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秀大比(1 / 1)

蘇秋夜徘徊,表明了心中糾結和不安。   師父有愁,弟子服其勞。薑湖自然不好再安坐,屁股沾了沾椅子,還是又起身,沉聲說道:   “還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不辱師門。而且距離新秀大比隻有七天,卻也還有七天,不是能夠繼續修煉麼?”   蘇秋夜瞥了他一眼,頷首說道:   “你有此上進之心,自然最好。”   “事不宜遲,還請師父指點。”薑湖當即慨然回應。   劍光一閃,蘇秋夜已禦劍飛了出去,衣袖一甩,一陣風卷著薑湖隨她一並化光直向劍坪。   ——————   七日時間,轉瞬而過。   新秀大比就算是在一眾金丹、元嬰境界的真人和長老們眼中再如何小打小鬧,卻也是對自家弟子的考察,是要排名的,所以誰都不期望自家弟子吊車尾。   再加上眾多築基期弟子,也期望通過新秀大比看看有沒有競爭對手和可以結交的朋友。   因而大比還沒有正式開始,蜀山主峰峨嵋峰上就已經人滿為患。   劍光落下,寒氣逼人,薑湖都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哆嗦,不得不表示自家師父的寒冷氣息都沒有敵我識別功能。   或者說到了這主峰上,師父已經殺氣外放,隨時準備與人邀戰。   這也是薑湖第一次來峨嵋峰,說來也是慚愧,他這個蜀山弟子剛剛入山就因為脫力而昏迷,住在丹堂,之後又被蘇秋夜直接帶去了浣紗峰,並未曾到這峨嵋峰一觀。   峨嵋峰說是一座山峰,實際上是四座山峰在東西南北分立,直沖霄漢,而在山峰之間,有平地相連,形成山間盆地,倒像是一個縮小版的巴蜀。   蜀山劍派的山門廣場就是整個山間窪地,而太上長老、掌門的洞府以及長老議事堂和戒律堂則分別位於四座山峰之上,分別代表著門派的權力和規矩。   峨嵋峰周圍一圈,還分布著劍堂、迎客堂、藏經閣、丹堂等等,這也是維係宗門的基礎,繼續向外則是諸如浣紗峰、飲泉峰、觀霞峰等等內門山峰,護山大陣也延伸至此。   出了護山大陣,林林總總的小山頭上則分布著外門各個堂口。   內外門上下十數萬人、千百連峰,彰顯著蜀山作為千年大派的底蘊所在。   這些峰巒疊嶂、層雲霞嵐,薑湖隻是掃了一眼,畢竟自己也見過很多仙山風光,不亞於此。   而真正吸引薑湖注意的,還是倒映在峨嵋峰北山峰之上的巨大陰影。   那是一個巨塔的影子。   蜀山,鎖妖塔。   千百年來,不知道多少妖族魂斷於此,也不知多少妖族一生無法突破塔樓的桎梏。   薑湖在現實中對於鎖妖塔自然沒有什麼感觸,但是在夢境裡,他有著一個妖族少主完全的記憶和感知,即使是塗山狐族和蜀山劍派之間是盟友關係、鎖妖塔這數百年來也沒有鎮壓狐族的人,可是千年前呢,又有誰知道?   對於鎖妖塔,任何一個妖族都有著天然的畏懼和······仇恨。   薑湖仰望著那高塔的陰影,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蘇秋夜,神色一樣復雜,難以言表。   “蘇師妹來了啊。”洪駕風渾厚的聲音響起,大步迎上來。   迎客堂的洪駕風大概是為數不多和蘇秋夜熟悉一些的蜀山長老了。   這也是因為洪駕風作為迎客堂的長老,負責對外聯絡和任務安排的緣故,雙方免不了有交集,否則隻怕洪駕風也懶得熱臉來貼冷屁股。   “洪師兄。”蘇秋夜見禮。   “師妹的弟子既然也要參加新秀大比,想來師妹也是要觀戰的吧?”洪駕風試探著問道,拿捏不住這位蘇家貴女的想法。   而他這麼說未嘗也沒有提醒第一次招收弟子的蘇秋夜的意思——參加新秀大比弟子,其師父都是要在看臺上看著的。   畢竟這是弟子第一次參加宗門比武,很可能手下沒有輕重,再怎麼小打小鬧也是兩個築基期弟子的比武。   在外麵小門小派,掌門都有可能才是金丹。   兩人說話之間,也已經有更多的長老陸陸續續的落下,見到蘇秋夜和洪駕風的身影,雖然不願和前者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和主管迎來送往的後者總歸是要道一聲的,所以索性在旁邊等著,反正·····   他們也不覺得蘇秋夜和洪駕風能說上幾句話。   