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的回答,再一次刷新了大家對空間的認知。
之前大家的思維都停留在下山所用時間上。
的確,如果按照正常邏輯,下山需要花費兩個鐘頭,這是大家經過論證過的。
所以用時間法排除,莊禾無疑是板上釘釘的殺人兇手。
可如果按照顧晨這種大膽的推測,那麼阿豪在殺人之後,需要花費一個小時,從山頂趕到蝴蝶山賓館廣場。
這個過程,似乎隻存在理論上的可能。
但並非沒有。
盧薇薇恍然大悟,問道:“顧師弟,你的意思是,阿豪可以利用加快速度,來縮短停留在山上的時間?”
“沒錯,這就是我的想法。”顧晨說。
王警官眉頭一蹙,也是質疑的問道:“可是顧晨,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要加快速度下山的話,那按照常規路線,肯定是不行的。”
“因為我們剛才上山的時候你也看見了,這地方根本無法加速。”
“而且就算阿豪要加速趕到蝴蝶山賓館,那這一路走來,肯定是磕磕絆絆,別的不說,這衣服肯定要被劃壞的,可是我們從阿豪的衣服上可以看出,它並沒有破損的痕跡啊。”
話音落下,王警官卻見顧晨直直的盯住自己。
王警官眸子一轉,仔細思考了幾秒,這才又問顧晨道:“顧晨,難道你的意思是……阿豪的衣服有問題?”
“沒錯。”顧晨也毫不否認,直接承認道:“我們不妨大膽假設一下,殺人兇手就是阿豪,那麼很多問題的思路就能迎刃而解。”
顧晨席地而坐,看著遠處依舊在被審問的阿豪幾人,也是小聲說道:
“假設當時的阿麗回到山頂去拿手機,而阿豪卻正好充電器也給弄丟了,也說要回去尋找,那我可不可以認為,這隻是阿豪的障眼法,目的就是要上山之後,在山頂謀殺阿麗呢?”
眾人沉默了幾秒,但都沒有很快回應。
倒是盧薇薇提醒著說:“如果是這樣,那阿豪的動機就很明顯了,就是奔著殺阿麗去的,去尋找充電器,那也就成了借口。”
“沒錯。”順著盧薇薇的思路,袁莎莎也是同意著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很顯然阿豪再次折返回山頂的動機不純。”
“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嗎?阿麗的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顧晨又問。
曾旭很快接話道:“下午5點40分到6點之間。”
“沒錯,死亡時間是在這個範圍,那我們見到阿豪的時間是幾點?”顧晨又問。
“晚上7點左右。”袁莎莎說。
顧晨打了記響指:“很好,也就是說,如果兇手是阿豪,那麼他最多擁有1小時20分鐘的時間來下山,而最短,他也擁有一小時。”
瞥了眼身邊的王警官,顧晨又道:“剛才王師兄也說過,從時間上完全不太可能做到,那麼如果兇手真的是阿豪,阿豪必然要鋌而走險。”
“也就是說,阿豪需要另辟蹊徑,走老路肯定是不行,那麼他可以走捷徑。”
話音落下,顧晨將目光投向曾旭,問道:“曾旭。”
“啊?”曾旭此刻正在認真聆聽顧晨的說辭,被突然一問,有些茫然。
“除了上山的必經之路外,去往山頂還有沒有其他捷徑可走。”
“這個……好像是有吧。”曾旭不是很確定。
但身邊一名二級警司卻提醒著道:“我知道有一條路,但是非常兇險。”
“你說。”盧薇薇迫不及待的問。
二級警司又道:“也就是從剛才我們救援死者的斷崖,從緩坡下去,沿著山間一直往下走,到達峽穀底部的時間,可以節省很多。”
“不過,那地方比較陡峭,也很兇險,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滑落到山坡底下。”
“那會有生命危險嗎?”王警官好奇的問。
“那倒不至於。”二級警司搖搖腦袋,卻是回響著道:“我記得我以前讀高中的時候,曾經跟這一幫朋友走過那條道。”
“曾經就有一個同伴,因為比較興奮,加快了下山腳步。”
“結果一個沒剎住,直接奔跑下山,連滾帶爬,身上的衣服被刮得慘不忍睹,身體也被多處刮傷。”
“但好在都是一些皮外傷,外加損失一套衣服,其他倒沒什麼。”
顧晨瞥了眼山崖方向,又問:“那如果我們從這裡下去,用你當年朋友的速度,你覺得到達山底,需要花費多長時間?”
