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間,禦香樓也到了。 謝絕一下車便看到獨孤家的馬車也停到了馬廄中,嘴角不由挽起一道弧度。 鄧通見了,忙問:“誒,謝二妹妹你笑什麼?” 謝絕故意賣了個關子,“不告訴你,怕你又炸了。”說罷,身後不約而同地響起幾道笑聲,她便率先走進了禦香樓中。 樓中小二哪個都對她這張臉熟悉得很,當下便要去給沈一鳴傳話。 “不用,我今日來有別的事,就別勞煩你家掌櫃了。” 說罷,那小二笑嘻嘻的開著玩笑,“二娘子哪裡的話,掌櫃的這幾日可天天盼著您來呢!” 劉芳幾人跟在她身後,正指著鄧通腦門說著什麼。 謝絕沒聽清,問了詩會題字的廂房,便徑直上去了。 待她上去沒多久,沈一鳴從樓上走了下來。 “二小姐來了?” “是,說是詩會的事,就在樓上三號廂房。”小二機智的沒講原話轉述,沈一鳴點了點頭,沖她招了招手,“派個機靈點的上去招呼著,便說今日三號房的菜全免了,我請。” “啊?掌櫃的,他們有十來人呢!真要全免嗎?” 沈一鳴曲著手指,欣賞著今日新染上的鳳仙花指甲,吹了口氣問:“怎麼?你是覺著你家掌櫃的請不起這頓飯嗎?” “不是不是,小的這就上去告訴二娘子。”說完,唰地不見了人影。 三號廂房中。 謝絕剛落了座,便聽門外有人敲了敲門。 還揚聲道:“謝二娘子,謝二娘子。” 她仰臉一看是樓中與她慣熟的小二,當即招了招手,“怎麼了?” 小二清了清嗓子,也不進來,就站在門邊兒,她先是說了幾句討喜的話,後朗聲道:“各位,我家掌櫃的說了,今日詩會飯菜全免,還請諸位吃喝盡興!” 廂房中一時歡呼聲不斷。 “看來啊,咱們今日都是沾了謝二娘子的光!” “來,我先敬謝二妹妹一杯!”鄧通是個直脾氣,今日這頓飯她們四個左拚右湊,墨跡了許久,最終還是獨孤公子定在了禦香樓。 幾人正覺得囊中羞澀,實在有些難為情。 結果便有了謝絕這個財神爺出場自帶免單! 謝絕也懵了。 沒想到沈一鳴竟然會來這麼一手。 該說不說,這也算是當著詩會眾人的麵,狠狠給她戴了一頂高帽子。 她麵上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端著酒水一一回敬了。 獨孤曦微就坐在她的左側,待她好不容易落座,悄無聲息地放了一方潔白的軟帕在她麵前。 謝絕會心一笑,拿起擦了擦嘴角。 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喜慶的,繡著海綿寶寶的荷包,遞了過去。 “給你帶了個南陵的禮物。”她道。 獨孤曦微微微一怔,麵不改色心不跳地伸手接住,隨後低頭輕輕摩挲著上麵奇怪的圖案。 好半天才低聲問:“這是什麼?” 謝絕笑出聲來,“此物名叫海綿寶寶,是我幼時最喜愛的動……東西。” “憨厚可愛,如你一般。”他薄唇輕啟,吐出幾個字來。 謝絕聽完一板臉,“什麼意思你?” 他卻正色看向他人,開始參與詩會取什麼名的討論。 酒過三巡,謝絕撫著微微發漲的腹部休養生息。 鄧通與程家姐妹卻端了酒杯過來。 “謝二小姐,我們敬你!” “唉,都是自家姐妹,何須客氣,你們也學我叫聲謝二妹妹多親切好聽?是不是?謝二妹妹。” 謝絕瞇笑著點頭,“是是,既如此,就請鄧姐姐替我飲了這杯吧。” 鄧通被灌滿了酒,還有些沒明白過來。 旁邊的程家姐妹已笑開了懷。 “還鄧姐姐呢,什麼時候被咱們謝二小姐賣了換糖葫蘆吃都不知道!”程霜快人快語,趁機狠狠調侃。 程雪則看了獨孤曦微一眼,嗬斥道:“不得無禮。” “無事,今日都是詩會自家人,無需在意這麼多禮節。”謝絕說著,將酒杯剩餘的酒倒進了獨孤曦微的杯中,“來,這幾日我不在京都,辛苦你了,我敬你!” 獨孤曦微長眉狠狠一皺,就在眾人以為他極有可能要生氣時。 他卻兩指一捏,將碧綠的酒杯送到了唇邊,起身道:“先飲為敬。” 一口喝盡了。 程雪微張著口,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鄧通與程霜亦是,不止她二人,在整個京都人的眼中,隻怕沒有人會相信。 才冠滿京都的獨孤公子,居然有一日,會喝別人酒杯裡剩下的酒? 這還是她們記憶中那個隻可遠觀的京都第一公子嗎? 謝絕打了個嗝,催著程家姐妹將酒飲盡。 “愣著乾什麼?快喝吧,喝完好好為詩會取個好名,我便不喝了,等會兒我怕自己耍起酒瘋來,嚇到你們。” 聽到她這麼說,其他人也就不再上前來敬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轉而討論起了今日聚會的真正目的。 謝絕靠坐在圍椅上,白潤如玉的臉頰上透出一抹粉紅,她目光赤裸地看向獨孤曦微,看向這張堪稱絕色的臉龐。 他也並不避讓。 二人目光相匯。 四周喧鬧,卻好似影響不到他們半分。 獨孤曦微長睫輕顫,凝視著她,許久才道:“你變黑了幾分。” 謝絕抿唇笑了笑,“今日謝大人說,我大姐婚事將近,讓我盡快進宮求陛下賜婚。” 他聞言不語,隻是垂落了幾分視線,連下頜線都冷了幾分。 她繼續追問道:“我想問問你,想清楚了麼?” 獨孤曦微麵無表情,良久抬眸直視著她,“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話既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 謝絕雙眸中迷醉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清醒。 今日他的話,聽在她的耳中,便是不願意。 她無意強迫他,但也不想就此錯過。 所以,隻能強撐著大度笑道:“若你不願意,我可以等,等到你心甘情願為止。” 獨孤曦微手中驀然攥緊,忽然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他沉默著。 謝絕也沉默著。 二人間,仿佛有一股凝滯的氣息在流傳。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直到眾人討論著要將詩會定為“白馬詩社”,謝絕懶懶地才開口道:“白馬非馬,是也不是,有意思,這個名取的不錯。” “既然如此,那便就叫白馬詩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