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先生正坐在一間辦公室內,聽取手下對於“克萊斯的秘密”的調查報告。 那天教授帶著自己的“親衛隊”離去。回到家後,他對這場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的表演不提一詞。 手套先生還記得教授回家時他在門口迎接。 教授看到他時,那眼神裡包含著的復雜含義,竟讓他毛骨悚然。 手套先生太熟悉教授了。 曾經他受教授的命令,去送別一個功勛卓著但背叛了家族的愛將時,教授的眼睛中也同樣隱藏著那一絲不舍和痛惜。 隻是一夜之間,竟攻守之勢易也。 手套先生一邊聽著報告,一邊陷入一段塵封的回憶。 教授來找他時,他還隻有16歲。 一夥西裝革履的壯漢來到意大利的的鄉下,找到他們母子。 教授登門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訴了他事情的真相。 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戴著單片眼鏡的男人,就是當初拋妻棄子,遠走他鄉的父親。 母親歇斯底裡的哭泣,撲到這個男人身上亂打。 男人的眼鏡掉在地上,被母親踩得粉碎。 他身後的手下幾欲上前,都被男人揮手製止住。 這個男人從頭至尾沒有後退一步,即使臉上多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發泄到沒有氣力的母親癱坐在地上。 她知道這個男人回來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站在一旁的安東尼奧。 “我不會讓你帶他走的。” 至今他仍記得母親眼中的憤恨和決絕。 “你能給他什麼?” 教授的聲音依舊平淡的如同在敘述一個事實。 “我能給他安穩的生活!給他母親的愛!你呢,你又能給他什麼?你盡過父親的哪怕一點責任嗎?我的兒子跟著你,隻會死於亂槍之下!” 教授沉默了半晌,說道。 “我能給他一個不一樣的活法。” “一個選擇。” 母親掙紮著站起身,沖過來抱住呆若木雞的他,痛哭流涕。 “孩子,留在媽媽身邊,好嗎?這個男人是個魔鬼!你忘記他是怎麼對我們的嗎?” 他看了看冷漠等待的父親,又看了看梨花帶雨,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的母親。 終了,他輕輕的抱住這個偉大的母親。 “母親,我想去外麵的世界看看。” 他的母親不可思議的捧著他的頭看向他。 從他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和他父親一樣的果決和堅定。 同樣的眼神,一如當初她在教堂遇見那個男人時一樣,從此讓她貽誤終身。 這位絕望的母親鬆開他,走到窗邊。 這是他對母親最後的印象,一個背影。 直到教授帶他離開,他的母親都始終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曾發誓要對得起母親的養育之恩,對得起當初自己的選擇。 從這個自稱“教授”的人手中獲得一切,然後將母親接到倫敦。 他枕戈待旦、晝夜學習,跟在教授身邊吸取能接觸到的所有養分。 他做事果斷,運籌帷幄,讓群雄割據的倫敦的意大利家族勢力版圖成為一塊。 盡管他從未向讓人表露心跡,但是他知道,他從心底裡討厭亞歷山德羅這種人。 含著銀湯匙出生。自視甚高,不思進取,還抱持著老一代所謂的“親情和道義”不放。 他從未覺得亞歷山德羅是個什麼需要費多大力氣解決的對手。 隻要每一次他都比亞歷山德羅做的好,教授就會對亞歷山德羅逐漸失望。 他甚至得到了家族中幾位知道內情的中堅叔父輩的支持,願意支持他成為加圖索家族新的掌舵人。 就在昨天,計劃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手套先生?” 手下已經都匯報結束良久,默默的站在辦公桌前,看著手套先生用手捂住嘴陷入沉思。其中一位忍不住發出聲音提醒。 手套先生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桌前注視著自己的幾位情報員。 “哦,額……乾的不錯,先生們。法比奧,你匯總一下信息,之後給我一份紙質簡報。” 被叫到名字的法比奧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又說道。 “先生,霍夫曼先生來找您,想必已經等候多時了。” 手套先生將手交叉,放在桌上。 “請他進來。” 法比奧點頭,帶著其他幾位情報員退出辦公室。不久,一位男傭領著霍夫曼來到門前。 手套先生立馬擺出歡迎的微笑,舉手示意。 “霍夫曼,我的朋友,快坐吧。” 霍夫曼拿著黑色圓帽放在胸前,小心的坐下。 “安東尼奧先生,感謝您的接見。” 手套先生輕笑了一下。 “千萬別這麼說,霍夫曼。朋友之間不需要這些。” 霍夫曼也跟著笑了一下。男傭給他端來一杯茶。霍夫曼接過,輕呷一口,端在手裡。 “我還要感謝您能夠出手相助,科曼家族不會忘記您的幫助。” 手套先生很得意的露出笑容。這種籠絡人心的感覺總是讓他愉悅不已。 “我從來都不會虧待自己的朋友,而且科曼家族也給出了應有的價碼。” 霍夫曼坐直身體,在謹慎地措辭之後,接著說道。 “可是那些可惡的華夏人不知道怎麼和亞歷山德羅勾搭在一起。連教授都有意保護他們的合作。” 手套先生的手一僵。 “霍夫曼,教授的決定不容置疑。但是要說教授站在他們那邊,還為時尚早。” 霍夫曼一下眼裡來了精神。 “我這次來就是要跟您說這件事。” 霍夫曼從懷裡慢慢拿出一張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放到了手套先生麵前。 手套先生看了看霍夫曼,拿起紙看了一眼。 紙上正是露背胸衣的設計圖。 手套先生抬眼又看了看霍夫曼。 “你從哪裡搞到的?” 霍夫曼笑了笑,點了點桌上的那張設計圖。 “那個華夏人終究是棋差一招。他以為申請了專利就沒有人仿製?真是太天真了。” 霍夫曼走到窗邊望向窗外,心中早已有了計劃。 “這張設計圖正是我從專利局利用一點關係找到的。醒獅商會這次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辦了這麼大的表演,卻拖著真正的產品不賣,想吊足這些貴族的胃口。” 霍夫曼自信地回頭,看著思考的手套先生。 “那我們就讓他為咱們做嫁衣。”、 手套先生抬頭,看著這個背著手,自傲的如同孔雀的猶太人。 “我們?” 霍夫曼點頭,反問道: “是的。當然是我們。既然言那個混蛋可以和亞歷山德羅一起做生意,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呢?” 霍夫曼進一步靠近,補充道: “我們合作,您可以證明亞歷山德羅隻是個沒有投資眼光的白癡。而我,要讓醒獅商會明白,與科恩家族作對的下場。” 手套先生低吟了片刻。 “你別搞錯了,霍夫曼。我對亞歷山德羅並沒有什麼敵意,他始終是我的兄弟。” “但是,關於你剛才說的合作,我倒是很感興趣。” 手套先生別有深意的笑起來。 “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