蘇秋夜頷首:   “這是自然。”   接著,她偏頭看向自己的徒弟:   “總歸是要提防我這徒兒下手沒輕沒重。”   一眾長老:???   說得好像你這徒兒已經強悍的能夠隨手打死人似的。   哦,他是化形大妖,那沒事了。   不過旋即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古怪而揶揄的笑容,倒是想要看看這位妖族能不能忍得住不使用妖族功法,畢竟其進入宗門滿打滿算也就是十幾天,而他的對手,有的都已經是進入宗門快三個月的了,單純在蜀山功法的修行上,如何能比?   這幫長老擺明了想要看笑話。   蘇秋夜渾然不覺,而薑湖倒是把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聞師父之言,拱手慎重說道:   “徒兒隻求不辱師門,爭得個中流名次,足矣。”   看薑湖一臉勉為其難的模樣,長老們,包括洪駕風在內,都忍不住想要發笑。   女劍仙心比天高,奈何她這徒兒倒是一個識大體、知輕重的。   可憐了這隻小妖,落在了女劍仙的手裡,也不知道被調教的怎般生不如死。   塗山妖族畢竟是蜀山共進退的盟友,不少長老還曾經與之並肩作戰過,所以對於出身塗山的薑湖倒也沒有那麼排斥,若非如此,當時也不可能讓薑湖拜入門下。   因而看薑湖謙恭,倒也收起來幾分調笑譏諷的心思,一個個肅然和洪駕風、蘇秋夜見禮,然後各自進入長老席位。   薑湖則施施然轉身向場地走去。   他雖然已經用遮掩法術遮蓋了身上的妖族特征,比如狐貍耳朵,但是畢竟是跟著蘇秋夜一起來的,周圍人都看在眼裡,早就已經有不知多少弟子打量著他,投來好奇、揶揄甚至是排斥的目光。   千年正道,誰家叔伯長輩手裡沒有沾著妖族的血,誰家又沒有叔伯長輩隕落在妖族的手中?   這是刻骨銘心的仇恨,也是從小言傳身教的仇恨,想要讓薑湖直接融入蜀山、和弟子們打成一片,談何容易?   更不要說,此次新秀大比來的如此突然,明擺就是唐千裡想要落了蘇秋夜的麵子,牽涉到唐門和蘇家這兩大蜀中豪門的恩怨爭執,自然而然的又吸引眼球,雖然長老們已經三令五申不得胡言亂語,也架不住弟子們口口相傳,早就已經期待著看熱鬧了。   此時驟然見到正主,怎麼能不好奇?   薑湖也迎著這異樣的目光,慢悠悠的向前走。   “這位師弟,有禮了。”一名年輕男子,身著蜀山弟子服,腰懸佩劍,拱手攔在前麵。   身材高大挺拔,天生的衣服架子,國字臉方方正正,收禮之後腰桿筆直,隻是站在這裡就給人一種安全可靠、值得信賴的感覺。   薑湖還禮:   “師兄有何見教?”   “在下觀霞峰楊論武,維持秩序、引導新入內門的弟子參加新秀大比,若是浣紗峰的薑湖師弟的話,請隨我來。”楊論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不卑不亢的神情,讓薑湖也露出一絲微笑:   “有勞師兄了。”   “師弟客氣。”楊論武引著他走到了桌案前,介紹著比賽規則,“參加新秀大比的弟子總共有六十二人,一對一對戰,最終決出位次高低。   當然因為新秀大比是囊括這三個月來新入門的弟子,因此有的可能修行了三個月,有的隻修行了一兩日,定然會有差距,所以放平心態、盡其所能即可。   這最終的排名頂多也隻是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不會影響到弟子的資源配給,因此也無需拚命不留情麵,在此還望師弟知曉。”   薑湖拱手應諾。   楊論武接著說道:   “具體的對戰輪次,就請師弟抽簽吧。”   薑湖信手抽出來一個玉牌,看上麵浮現出來數字:   九!   “第九場啊,長長久久,倒是一個吉祥數字。”楊論武笑了笑,“師弟請了。”   薑湖打量著他,論跡不論心,不管楊論武心裡麵是不是在編排自己,至少在表麵上其和和氣氣、無失禮之處,的確彰顯著蜀山弟子該有的涵養。   至於那些指指點點的,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天下第一宗門的內門弟子?   