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忽然安靜了許久。 然後就聽見莊強的一陣唾罵:“你妹的,看來你是廖剛的人,耍我呢?” 顧晨:“???” “莊先生,我沒有耍你,我現在就在你妹的住所,嘉禾公寓,A棟1102號房門口。” “我警告你,有本事沖我來,別跟我妹過不去,你要是敢動我妹一根汗毛,我不會放過你。” 看樣子莊強還是不信,電話中,咆哮聲越來越大,顧晨隻能將電話移開,以免傷到自己的聽力。 十幾秒後,等莊強的咆哮聲逐漸減弱時,顧晨這才道:“我再重申一遍,我是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顧晨。” “嗬嗬,聽你這聲音也才二十出頭吧?你就刑偵隊隊長?”莊強冷哼了兩聲,也是一臉鄙夷道: “這芙蓉分局我可知道,那麼大地方,刑偵隊長才二十出頭?你懵鬼呢?” “你敢說你不是廖剛派來惡心我的?我告訴你,我莊強行的正,不怕你們歪門邪道,但是你要敢動我妹妹,我跟你沒完。” “嘟!嘟!嘟……” 電話忽然間……掛斷了。 顧晨很無奈的看看大家,苦笑著搖頭:“看來這家夥不信啊?” “可能是顧師弟太年輕了,這年頭,又幾個刑偵隊隊長才二十出頭的?換我我也不信啊。”盧薇薇倒是說的中肯。 就顧晨這種情況,自報家門還真有點詐騙的嫌疑。 畢竟現在的老百姓可精著呢。 但凡感覺有點不對,立馬罵你是騙子。 “要不去他單位看看?人過去,他總該相信吧?”王警官也沒其他辦法,這是他想出來最好解決的方式。 顧晨微微點頭:“也行,那我們人過去。” …… …… 離開嘉禾公寓,顧晨開著帶著大家,按照名片地址,找到了宏盛裝修有限公司。 這家裝修公司位於商圈外圍,一處後街位置。 從外觀來看,像是一家大公司。 走進去,有漂亮前臺在那接待。 “請問是想設計裝修嗎?”穿著OL職業裝的前臺小姐問。 顧晨擺擺手,解釋說道:“我們是來找莊強設計師的,請問他在嗎?” “呃……”一聽是來找設計師,又看著幾人都穿著警察製服,前臺小姐猶豫了片刻。 盧薇薇趕緊解釋:“我們找他,是關於他妹妹的事情。” “哦。”聞言不是合同糾紛,前臺小姐頓時鬆上一口氣:“他在二樓A區辦公室。” “謝謝。”盧薇薇道了一聲謝,跟著眾人一起上樓。 A區辦公室,標準化的格子間。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手裡的工作。 四名警察的到來,還是引起是不少員工的注意。 此時一名男子正想進門,顧晨直接叫住他:“請問莊強是哪位?” “莊強?”男子一呆,對著辦公區叫到:“莊強?莊強有人找你。” 話音落下,一個角落裡,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這才探出半個腦袋。 見四名警察站在門口,頓時臉色一怔,眼神不由自主的躲閃起來。 “叫你呢。”門口男子直接走過去,拍拍他肩膀,然後指著門口警察一陣介紹。 莊強愣了愣神,不太情願的站起身。 他直接低著頭,走到了A區辦公室門外,來到一處較為寬敞的地方。 “你就是莊強?”盧薇薇看著身材矮小瘦弱的莊強,有點不敢相信。 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身軀,竟然對著顧晨大聲嚷嚷? 莊強有些難為情道:“你……你們是?” “我是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顧晨,剛才我們通過電話。”顧晨也是自報家門。 可這一說不要緊,莊強整個人立馬緊張起來。 