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錢快的方子有那麼幾個。 粗鹽提純,紅糖脫色結晶,酒水,胭脂水粉類,榨油類,肥皂類,玻璃陶瓷類,水泥煤球類,養殖類。 “噓!”邵玉衡製止邵向陽說話,走出門,拍拍手,很快來了三個親衛。 “你們注意點動靜。”這就是讓他們全方位監視,別讓人靠近了。 三個人應聲下去,邵玉衡這才回到屋子,然後說:“小聲點,咱們慢慢講。” 定襄郡在邊城諸郡中是小郡,人口稀少,戰略意義遠大於民生意義。 物資匱乏程度是在繁華的現代長大的邵向陽都難以想象的。 哪怕作為郡城的成樂縣,其城建規模都是狹小的。 可以這麼說,整個定襄郡,就沒有三米五高的城樓,沒有方圓超過二十公裡的城池。 在邵玉衡的描述中,那一個個障城,那就不是個城,小的可憐,實際上隻勉強算是屯兵的營地。完全起不到戰時塢堡保護百姓的功能。 而所謂的縣城也非常小且荒蕪,也就黃河南岸的駱縣,桐過縣,武城縣,因為黃河天險的緣故,受到戰爭侵擾較小,人口相對密集,能有點縣城的樣子。 即使這樣,也遠不能跟關內的郡縣相比。 說白了,從古至今,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雁門,代郡等邊郡,國土防禦職能重於一切。在古人眼裡,這些地方土地貧瘠,糧食產出低,能供養的百姓少,發展經濟民生可就太難了。 而這些地方中的一部分,在未來的後世,卻因為能源資源而走上富裕之路。 能不能現在就把這裡豐富的資源利用起來?這很難。不隻是科技沒到這個程度,人才的稀缺才是最重要的。起碼目前定襄郡在匠人和文人這兩塊,缺的就不是一星半點。 在幾個方子中,可執行度高,周期短見效快,跟地域關係不是那麼正相關卻跟貧窮正相關的,是粗鹽提純,糖脫色,酒水提純。這三個是不需要依賴初始原料產地,就可以通過目前市麵上已有的成品再加工獲利的。 其中粗鹽提純是最快捷的難度最低的。定襄再窮,市麵上粗鹽還是有的。但是大規模提純需要的粗鹽從哪來,大量提純後的精鹽往哪賣,由誰來賣,這牽扯大量的利益,就得阿耶阿翁操心了。 糖脫色跟鹽一樣,說白了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困難的還是紅糖成品來源。紅糖目前在定襄郡市麵上量並不大,想要用它發財,受困於紅糖稀缺,想一下子依靠紅糖脫色發大財,是有難度的。除非定襄郡能搞到大量的甘蔗,這不現實,甘蔗不適合這裡生長。以後,有能力了可以讓西域商人想辦法從老歐洲找到甜菜帶過來,這裡的氣候就很合適了。 所以紅糖脫色隻能發小財。可以利用這個方子交結盟友。 酒水提純,最大的問題也是搞不到大量的低濃度酒。市麵上百姓喝的酒還是有供應的,但是提純需要的量非常大,產出損耗相當大,那就遠遠不夠了。但它有一個巨大的現實作用,它可以提純酒精用來消毒,戰場上刀頭舔血的將士可太需要這個了。 “搞!這個一定要搞!”邵玉衡捏緊了拳頭,不搞是傻子!哪怕不賺錢純虧他也願意搞。 他有好幾個親衛,都是在守城戰中重傷後感染而死,更別說這些年帶過的兵已經幾乎見不到多少老麵孔了。就是他自己,也曾經中了槍傷幾乎瀕臨死亡。 所以,酒精必須搞,酒水提純也必須搞! 胭脂水粉和精油,也是受限於地理條件,原材料匱乏,但是小規模搞一搞還是可以的,走精品路線,成品搞出來運往南方城市撈一筆狠的。而且這個到時候可以讓家裡女眷做,讓她們忙起來,別一天到晚在內院裡胡思亂想。 定襄郡不缺豆作物,油坊榨油可以搞起來,用來安置傷殘老兵。 煤!按地理來說,定襄郡和雲中郡有大量的地表煤礦,開采難度低!現階段可以利用來做蜂窩煤,幫百姓度過寒冬,所以采煤這個可以有。而且必須搞。以後有能力煉鐵煉鋼的話,煤就非常重要了。 現在是亂世,玻璃等奢侈品可以往後放一放!但是,也可以小批量造一點,一是搞奢侈品乾大事搞大錢,豪強世家的錢不賺白不賺。二是得看看能不能把溫度計搞出來。 他有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偉大想法。