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點。
芙蓉分局,二號審訊室。
帶著路邊打包好的四份牛肉炒麵,顧晨將其中一份放到了老大爺麵前,笑著說道:“昨晚請你喝瓦罐湯,今天我請你吃牛肉炒麵。”
“謝謝警察同誌。”老大爺此刻乖巧坐立,禮貌的像個小孩子。
他頓了頓筷子,頗有儀式感的將炒麵不斷叼起,隨後便塞進嘴裡狼吞虎咽,嘴裡不由發出“嘖嘖”的滿足。
“嗯!就是這個味道,我就喜歡吃這家的炒麵。”
“那是因為你在吉祥珠寶公司的附近踩點多次,發現了這家麵館好吃的秘密。”顧晨也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夾起炒麵開始用餐。
在審訊室這種嚴肅的地方,警察跟嫌犯同時用餐,這在顧晨來到之前還是零。
可之後便成為了習慣……
辦案的警察也不再是高高在上,要以一副氣勢淩人的態度來審訊,反而是以溫馨聊天的用餐方式,來跟對方做交流。
當然顧晨也並不是太隨意,隻是在之前審訊一些案件的時候發現。
以這樣的方式來進行審訊,比正襟危坐,和嚇唬對方的方式來審訊,不但可以讓對方放下戒心,還能在溝通之中,讓對方漸漸了解自己的錯誤,從而到達一定程度的感化作用。
而相比較其他部門審訊不同,許多嫌犯一開始就是閉口不談,調查雙方一開始也始終找不到話題。
一方反復拍桌子,瞪眼睛,卻依然毫無效果,而另一方既然是犯案人員,也並不吃這套。
而顧晨在幾次偶然的審訊中,滿足了對方肚子餓的條件,反而讓對方心態開始平衡。
在各種證據麵前,起先許多嫌犯都是在顧晨感化的作用下交代清楚的。
這也是為什麼顧晨更能理解這些嫌犯,畢竟都是人,如果能以這種溝通來解決問題,何必在乎著一碗炒麵呢?
也是聽見顧晨的隨口一說,老大爺頓時臉色一驚,炒麵掛在嘴裡半天沒動靜。
不過在平復下心情後,老大爺依舊將麵塞進嘴裡,直接笑了笑說道:“警察同誌在說玩笑話呢?什麼踩點不踩點的,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根本不是什麼技術工人。”顧晨走到飲水機旁,先是給盧薇薇和王警官一人倒上一杯水。
隨後他又端了另外兩杯,一杯放在自己桌上,而另一杯則端到老大爺麵前,緩緩放下:“我們都查過了,你在是化工廠退休工人,一直都是開車的司機。”
“而且你之前根本沒乾過維修管道和維修電路之類的事情,更別說這些年輕工人不如你,對嗎袁少剛先生?”
袁少剛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麼快,警方就已經摸清了自己的來路,於是又強顏歡笑的接過水杯,直接放在嘴邊咕嚕咕嚕的喝起水。
“你們警察真有意思啊。”袁少剛看著顧晨,表情淡然道:“我沒有做過,但也可以學啊。”
“可你學的都是廣場舞,你平時根本就沒有去鉆研過維修管道方麵的技術,而你所有的退休時間,都沉迷在廣場舞方麵。”
“為此你還是街道辦的老年廣場舞明星,不少老太太都是你的忠實粉絲呢,有時候甚至為了能跟你搭檔跳舞,不少老太太還爭風吃醋呢,那位今天帶我們來你家的阿姨,應該就是你的粉絲之一。”
顧晨在抓捕袁少剛後,特地對他的各種情況,讓丁亮和黃尊龍去調查。
而自己則在資料庫中,對袁少剛的相關經歷展開調查。
然而在檔案中顯示,袁少剛基本都是季度老年廣場舞比賽的前幾名,各種獎項也說明他在老年廣場舞上頗有造詣。
努力在哪裡,成就就在哪裡,這個道理顧晨當然懂。
可就是這樣一個癡迷老年廣場舞的人物,硬要說自己是管道維護工,並且還說自己是企業返聘的技術工,這就有點胡鬧了。
也是在昨天,顧晨與袁少剛在玫瑰路口的施工現場閑聊過幾句,因此袁少剛也知道,瞞是瞞不過去的,於是低下頭,繼續假裝吃麵。
“好吃嗎?”顧晨問。
“好吃。”袁少剛說。
顧晨又道:“吃完之後,把你們一起作案的人員全部交代出來,還有那些盜竊的珠寶,你們轉移到哪裡去了,趕緊一一交代出來。”
“警察同誌。”袁少剛頓時放下筷子,有些委屈道:“我承認,我昨天在你麵前,的確是有些吹牛了。”
“我其實並不是什麼技術工,也不是什麼返聘技術工,我就是個臨時工,在搶修現場打打雜的,可不至於我吹個牛你們就要抓我吧?”