他瞪大眼眸,上下打量著麵前這位帥小夥,整個人也是陷入到深思。 “你說……你是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 “沒錯。”顧晨點頭應道。 莊強又圍著顧晨轉上一圈:“可你看上去才二十出頭,警銜……” 瞥了眼身邊的王警官,又瞥了瞥顧晨:“警銜他是兩杠一,你是一杠二,他警銜都比你大吧?你是隊長,那他是什麼?” “我是芙蓉分局刑偵隊副隊長。”王警官扯了扯上衣,義正言辭道。 “副隊長?”聞言王警官說辭,莊強整個人懵的有些厲害。 合著剛才自己這麼一鬧,還真是誤會? 想著有些得罪顧晨,莊強立馬賠禮道:“不好意思啊顧警官,剛才在電話裡,實在是有些抱歉,我真不知道,你真是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 “沒關係,你現在知道了。”顧晨並不想跟他計較。 畢竟這種情況,顧晨也不是第一次碰見。 莊強有些後悔道:“可你這麼年輕就是芙蓉分局的刑偵隊長,這還真是很少見啊。” 可回頭一想,剛才顧晨打電話好像跟自己說啥來著?自己好像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於是趕緊又問:“對了顧警官,你說你找我啥事?” “你妹妹莊青,被人發現死在觀湖旁邊的山崗上。”顧晨說。 “我……我妹妹?”莊強哽咽了一下,整個人天旋地轉,差點沒站穩。 王警官一把扶住他:“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我妹妹怎麼就……她怎麼就這麼想不開?”莊強努力平復下心情,將眼角的幾滴眼淚輕輕擦去。 此刻一股難受的心情湧上心頭,雖然強忍著,但莊強還是抑製不住內心的傷痛,忽然間痛哭起來。 盧薇薇給他遞來一張紙巾,安慰著說道:“你沒事吧?請節哀” “謝謝。” “你覺得你妹妹是自殺?”顧晨看著麵前的莊強,也是好奇問他。 莊強默默點頭:“我妹妹一直都有抑鬱癥,也一直在吃藥,之前曾有幾次想要跳樓的念想,都是我在陪著她,安慰她,才讓她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日子。” “可現在,病情明明才剛好轉不就,她怎麼又……” 說道這裡,莊強再次蹲在了地上,捂住臉哇哇大哭起來。 幾名A區辦公室的員工探出腦袋,想要看看外邊的情況,見顧晨瞥了一眼,趕緊又縮回了腦袋。 顧晨一把將莊強拉起,說道:“你妹妹是中毒身亡,我們目前還無法判斷她是否自殺,所以,我們想去莊青的公寓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線索,那麼……你有鑰匙嗎?” “有。”莊強痛苦點頭,說道:“我妹妹生前給了我一把鑰匙,就在我辦公室裡的公文包裡。” “那……” “我去給你們拿。” 還不等盧薇薇把話說完,莊強直接轉過身,朝著辦公室走去。 沒過多久,他跟同事打好招呼,請好假,直接走出辦公室:“跟我來吧。” 大家跟著莊強,一起來到樓下,隨後莊強達成顧晨的警車,一起返回到嘉禾公寓。 電梯裡,莊強跟大家介紹了一下妹妹的近況。 跟何俊超調查情況基本相符。 莊青的丈夫幾年前去世,由於兩人非常相愛,因此從那段時間開始,莊青開始變得鬱鬱寡聞,終日消極度日。 曾經有過幾次親生的想法,都被家人及時發現所製止。 隨後的日子,莊青看過心理醫生,也在不斷吃著抑鬱癥藥物。 為了讓妹妹轉移自殺的念頭,哥哥莊強讓她學會了織毛衣和刺繡。 依靠這些打發時間的東西,也算穩定住了莊青的情緒。 “叮!” 