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何安帶回消息:“陛下,是竇姬派了侍女在瑤臺旁的石子路上塗抹了蓖麻油,又將用過的蓖麻子放入荷包內埋入青葭小築的後院中陷害昭嬪。” “那昭嬪如何得知?” “竇姬召過昭嬪,與她說了瑤臺的故事,還提議昭嬪邀蘭婕妤同行。因為蘭婕妤是瑤臺主人的族親,所以昭嬪好奇邀約,也是有的。” “嗬,雕蟲小技。”薑聊冷哼一聲,“昭嬪的過錯,朕這一次就不追究了。隻是她明知故犯,想借著貴妃的手順水推舟,實在其心可誅,是該冷落她些時日了。” “記得,將竇姬與蘭婕妤的旨意都曉諭六宮。” “隻是降為姬嗎?……”吳奢窈苦笑道,“我這樣犧牲了你,是否值得呢?” “他到底還是對她有情的。說是幽禁,又能幽禁多久啊。”沒了孩子,她心中多少有些苦澀。 “主兒,早些歇下吧,您要好生將養著身子才是。”無花擔憂道。 “我自持不會害人,這才入宮多久,便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無花,我是不是很壞?更勝過竇姬的狠毒吧?” “主兒,您這是自保。”無花堅定的回答她,“奴婢沒見過比主兒心更好的人了,奴婢就是您收留的。” “睡吧。”吳奢窈拍了拍無花的手,悵然道。 天一亮,宮中便都得了消息。隻一夜間,便從高高在上的宣貴妃貶為竇姬,有人歡喜有人愁。當然,歡喜的在多數。 “竇氏當真不是省油的燈,這回是徹底把聊兒激怒了。”鄭頤嘆道,又與一旁的徐昭韞說,“宜妃,如今貴妃被貶,賢妃在病中不願操持後宮諸事,哀家有意讓你來協理六宮,大帝姬便也過繼給你撫養,你意下如何?” “但憑太後安排。”徐昭韞低著頭,卻在暗處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但她覺得還不夠,她想要的是薑玨的撫養權! “也讓陳貴嬪幫襯著些吧。宮中貴嬪有三位,獨獨讓陳貴嬪操持宮務於理不合,宮中高位多有空懸,應鐘,你去傳哀家懿旨,將陳氏晉為從二品貴姬。”鄭頤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又道,“賜文字為封號,也襯她的一身書香氣。是為,文貴姬。將三皇子給文貴姬撫養吧,想來也能養得一身才氣,哀家能放心些。” 這後宮,就這樣變了天。 “嬪妾恭喜貴姬娘娘。”主位娘娘得了晉封,沈時琬自是要依著規矩來賀喜的。 陳沅娘正一如既往的在殿中練字,她抬眼,“何喜之有?左不過是為東家做事罷了。” “若娘娘這樣說的話,喜便在俸祿上。”沈時琬兀自站起身來拈了塊糕點吃。二人這段時日總是在一塊說話,也算是熟絡起來了。 “嗯,此話不假。雖提了俸祿,但本宮的時間也不似從前那般自由了。況且跟在宜妃身邊做事,怕是有苦頭吃了。”陳沅娘停了手中的事情,坐到沈時琬旁邊來。 沈時琬疑惑起來:“宜妃娘娘,不是禮佛之人麼?想來該是菩薩心腸才是啊,娘娘緣何這樣說?” “菩薩心腸?你仔細想想看,裴姬遭遇如何?剛入宮便被她打的半死,這叫菩薩心腸?”陳沅娘冷笑起來,徐昭韞是本性難改的。 沈時琬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會兒就又轉了話題:“對了,嬪妾聽聞三皇子指給娘娘撫養了,可以給嬪妾看看嗎?嬪妾最喜歡小孩子了。” “三皇子在奶娘那兒睡著呢,待他醒來再抱來給你看吧。說起來,這三皇子還隻有四個月大。她才生下孩子四個月便被貶了位分幽禁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倒也可憐。”陳沅娘長嘆一口氣,暗道後宮女人總是可恨又可憐。她看過他二人最初的濃情蜜意,又看著他二人時過境遷離了心,才發此感慨。 沈時琬吃著糕點,笑得開懷,“嬪妾倒覺得,三皇子能跟了您這樣的母妃,反倒是幸事。若是跟著貴…跟著竇姬,指不定會活得有多壓抑呢!” 晚間,溫煦等著徐昭韞離開後,才去慈元殿求見了鄭頤。 “溫貴嬪?聽聞是個溫順的,讓她進來。” 一入殿,溫煦便直直跪倒在鄭頤麵前,帶著些哭腔:“太後,臣妾是實在沒法子了才來求見您的,還望您為臣妾做主。” “好孩子,快起來說話。”鄭頤讓應鐘將她扶起,等待來人說話。 “太後,臣妾現今已有孕三月。頭三月胎像不穩,生怕遇了什麼意外,這才瞞著六宮,就連陛下也未曾告知。包括每月的晨省昏定,臣妾也都告病推辭了。”溫煦說著,嘴唇開始發抖:“現在月份漸漸大了,之後恐也瞞不住。昨日聽聞蘭嬪在泠水行宮遭人暗害失了孩子,臣妾害怕的緊,特來尋太後庇護。” “太後,彤史對得上,確有三月了。”應鐘對鄭頤點頭。 “你放心,此事哀家已經知曉,自會派人暗中保你與腹中胎兒無恙。”鄭頤安撫她,“皇帝那邊,哀家會去信告知他,你若想瞞著後宮,哀家讓他也一道瞞著便是。” “多謝太後恩典!”溫煦再度拜倒在她跟前,誠懇道。 “無需謝哀家,你腹中的,也是哀家的親孫子。早些回去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