當然,這個偉大想法又反過來觸發了他想到另一個有關民生的思路。 火炕!火炕拿來邀買人心那可就太值了。這個冬天到來前,爭取推廣火炕! 水泥可以用來修城墻,蓋障城,修塢堡。水泥的原材料,定襄郡完全不缺甚至很豐富啊! 搞!人手充足的時候,必須都搞起來! 養殖類,除了養雞,還可以養豬,養羊,養蚯蚓嘛。 時下養豬方法不科學,豬肉生長期太慢,肉質不好吃,這幾天向陽愣是一口豬肉沒吃到。等到養豬搞起來了,後麵就可以把肥皂也搞起來! 羊肉在定襄郡相對來說不是稀缺資源。畢竟定襄郡嚴格來說,原來大麵積都是草原,而且定襄郡北部,胡漢混居,擅長養羊的人可是不少。這兩日羊肉是吃到不少。但是除了燉白湯還是燉白湯。這年頭鐵是稀缺資源,鐵鍋炒菜還沒有辦法推廣。 養蚯蚓也是為了肥料。定襄郡荒地太多了,地廣人稀,土地貧瘠,缺少肥料,種田工具也少,所以產出非常低,百姓種田難度太大。有些地不適合種植的,不如用來養蚯蚓,產出的肥料再用來種田和賣給外郡。 一直說到掌燈了,爺倆還在說,後麵說的饑腸轆轆,爺倆才勉強停下來吃飯。 吃完飯,邵玉衡興奮的一夜沒睡,一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盤算先展開哪個。,好大兒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而邵向陽一覺睡醒,洗漱後,又美美的穿上他的嫩竹精衣服,直奔阿娘的福寧院。 福寧院裡,向遠正撒潑打滾的要穿哥哥昨天穿的那種衣服。 因為向東也穿了。 那他就不是最像哥哥的弟弟了。 秦穗穗氣的臉色發青,她昨天就被向陽的衣服氣到了,覺得沒規矩,今天向東搞了一身,穿了就算了,還跑到向遠跟前顯擺,向遠還不懂事跟著要,搞的她越發生氣。 向陽到的時候,向遠嗓子都哭的快劈叉了。三個姐姐,兩個去哄向遠,一個去給阿娘揉太陽穴。 端柔和靜柔一人拉著個弟弟,手足無措。雨柔低垂著頭摳手指。 “向遠,鬧啥呢?”向陽蹲到他麵前,“地上打滾涼快不?” 向遠一看哥哥來了,還穿著自己喜歡的綠衣服,哭的越發慘烈。眼淚鼻涕一大把。 “噗”的一聲,他還吹了個老大的鼻涕泡,然後破了。 向遠人傻了,他也是要麵子的小人,眼看要哭的更大聲,向陽從褲兜裡掏出一塊折的好好的手帕,溫柔的幫他把淚水和鼻涕擦乾凈,然後,大聲的誇:“哇,我們向遠好厲害,鼻涕泡都比別人吹的大!” “噗!”屋子裡發出了幾聲輕笑。 向遠懵懵的,分不清哥哥在誇他還是在嘲笑他。 向陽手下一用力,就把弟弟拽了起來,幫他撣了撣灰塵,柔聲問:“向遠告訴哥哥,為什麼躺地上打滾,好不好?” “就,就是哥哥的衣服,二哥有,我沒有。娘不給做!”向遠紅著臉小聲說,他也知道丟人了。 向陽掃了掃向東和向南的衣服,指出來:“那向南也沒有啊!” “可是二哥的衣服是向南的阿娘給做的。她一定也會給向南做的。”向遠抽噎著說,說著說著又想哭了,他真是個小可憐。 呃,那可不一定。 但是這話沒必要跟向遠說。 向陽想了想,抬起頭先說:“李姨娘手很巧,做的衣服真好看。向東穿起來也很活潑好看,就是跟哥哥的是一樣的,沒意思。阿哥讓阿娘給向遠做一身其他款式的,向遠獨一無二的,好不好?” 獨一無二? 好啊好啊! 向遠一下子期待住了,就連向東向南都期待住了。 向東囁嚅著說:“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饞四弟的。我也想穿好看的衣服。” “╭(╯^╰)╮!學人精!”向遠吐槽。 而向南滿臉的期待很快變成了黯然。 哥哥不會給他單獨弄一款好看的衣服,就算有,阿娘也不會給他做的。阿娘隻會給向東做,討好向東阿娘。 他都習慣了。 向陽嘆了口氣,挨個摸了摸弟弟們的頭。 生在大家族,可太不容易了。 而端坐的秦穗穗一臉怒容,把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得嘞,這也有一個大寶貝等著順毛呢。 唉。心累。 向陽走上前,借著身高拉了拉阿娘的手:“阿娘,您夜裡睡的可好,早膳進的可香?