薑湖道了一聲謝,迎著一道道目光,從容離去。   而長老席上,掌門秦凇的目光也落在那道身影上,忍不住說道:   “寵辱不驚,倒是有幾分道行。”   這話倒也不全是誇獎薑湖,也有安撫蘇秋夜的意思在。   畢竟唐千裡已經把這事搞得這麼有針對性了,蜀山上下也難以阻止弟子們放肆討論,想來蘇秋夜和薑湖都心知肚明、   偏生此次正輪到唐千裡負責主持新秀大比,秦凇也不好插手指摘,所以身為掌門,他也隻能多加誇贊薑湖,算是安撫蘇秋夜。   隻不過······周圍一圈長老都已經聽懂了掌門的潛臺詞,但更遠一圈安然落座的蘇秋夜,似乎對此無動於衷。   秦凇倒也不介意,有些話說了就可以了,大家都知道掌門沒有偏袒、努力在維係平衡就行。   自然也會有人把個中細節詳細的傳達到蘇家耳朵裡,至於蘇秋夜本人有沒有入耳······他真的已經習慣了。   以這位在蜀山的表現,若不是因為手中的流光劍的確快成為蜀山的暴力象征了,恐怕蘇家早就按捺不住扶持新的代言人了。   築基弟子們的小打小鬧,的確進行的很快,也了無生趣,就像是在看小孩子打架,也就是一些在山下歷練時候學到的陰損招數,反而能夠讓人眼前一亮。   比如有一個石灰戰士,用劍風夾雜著石灰吹過去,對麵猝不及防的時候,劍刃刺破煙氣,架在了脖子上。   不過這種手段對於築基期還有些作用,到了金丹,石灰劈頭蓋臉砸下來又有何用,心念一動,靈氣流轉,也就直接驅散了。   “第九場,浣紗峰薑湖對長衡峰商光。”   登時,場上嘩然。   原因無他,商光就是本次新秀之中,戒律堂堂主、長衡峰峰主唐千裡的弟子,而且已經入門兩個月。   沒有想到竟然在第一輪就讓薑湖和商光碰上了!   方才還在絞盡腦汁向蘇家一係長老們傳達善意的掌門,登時臉色一沉,目光裡帶著不滿直接看向站在對麵主持位置上的唐千裡。   你想惡心一下蘇秋夜,無所謂。   畢竟蘇秋夜之前也算是說話不留情麵、落了你的麵子,而且舉辦時間本就是主持長老根據自己的時間決定的,早些晚會兒,都在規則之內。   但是這樣操控抽簽,讓人家的第一個弟子直接一輪遊,是否太針對了?!   唐千裡顯然也是懵了懵,旋即哭笑不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長老之間的矛盾,自然不會延伸到弟子身上。   以元嬰長老對付築基弟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那還要不要臉麵了?   他唐千裡還想要在蜀山立足呢!   更何況唐千裡執掌戒律堂,本來就不算是那種喜歡下三濫手段的人,縱然投機取巧也要在規則允許之內,怎會操控抽簽?   隻能說這兩個弟子手氣真是“太好”了,萬軍叢中抽中彼此。   擂臺上,之前弟子們打鬥的痕跡已經被長衡峰負責維護場地的金丹真人抹去,一時嶄新。   商光飄然落在臺上,對著周圍作揖,旋即凝神看著另一道身影緩步走上來。   商光本來還牢記師父的叮囑、也記得自己長衡峰徒弟的身份,這一次是自家主場,更是要謙虛恭敬,所以一開始的確並沒有輕敵嘲諷之意。   結果看到薑湖這一番不緊不慢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端著架子是個高手呢。   事實上商光很清楚他修行蜀山功法滿打滿算也就十幾日。   所以商光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輕笑道:   “師弟是輕功還未熟練麼?”   輕功,並非禦劍飛行,這是別說練氣期弟子,俗世修煉武術的人都能掌握關竅的。   此言一出,更像是在嘲諷薑湖,怎麼連個練氣期弟子都不如?   薑湖抬眼看他,淡淡說道:   “掌門在上,一眾長老殷切在望,飛來飛去的,豈不是更在掌門和長老們之上,不把諸位師叔伯放在眼裡?”   語氣平淡裡帶著幾分冷意,一如他那冰山一樣的師父。   隻不過蘇秋夜說話言簡意賅,是因為是是非非,她隻堅持她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