“看來你還是不承認啊?”盧薇薇此刻已經吃完炒麵,她將袋子一紮,丟在身後的垃圾桶內,隨後抽出一張紙巾沾了沾嘴。
袁少剛有些不滿,眼睛直直的看著盧薇薇:“我不是不承認,是根本沒有啊,我真的是去打零工的,隻是現在警察麵前吹吹牛。”
看了眼顧晨,袁少剛頓時又道:“隻是沒想到,我這牛皮一吹,竟然讓你們警察給誤會了,認為我有嫌疑,我這找誰說理去?”
“那就是說,昨晚的吉祥珠寶公司地下金庫被盜,跟你一點沒關係?”顧晨又問。
“當然沒關係了,怎麼會有關係呢?”袁少剛眼睛瞪得碩大,直接就是反駁起來:“要我說,我們之間肯定是有些誤會的,但不至於把我帶到這裡來吧?”
“那好。”顧晨也不跟他廢話,隨後將平板電腦中,關於昨晚九點三十分左右,銀白色箱式小貨車停車後,從車上下來的五名穿著反光背心的工人給他看。
“你看一下,這裡麵這個人是不是你?”顧晨走到他麵前,扣了扣屏幕。
袁少剛隻是隨便瞄上一眼,很快便搖頭否認:“不是我呀,怎麼是我呢?”
“可這件反光背心是你的。”顧晨說。
袁少剛此刻有些慌神,可他卻依舊淡定的笑笑:“反光背心?怎麼可能?這麼多反光背心,你就偏偏說這件是我的,這……這不是扣帽子嗎?”
“我並沒有扣帽子。”顧晨也是笑笑,隨後將畫麵不斷擴大,指著反光背心的一側道:“這件反光背心上,有一般的反光條是沒有的,這根,這根還有這根,你仔細看。”
“呃……好像是沒有,所以呢?”袁少剛愣了愣,重新看向了顧晨。
顧晨也是淡淡一笑,隨後劃過平板電腦。
此時此刻,畫麵又出現在另一個場景,顧晨重新將圖片擴大。
此時此刻,在麵館的外圍,一個穿著反光背心的老大爺,正提著五份打包好的夜宵往外走。
顧晨指著畫麵中的人物道:“昨天晚上你叫了五份牛肉炒麵,是要求打包帶走,你還記得嗎?”
袁少剛一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當然記得。”顧晨直接幫他回答道:“因為當時我就在現場,還請你喝了一罐瓦罐湯,而這個畫麵,是我們在麵館監控區域的截圖,你仔細看看你身上穿的反光背心。”
“怎……怎麼?”袁少剛有些心虛,隨便瞄上兩眼。
顧晨指著其中一處位置道:“你的反光背心,也有一半沒有反光跳,這根、這根還有這根,所有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樣,並且細節絲毫不差。”
“在銀白色轎車附近的五個人當中,隻有你的反光背心在肩部有個明顯的缺口,而且反光條缺失一半,在麵館外頭的你,也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