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藍發的女孩(1 / 1)

卡塔麗娜咬牙切齒,麵部猙獰的切著眼前的牛肉,似乎要連盤子一起鋸下來吃掉。   菲妮雅絲則一反平常的餓死鬼形態,麵對滿桌的佳肴,她卻拘謹的坐在希克斯旁邊,用勺子小口舀著布丁,時不時就得找機會跟希克斯攀談兩句。至於傭兵團裡的其他人,則心照不宣的裝作沒看見——畢竟他們對眼前的委托對象還是所知甚少,現在既然有個菲妮雅絲能光明正大的去打探情報,何樂而不為呢?   “希斯先生,你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錢誒,能問問你是做什麼的嗎?”   希克斯朝她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你不妨猜猜看。”   “嗯——吟遊詩人?”   “你什麼時候見吟遊詩人有不缺錢的。”希克斯搖搖頭,吟遊詩人這個職業作為酒館常客,其實沒多少人會付酒錢,因為給不起。畢竟他們大部分時間要像個戰地記者一樣跑來跑去,再在驛站裡抓緊時間寫稿子,真正能賺錢的時候少的可憐。   不過最近,有不少吟遊詩人似乎找到了新的就業方向:傭兵。在以前,如果一個隊伍招到隻剩一個空位時,才發現一個施法者沒有,那他們就會向能打能奶能buff的德魯伊發出邀請。現在,吟遊詩人們開始擠占這個生態位,畢竟他們在能打能奶的同時,還能默默把自己的友好術、催眠術跟魅惑術拉到最高,去乾一些隻有人形生物才能乾的事情。   德魯伊們對此恨的牙癢癢,但卻無可奈何。因為他們暫時還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傭兵團中的備胎。   “那——遊商?”   “也不對。”希克斯說,“我不信神,尤其是哈羅德·洛克菲德這種非正神。”   在這片大陸上,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神靈與信仰,廣為人知的是六正神,擁有成規模的教區與信眾。卡羅爾城就屬於烈陽教的教區,每逢周三,教堂頂端的尖塔就會燃起熊熊烈火,信徒們在主教的帶領下做彌撒。   另外,在非正神中,也會有不少因其特殊權職而被某些職業廣泛信仰,譬如遊商,如果不信奉商業神哈羅德以尋求庇護,恐怕很容易就會因財被人覬覦,橫死荒野。   “算了,直說吧,我是一名探險家。”   “探險家?什麼時候這玩意能直接被當做職業了。傭兵就傭兵,叫那麼好聽乾什麼。”卡塔麗娜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如果一個人手上能有源源不斷的遺跡與秘境可供探索,那麼以探索為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恰好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希克斯撩開衣袖,讓傭兵們看到他手腕上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手環。   “這是……安蘇時代的遺物?”眼尖的佐羅很快認出了其來歷。   “沒錯,而且像這樣的東西,我還有很多。”希克斯把手環藏回袖子裡,身子向後仰,靠在椅背上,“我有自己的情報網。”   “期待以後的合作。”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希克斯朝他舉杯示意。   ……   當夜,一行人在希克斯安排的高級旅館住下。   “呼——”脫掉繁重的鎧甲與巨劍,卡塔麗娜望向落地窗外,怔怔看著夜景。   “咚咚咚。”   卡塔麗娜沒有鎖門的習慣,大約兩秒以後,佐羅徑直推門走進來。   “不習慣?”他與卡塔麗娜並肩坐在地上。   卡羅爾的深夜是另一幅景象。相比於白日的刺眼陽光,奧術路燈隻能提供昏暗且不時閃爍的最低限度照明。在這樣的氣氛下,行人也疲憊了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過長長的街道。這位學徒剛在魔法塔裡攪了一天的坩堝,吝嗇的老法師什麼都不肯教他,還要因為他碰碎一個空玻璃瓶而大發雷霆;那個女郎則打扮的花枝招展,祈求今夜暫時還素不相識的情郎趕緊出現,並慷慨的付給她三天房租;一個骷髏抱著自己的頭顱狂奔,後麵的三頭犬聞著香味在追逐,他不敢還擊,三頭犬是術士老爺的寵物,而他隻是一個蹩腳死靈法師的實驗。   在這樣的深夜,不眠的人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   “床太軟了,我還是習慣車上的硬板床,或者村裡的乾草垛。”   “你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村姑了,卡塔麗娜。”   佐羅伸出手,似乎想撫摸卡塔麗娜的淡藍色長發;然而當她轉過頭來時,他的手卻觸電般的縮了回去。   “那個希斯,不對勁。我總覺得一切都太巧了一點,仿佛什麼人做的一個局。你真的信他有情報?”   “我知道。”佐羅說,“長期出生入死的人,倘若一直單打獨鬥,沒道理會忽然與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目標。他的手環是真的,我見過類似的手環,那是安蘇低級官員用的防身屏障。安蘇遺跡絕對不會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冒險家輕易破解,我更傾向於他的背後有一整個龐大的組織。”   “那麼,他找上我們……”   “我們不過是幾個小傭兵,黃金階、白銀階,上不了任何臺麵。”佐羅沉聲說,“所以,如果真的有誰會成為他以及他背後組織的目標,隻有一種可能。”   “我決不能接受!”卡塔麗娜忽然激動的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菲妮雅絲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她隻是一個小女孩,涉世未深,單純的像一張白紙。如果把她交給希斯那些人,我,我都不敢想象……”   “冷靜,卡塔麗娜。”佐羅把手搭到她肩膀上,溫聲說道,“目前我還無法確定希斯是否有惡意,哪怕真的有,明麵上的進攻也總比冷箭要更加容易防守。況且,那把法杖對我們真的很重要,兩次傳奇階的攻擊,天啊。”   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裡的貪婪。   “傳奇階——如果當初有這樣一把法杖,或許……”   哽咽打斷了卡塔麗娜的話語,接著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良久,是佐羅開口打破了寧靜:“對於安娜,我很抱歉。”   “不,不怪你。”卡塔麗娜搖搖頭,“我累了,先睡吧,隻有養足精力,才好應對可能的威脅。”   “嗯。”佐羅起身,“你也好好休息。”   目送他離開房間,卡塔麗娜這才鬆開手掌。   在她的手心,一張小紙片上,畫著一副筆觸稚嫩的畫。畫中,兩個女孩一大一小,都紮著藍色的馬尾。   這幅畫繪成於她們共同完成第一個傭兵任務的夜晚。那時,安娜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興奮的買了一大堆群青、雄黃,當做燃料。至於紅色,她舍不得,所以一直用的是甜菜根。   安娜同樣有一頭淡藍色的長發,與菲妮雅絲一樣單純,永遠充滿活力,永遠充滿對世界的好奇。安娜是她的妹妹,她無比為她感到自豪。   卡塔麗娜已經很久沒紮過馬尾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