電梯門打開,大家一同走出電梯。 顧晨隨口又問:“那莊青不上班,怎麼養活自己?” 莊強掏出房門鑰匙:“她有保險,她丈夫買過保險,受益人是她,所以她丈夫不在的日子裡,我妹妹可以依靠保險度日。” 話音落下,門鎖“哢嗒”一聲被打開。 莊強剛想進門,卻被顧晨一把拉住:“等一下。” “怎麼了?”莊強扭頭,表示不解。 顧晨從裝備包裡,出去手套,腳套,頭套和口罩。 莊強一瞧這架勢,感覺顧晨還挺專業的。 可回頭一想,就知道顧晨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於是忙問道:“我需要嗎?” “給他一套。”顧晨對著袁莎莎說。 袁莎莎立馬從裝備包內,取去一套防護裝備,並叮囑道:“進屋後,不要隨便走動,也不要坐沙發,也不要去碰任何東西,等我們檢查結束後,你才可以隨意,明白嗎?” “呃,好吧。”雖然感覺挺別扭,感覺警方有些小題大做,但人家畢竟是專業的,這麼做有這麼做的道理,想想也是不再計較。 幾人穿戴好防護裝備後,這才走進了房間,開始對房間各處角落進行搜查,查看是否有可疑線索。 顧晨最先去了莊青的臥室。 和自己想象的一樣,一個愛摘抄詩句的女子,房間內整整齊齊,收拾的很好。 不僅是房間,從剛一進門顧晨就發現,整個公寓都乾凈整潔,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 莊青所住的房間內,顧晨並沒有發現可疑情況。 回到客廳位置,書架上擺滿著各種詩詞讀本,還有已完成和未完成的刺繡作品。 顧晨隨手拿下一本詩詞讀本,隨意翻看了一遍,卻發現許多折頁的部分。 根據這些折頁部分,顧晨又發現大量用鉛筆畫出的詩句和段落。 其中有幾句,顧晨在張青那本手抄筆錄本上看見過,都是關於贊揚死亡的詩句。 語句有極度悲觀的,也有對死亡毫無畏懼的,甚至是期待的詩句。 這讓顧晨連連搖頭。 顧晨拿著詩句讀本問莊強:“你妹妹喜歡看詩詞,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啊。”莊強說。 顧晨直接將詩詞本丟給他:“你自己看看,你妹妹看的都是些什麼?” “呃……” 感覺有些不明覺厲,可顧晨既然這麼說,莊強索性拿在手裡翻閱起來。 可隻是跟讀了幾句,莊強的臉色就明顯起了不少變化。 他驚詫的抬頭看向顧晨。 顧晨問他:“你妹妹每天看這種文字,病情能好轉嗎?” 盧薇薇也跟腔道:“這裡麵的所有詩句,都是極度悲觀,看多了對生活失去希望,你說你這個當哥的怎麼回事?難道就不會檢查一下妹妹的讀本嗎?” “這……這是我的錯。”莊強臉色凝重,也是一臉憋屈道:“我平時隻管我妹妹狀態,沒怎麼注意她這些細節。” “之前為了轉移妹妹的注意力,所以想辦法讓她學會了織毛衣和刺繡,用來打發無聊獨居的時間。” “可後來,我的確發現妹妹開始喜歡看書了,我原本以為是件好事,畢竟看書能從書中吸取營養,可沒想到她在看這些悲觀的東西,這……” 說道這裡,莊強看著手中的讀本,氣得直接裝備當場撕碎。 顧晨一把搶了過來,說道:“別撕了,裡麵的所有東西都不要損毀。” “可不撕毀這些東西,我妹妹……” 話音落下,莊強氣得有些哽咽。 雙手叉著腰,在公寓內不知所措。 是站也不是,坐也不行,整個人顯得十分焦躁。 此時此刻,顧晨又想起之前莊青鄰居告訴自己,莊青去看過心理醫生,都是莊強帶過去的,於是趕緊問莊強。 “對了莊先生,之前您妹妹去看過心理醫生嗎?” “看過啊,請的是市裡最好的心理醫生,問診價格還挺貴的。” “一直是那位醫生在給她做治療嗎?”顧晨又問。 莊強狠狠點頭:“一直是,包括周期性復診和開藥,全部都是聽從醫生的建議。” 