“呃……”二級警司猶豫了幾秒,並沒有馬上回答。
倒是生怕的法醫催促著說:“你倒是快點想啊。”
“別急啊,我記得好像不用20分鐘,因為道路陡峭,所以到達山底的時間,應該用不了20分鐘。”
“那如果再從山底往蝴蝶山賓館方向行走,你覺得最快需要多久時間?”顧晨又問。
二級警司撓撓後腦:“這個我沒計算過,但是如果按照正常速度,是要花費一個鐘頭,畢竟上山一個鐘頭,下去一個鐘頭,從蝴蝶山賓館到蝴蝶山頂峰,需要花費兩個鐘頭。”
“所以我覺得,從山底爬到蝴蝶山賓館,可能需要花費一個鐘頭,但是如果加快速度,玩命的爬山,那我估計40分鐘左右吧,畢竟省去了休息時間。”
“那就對了。”聽著二級警司的說辭,顧晨也是喜出望外:“如果按照這種走法,那麼阿豪從殺人,再從山頂趕往蝴蝶山賓館,正好花費一個鐘頭。”
“那這樣一來,阿豪豈不是也擁有了作案時間?”
“可是……”曾旭有些遲疑,還是好奇追問顧晨:“可是顧晨,他阿豪的衣服並沒有破損不堪啊,這說明他並不是走這條路。”
“曾旭,你還不明白嗎?”見曾旭似乎沒從固定思維中跳脫出來,顧晨也是提醒著說。
曾旭一呆,卻是想不出緣由。
倒是一旁的盧薇薇提醒的笑笑:“難道就不能換身同樣的衣服嗎?”
“換衣服?”被盧薇薇這麼一說,曾旭頓時恍然大悟。
也是一臉驚愕的看向大家,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阿豪是兇手的條件,可就完全滿足啊。”
“那這麼說來,阿豪山上一套衣服,下山一套衣服?都是同款?”袁莎莎也感覺不可思議。
但有些東西雖然你並不相信,但是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那個多不可思議,都是事實真相。
這也是顧晨一直在說的。
顧晨咧嘴一笑,也是與眾人解釋:“阿豪的衣服很有問題,上山之前,從我們在山下排隊等待纜車的時候,我就發現阿豪的運動服套裝有點問題。”
“總體來說,就是看上去穿過一段時間,有點陳舊的味道。”
頓了頓,顧晨又道:“但是現在穿在他身上的那套運動服,則是完全不同,我甚至都聞到一股剛拆包的氣味,這在新衣服還沒清洗時的氣味是完全一致的。”
“真的假的?你連阿豪運動服上的氣味都有聞出不同?”聽顧晨這麼一說,曾旭感覺頗為好奇。
顧晨則是淡淡一笑:“曾旭,你敢不敢跟我打賭?此刻的阿豪身上,必然到處是傷?”
“這……”
曾旭心裡沒底,但看著顧晨那自信滿滿的樣子,似乎事情的真相真如顧晨所說的那樣。
顧晨則是繼續解釋:“如果想要縮短下山時間,那麼阿豪必然會不管身上的衣服,隻管猛走猛沖。”
在這期間,身上的衣服必定刮破,而阿豪隻需要護住臉部不被刮傷,防止被我們看出端倪外,他完全可以不顧一切的沖下山區。
“而這個時候,他的身體上必然會遍體鱗傷,但是如果在山腳下換好一套同款新衣,那這些傷勢,可以完全被服裝遮蓋,但卻是真實存在。”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
幾名曾旭的同事聽完之後,也感覺這顧晨辦案的確有一套。
最起碼這種大膽的假設推理,聽上去頭頭是道。
而且顧晨也是根據現場環境,模擬出最佳方案。
這無疑給案件偵查帶來了方便。
一級警司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那檢查這個阿豪身體的任務,可以交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