林沒有辦法,他怕死了巫師,更怕巫師被教會的人發現。 “你的馬似乎胃口不太好啊?” 霍林伸著脖子望了一眼。 “您沒必要給它喂糧食,這玩意吃草料就夠了。” 老挽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對主人的話不太滿意。 “光吃草的話壯不了膘,這馬太瘦了。”斯溫還是堅持給老馬喂食。 霍林拿斯溫沒辦法,隻能勸說對方早點休息。 “爵士,閣樓已經收拾好了,您早點休息吧。” 斯溫搓著手掌,把燕麥屑全都抖到食槽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晚安,霍林先生。” 不知道霍林一家是有多怕斯溫暴露,他走上二樓的時候,蘇珊夫人甚至都不舍得用油燈,隻有一支小小的蠟燭照明。 “晚安,蘇珊夫人。” 經過馬丁的小床時,斯溫揉了揉男孩的頭發。 “晚安,小馬丁。” “晚安,巫師先生。” 或許對男孩來說,這隻是很普通的招呼,但卻讓斯溫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被斯溫注視著,蘇珊夫人緊張得恨不得撕了兒子的嘴。 他不由輕笑了一聲,腦海裡莫名想起了小王子約洛。 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樣,多納特有沒有帶著他逃出王領。 斯溫還不知道小王子落入弗朗西斯手中的事,在閣樓裡為小王子的安全祈禱著。唯一的窗戶被簾幕遮得死死的,他躺在鋪蓋卷裡,心緒萬千,許多過往的回憶追逐著異樣的情緒而來。直到昏沉睡去,斯溫還在夢中看著往日的縷縷記憶。 這一晚他夢見了故鄉利維坦島,夢到了母親卡洛塔夫人,還有蘇克森魔法學院的教授和同學,他想起了第一節魔法課,想起了第一次學會使用魔法,想起了第一次和朋友在荒礁野島釣鯡魚,想起和初戀的第一次接吻。 沉浸在夢境回憶中的斯溫,第二天不出意料的起晚了。 當然,霍林和蘇珊這對夫婦很樂意斯溫多睡一會兒。 “教堂的鐘敲了幾聲?” 霍林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答道:“九聲吧。” “那就是九點了。”蘇珊放下搟麵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今天隻來了三個買麵包的人。” 霍林聳聳肩。“前些天街上出了那樣的事,大家都不敢出門嘛。” “如果大家都不敢出門,他們應該會來買上一個禮拜的麵包才對。”丈夫的反應讓蘇珊氣呼呼的,“他們是不敢來我們家買麵包才對,就因為有個巫師進過我們家,所以他們不敢來!” “喂,小點聲!”霍林趕緊攔住聲調陡然高起來的妻子,悄悄用手指了指樓上。 想起家裡還有個巫師的蘇珊額頭滲出了冷汗,不過她雖然害怕巫師,卻還是感到生氣,便把氣撒在丈夫身上,用力的扭了他胳膊一把。 “嘶——你乾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客人呢!” 蘇珊注意到有人在窗口,趕緊推開丈夫迎了上去。 “早上好,要點什麼?” 她打量了一番這位客人,不是勇士街上的那些熟客,穿著神神秘秘的灰袍,兜帽遮住了半張臉,下半張臉隻露出了一把白胡子,看起來倒很像故事裡的巫師形象。 白胡子客人抬頭看了看店麵。 “有烏鴉麵包嗎?” 霍林和蘇珊麵麵相覷,下意識覺得這人是來找茬的。 “沒有嗎?” 霍林往前邁了一步,擋在妻子身前。“抱歉,我們有硬皮麵包、牛角麵包、白麵包、圓麵包、長棍麵包,您如果要的話我馬上可以給您包好,都是今天新鮮出爐的,還熱乎著。” 白胡子客人的目光始終沒在這對夫妻身上,一直盯著房屋的二樓看。 “我隻要烏鴉。” “這個我們真沒有。”霍林攤開手,“您去別家問問看吧,不過我想全德維德斯的麵包房都沒有這種麵包。” “是嗎?” 白胡子客人冷笑一聲,向前跨了一步,身體竟然穿過墻壁,直接出現在屋內。 霍林和蘇珊嚇了一大跳,霍林趕緊護著妻子,雖然他自己的腿也在打顫。 “那隻名為斯溫·傑裡柯的烏鴉,不在這裡嗎?你們想清楚再回答啊,我可是……” 白胡子客人摘下兜帽,露出“白咒”安東尼那張陰鷙的麵孔。 “耐心不太好的巫師哪。” 他抬起燃著陰冷火焰的手掌,屋內的氣氛驟然掉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