顧晨繼續問他:“在哪看的?醫院還是診所?” “第三人民醫院裡的精神心理科,有個郝醫生,是個權威的心理醫生,開處方也是他。”莊強說。 顧晨伸手:“那現在帶我們過去看看。” “行。”莊強爽快的答應。 結束了對嘉禾公寓,莊青住所的搜查後,大家再次輾轉,來到了第三人民醫院的精神心理科。 在辦公室裡,郝醫生正在對一名病人進行心理指導,顧晨隻能站在外頭稍作等待。 送完病人離開,已經是一個15分鐘後的事情了。 郝醫生理了理白大褂,主動走到門口問:“莊先生,怎麼你一個人過來,你妹妹呢?” “她……她死了。”莊強說出這幾個字時,幾乎是一字一頓,硬擠出來。 聲音略帶著哽咽。 聞言莊強的說辭,郝醫生整個人臉色一怔,不可思議的反問道:“死了?這病情才剛好轉,怎麼突然這麼過激?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 “我也不是很清楚。”莊強搖了搖腦袋,忽然想起身邊的顧晨,他這才趕緊向郝醫生介紹說: “對了郝醫生,這位是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顧晨,是他們接到報案,發現我妹妹死亡地點,這些都是刑偵隊的同誌。” “你好。” “你們好,要不進來說吧。”感覺讓大家站在門口也不好,郝醫生主動讓出一個身位,邀請大家進去說。 所有人零散的坐在各處角落,郝醫生摘下眼鏡,用白大褂衣角擦了擦鏡片,問莊強:“能說說你妹妹的具體情況嗎?” 莊強看了眼顧晨,道:“還是讓顧警官說吧,他畢竟清楚情況。” 顧晨也毫不客氣,主動接話道:“是這樣的,今天一早,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發現觀湖旁邊的山崗上,有一塊塑料布,揭開一看,是一具女子屍體,也就是莊青,所以我們立馬趕到現場查明情況。” “來到現場的時候,莊青已經是死亡狀態,我們初步排查得出的結果是,氰化鉀中毒。” “氰化鉀中毒?”聞言顧晨的說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郝醫生眉頭微微一蹙。 “有問題嗎?”顧晨問他。 郝醫生擺擺手:“顧警官,您繼續說下去吧。” “好。”顧晨微微點頭,又道:“根據我們同事進行身份排查和確認,發現她叫莊青,所以我們又根據莊青的身份信息,找到了她現在的住所,並聯係上莊先生。” “但是考慮到莊青生前有嚴重抑鬱,也時常來看心理醫生,所以,我們想道您這裡來了解下情況,您最好能詳細跟我們講解一下。” “這個沒問題。”考慮到警方辦案的需要,郝醫生戴上眼鏡,也是一臉認真道: “莊青這個女病人,我了解的也比較多,因為她丈夫幾年前去世,所以心理遭受很大打擊,曾經抑鬱到想要自殺。” 瞥了眼麵前的莊強,郝醫生又道:“所以這位莊先生,也就是莊青的哥哥,才堅持不懈,一直讓妹妹莊青來我這看病。” “我也給莊青開了一些藥物,也讓她學會轉移注意力,把注意力轉移到積極向好的方向上。” “可她看的都是這種書。”顧晨從取證袋中拿出一本,丟在桌上給郝醫生參詳。 郝醫生不太明白顧晨的意思,於是盧薇薇替顧晨講解道:“書裡麵,都是一些悲觀負麵情緒,而莊青用筆所圈出的部分,也都是對死亡充滿期待和贊揚的。” “不僅如此,她還把這些對死亡充滿期待和渴望的詩句,一點一點摘抄到手寫筆錄本上。” “你作為莊青的心理醫生,難道對這種情況一無所知嗎?” “我?” 被盧薇薇這麼一問,郝醫生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