可有哪裡不舒服的,您跟兒子講,兒子這裡有套功法,您跟著兒子練一練,對您的身體可好了。” 功法?喲,這詞稀罕啊!聽著就了不得! 一屋子人耳朵都豎起來了。 秦穗穗連忙捂住他的嘴,這孩子口沒遮攔的,這也能當著一屋子的人講? 誰家有個寶貝東西不是藏著掖著的? “哎喲,阿娘別捂我嘴,我都跟阿耶說過了,阿耶同意的。”這就是模糊重點,故意誘導別人,這功法是邵玉衡弄來的了。 腦補是邵玉衡為她找來的,秦穗穗忙鬆了手,又有點羞澀,又想端莊自持:“那你私下教給娘吧。” “私下怎麼教啊。這功法得要清晨在曠野練效果最好。吐汙濁之氣,吸日月精華,吐故納新,生機方能循環不絕,延年益壽。”聽聽聽聽,這詞一套套的,高大上吧?還不趕緊練起來? “咱們女眷不好跑到曠野去練,好在院子裡草木多,生機也多,就在院子裡練,挺好的。您要是怕一個人不好意思練,就叫上三個姨娘陪您。” 邵向陽積極推銷。 “就不勞動她們了,讓你姐姐們陪著吧。”秦穗穗已經不再抗拒練功法了,隻是到底不願意讓三個姨娘占便宜。 庶出的姐姐和弟弟們頭垂了下去。 邵向陽眼睛骨碌碌一轉:“阿娘你隨我來。” 他用力把阿娘拉到內室,小聲跟她嘰裡咕嚕:“阿娘,咱這功法要在院子裡練的,瞞不住人啊。你不讓她們學,她們不會自己偷偷學?” 咦,也是哦。秦穗穗眉頭皺了起來。要不把她們關在自己小院裡? 向陽可不知道阿娘思想又往危險的方向轉。 “阿耶好心同意你練功法,那首先是因為阿娘身體差,阿耶心疼阿娘。你看誰家郎君這麼心疼女眷,讓女眷能練功法強身健體的?那他同意您練了,太奶奶和阿奶年紀大了,更需要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哇,您說他給不給教?那肯定給啊!叔祖母要練,教不教?回頭姨娘們跑到阿耶麵前一哭,阿耶會不會教?到時候,該學的都學了,您反而還落了個不賢惠的名聲,阿耶還覺得您作為他妻子,上不幫他孝順照顧老人,下不會幫他管理內院,安撫內眷,就會爭風吃醋。回頭說不定你們又得吵架了,何必呢?” 好像真的是這樣? 秦穗穗順著兒子的思路一想,哎喲,可不是這樣? 她現在就能想到到時候夫君怎麼嫌棄她怎麼數落她了。 “那現在怎麼辦?我剛剛話都說出去了……”秦穗穗有點不好意思的向兒子問計。 向陽咧嘴一笑:“這個好辦啊。娘您聽我說,您把家裡庫房點一點,挑出來一些輕薄又吸汗的料子,然後把四姑姑請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把三個姨娘也叫上,今天開始,咱們就給太奶奶,阿奶,姐姐們弟弟們,還有你們自己個,都做上兩身晨練的衣裳。然後,我讓阿耶給大家辟一個單獨的院子,專用來女眷晨練的,到時候你們一起去,我一起教!” “那豈不是太破費了?要不孩子們的就算了?反正你阿姐們沒幾天又要去上學了,弟弟們多早晚也要開蒙進學,很沒必要裹著一起學。”秦穗穗舍不得好料子。邵家家底不豐,她家私也不多啊。“姨娘們你阿耶私下也貼補布料的,讓她們自己出自己那份。” 邵向陽眼睛又骨碌碌一轉:“阿娘又想差了。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您對太奶和阿奶孝順,她們自然會投桃報李,貼補回來的。您對阿耶的孩子們好,阿耶還能虧待您?至於姨娘們,您對她們好,她們自然也要想法子孝敬您的。您還得了賢良大度的好名聲呢。這是穩賺不賠的好買賣啊。” 著啊!自己之前怎麼沒想到呢?秦穗穗在心裡把大腿拍爛了。還是兒子這腦袋瓜好使啊! 就這麼辦! 於是秦穗穗一點都沒發現,本來她是反對自己孩子穿的不正經的,現在,所有孩子一人撈了兩身新款的衣服(款式還不是他向陽說了算?),而她還美滋滋的同意了。 當向陽出去一宣布,所有孩子都笑裂了嘴,三個男孩子更是控製不住的發出了一串“哦哦哦哦”的歡呼聲。 秦穗穗第一次沒有反感孩子們鬧騰,她慢慢的坐下來,嘴角一直控製不住的向上揚。 就,突然心情變得很好,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