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黃昏,正是汴京街頭最熱鬧的時候,李銘喆走在路上,左顧右盼。 他也不敢找人打聽現在是哪個皇上,隻能信步亂走,以他對王正言的了解,這個時間段,他應該在飯館附近。 轉過街角,一條河岸兩邊人流如織,看著那彎彎的石拱橋,李銘喆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上次來宋朝,看到的清明上河圖就在這附近。也許是年代不同,有些不太一樣,但是州橋,酒樓都未曾改變。 上次是宋徽宗時期,北宋最繁華的年代。現在應該還沒到那個時間段。 李銘喆往河邊走去,這裡大概是小吃一條街,很多店鋪裡外擺著椅子,夥計忙得飛起,來回招呼客人。 稍有空地,就有小攤販支著爐子,各種餅,糕,餛飩,肉食,甜食香味四溢,在這微涼的晚上惹人垂涎。 李銘喆買了一張肉餅,邊吃邊走,裡麵包著是羊肉,可是沒有一點腥膻。 他想起之前看的書,宋朝肉餅以曹婆婆肉餅最為有名,趕緊回身看小鋪招牌,燈光下隻見幾個大字曹婆婆羊肉餅。 李銘喆茫然,到底這個是不是正宗的?他四顧望去,發現打著曹婆婆名字的不下三家,還有好幾個呂婆婆,王婆婆。 再走了半條街,忽然看見不少人在排隊,這個鋪子左右楹聯上寫著:“此婆婆乃真婆婆也,彼婆婆非本婆婆也”。 看來這是真曹婆婆肉餅。李銘喆記下地點,打算找到王正言在一起來吃。 這條街到了一個路口,四麵都很熱鬧,有賣小商品的,有大酒樓,也有一片精致小樓臨水而建,傳出樂器和歌聲。 李銘喆站在橋邊,不知道何去何從,人海茫茫,找一個人都這麼費勁,何況還要找十二個。 四處望去,天擦黑了,燈光越發亮了起來,燈籠高挑,照著各個店鋪的名字。雖然不是元宵花燈,但也璀璨奪目。 他不禁念道:“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身後有人忽然叫到:“好詞,好詞。這位兄臺,做得好詞!” 李銘喆趕緊回身,一個錦衣公子站在那裡,這個天氣,手裡還拿一把折扇,眉清目秀,卻有那麼一點形容不出來的氣質。 他趕緊回身行禮,也不知道禮對不對,先行了再說。 “讓兄臺見笑了,這是小弟一個長輩做的元宵詞,一時感概,變吟了出來。” 那人打量了他一下,感覺像個外地人,便道:“小弟姓曹,頗喜詩詞。不知可有幸聽得全首詞否?” 李銘喆也不知道這年輕人什麼路數,不過初來乍到,最好是多條朋友多條路,隻好在心裡像辛棄疾告個罪,念道: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位邊聽邊歡喜贊嘆,又問得詩人名姓,喜滋滋地邀請道:“兄臺與我一同去勾欄聽曲兒,憑這首詞定能得姑娘青目。” 李銘喆本著社會主義青年價值觀,忍痛婉拒。 待那曹公子轉身,他才想到,這個氣質和星爺演的唐伯虎好像啊,就是那種濃眉大眼卻又不像正人君子的感覺。 這麼一耽擱,天徹底地黑了下來,更不知道去哪裡找王正言。 李銘喆看著滿街酒旗招展,不由得想,自己要是有個小店,在酒旗上寫“奇變偶不變”,是不是就能把那些流落在此的遊客找到了? 現在多想無益,他又找了一會兒,隻好慢慢往回走。 離開了商業街,一下子沉寂下來。也沒個高德地圖導航,天又很黑,雖然很多家都有燈籠掛在門口,給人帶來一點光亮。 但習慣了現代世界路燈的光明,李銘喆才知道,原來夜晚是這麼黑的。 好在住的客棧並不遠,他和小二囑咐了一下,自己可能有個兄弟會找來,要是有人問,幫著留心。 小二手裡捏著銅錢,頻頻點頭,笑容也明亮起來,再不流露出對這外鄉人的鄙視。 雖然這不是李銘喆第一次在古代過夜,不過還真是第一次住旅店,他脫去外衣,隻穿著中衣低頭看看,還好,公司給他留了點尊嚴。 床是硬的,被子是好像裡外全是布,現在棉花是不是已經傳入國內了,怎麼沒人用呢? 最接受不了的是枕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它竟然是木頭的。李銘喆躺在上麵隻覺得硌得耳朵生疼,隻好把衣服疊好墊在下麵。 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枕這個字竟然是木字旁而不是絞絲旁。 那為什麼棉字也是木字旁? 在胡思亂想和為王正言的擔心下,李銘喆慢慢進入了夢鄉。 而此刻的王正言,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靠在一家墻後懷疑世界。 來到這個地方有一小段時間了,他一直在偷偷觀察,而不敢與人接觸。 在這個明顯是中國古代卻不知道什麼朝代的地方,被別人當成傻子瘋子也就算了,萬一認為自己是間諜就麻煩了。 忽然他醒悟過來,“我說這小子的視頻怎麼那麼真實,原來他真的來到古代了。” 想通了這點,他就不那麼害怕了,雖然不知道李銘喆是怎麼來到古代的,但是未知是最大的恐懼,前麵有人走過的路就不那麼未知了。 因為李銘喆每次都回去了,而且王正言相信這個從小長大的朋友他敢相信是不會不管他的。 本著和尚摸的,我也摸的,以及寇可往,吾亦可往的精神,王正言準備大膽的接觸社會。 剛才他已經看過了,雖然手機和錢包都沒有了,但是懷裡還是有一寫碎銀和銅錢的。 度過最初的慌張,他走出了小巷子,剛出來就有一個姑娘迎麵而來,竟然還朝他一笑,王正言也不明所以,回了一笑。 誰想到姑娘一開口,就說:“妾身夫君今日不在,要不要來家裡坐坐。” 王正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