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根據門牌指引,終於來到了目標地點。
這裡的作坊沒有招牌,隻有門牌。
一般人是很難清楚這些作坊是生產哪種配件的。
顧晨將車停穩之後,這才朝著一家昏暗的廠房走了過去。
此時此刻,廠房的門口,隻亮著一盞昏暗的燈光,停著一輛嶄新的白色越野車。
而廠房內部,似乎早已下班。
但車間內,卻還亮著幾盞燈光。
尋著光源,顧晨緩步走去,隻見一名光頭男子,此刻正躺靠在座椅上,玩著手機優秀。
見燈光中,一道狹長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麵前。
光頭男子下意識的瞥了顧晨幾眼,目光也是不由一愣。
“你是劉老板吧?”顧晨走上前問。
男子立馬站起身道:“你們是?”
“哦,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隊的,有件事情想要跟你了解一下。”
盧薇薇說話之間,直接將金屬牌掏出,亮在光頭男子麵前:“這塊金屬牌,是你這裡打的樣品嗎?”
“這是什麼?”從盧薇薇手裡接過金屬牌,光頭男子也是借著燈光,仿佛查看,卻是一頭霧水。
“記起來了嗎?這是幾年前在你們這裡打的樣品。”袁莎莎也是提醒著說。
但光頭男子卻是搖搖腦袋:“我沒印象,我才剛來沒多久,這得問問我哥。”
“你哥?”王警官聞言,也是一臉懵圈道:“你不是劉禿子嗎?”
“劉禿子是我哥,我不是禿子,隻是前幾天跟隔壁那幫人打牌輸了,所以作為懲罰,他們把我剃成了光頭。”
光頭男子也是一臉無奈,感覺警察是找錯人了。
顧晨也是長嘆一聲,沒好氣道:“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哥在哪?趕緊讓他過來一趟。”
“可能在隔壁吧,你們等著,我打個電話。”光頭男子說話之間,趕緊掏出手機聯係起來。
沒過多久,在一陣外地方言的溝通之下,男子這才掛斷電話,對著顧晨幾人解釋說:“我哥就在隔壁,他馬上過來,你們先坐一下,我給你們倒杯水。”
“水就不必了。”王警官剛才在汽配城那頭的工廠裡,已經喝過一次。
感覺再喝,自己得往廁所跑了,所以果斷拒絕。
沒過多久,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胖胖的中年光頭男子,也是碎碎念的走進車間。
見到顧晨幾人,光頭男子也是不由一愣,有些緊張的走上前問:“警察同誌,你們找我?”
“對,找你了解下情況,你這是去隔壁交流感情呢?”盧薇薇見劉禿子穿著拖鞋,也是隨口一問。
劉禿子也是咧嘴笑笑,有些無奈道:“這不是我剛買了一輛新車嘛,鄰居都不跟我說話了,突然就對我生分了很多。”
“我感覺,我肯定是得罪了他,是我破壞了我們鄰居之間多年的感情,我得給他賠不是去。”
“你買輛新車,跟鄰居賠不是?”王警官越聽越懵,感覺完全有些理解不了:“你錯在哪裡?”
劉禿子坐下之後,也是笑孜孜道:“我感覺自己太自私了,買車隻顧著自己買了。”
“這也能算你錯了?”盧薇薇也表示很懵逼。
“肯定是我錯了呀。”劉禿子似乎壓根沒在乎警察來找自己乾什麼,而是翹起二郎腿,不由吐槽著說:
“你看,這剛開始大家都窮的好好的,而我突然就有錢了,是不是就打破了窮的這種平衡?”
盧薇薇:“???”
“好……好像是吧?可掙錢了這是好事啊,怎麼還錯了?”
“掙錢是沒錯啊,我錯就錯在,我一個人掙了呀,沒帶人家啊。”
劉禿子搖搖腦袋,拿起桌上一個空杯,剛想喝茶,卻見茶杯空空如也,頓時對著弟弟使喚道:“幫我去倒杯水過來。”
“好吧。”年輕的光頭小劉,接過杯子,直接往飲水機方向走了過去。
而劉禿子則又道:“因為當初大家一起說好過窮日子的,結果我突然就發財了,讓人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你換誰誰能接受啊?”
“你要這麼分析的話,嗯,確實是你不對。”感覺這劉禿子還挺有“覺悟”,王警官不由吐槽兩句。
但劉禿子卻不依不饒,繼續補充:“所以我買了些東西,過去跟他嘮嘮嗑。”
“畢竟你們也是知道的,這升米恩,鬥米仇的,所以,咱就去送他個禮物算了,順便再跟他借點錢。”
“噗!你還要跟他借錢?”袁莎莎聽到這裡,整個人也是傻眼在那。
但劉禿子卻是解釋說:“當然不是真借啊,我能差他那點錢嗎?主要是逗逗他,讓他找找心理平衡。”
“畢竟之前大家還都是難兄難弟的,他這人小心眼,就怕別人比他過得好。”
“所以我騙他說,我那車是二手車,讓他心裡好受些,這不,幾杯酒下肚,還順便跟他他借點錢,這家夥整個心裡都舒暢多了。”
“那你借著錢了嗎?”顧晨問他。
劉禿子聞言,當即哈哈大笑起來:“他這摳門的家夥,平時能跟他借個兩百三百的,那都得看運氣,不然說他為什麼發不了財?本身格局就不大。”
幽幽的嘆息一聲,劉禿子也是意味深長道:“所以有些人啊,就是嫉妒別人有錢吶,生怕別人日子比自己過得好。”
“況且我跟他還是一個村的,你說搞笑不?”
“哥,你小聲點,隔壁聽見可不好。”端來水的年輕光頭男子,也是將水杯遞了過去,並隨口提醒著說:
“警察同誌過來,是找你了解情況的。”
“哦對了。”灌上兩口水,劉禿子這才恍然大悟,趕緊問顧晨道:“警察同誌,還不知道你們找我做什麼?”
“桌上的東西看看。”顧晨提醒著說。
劉禿子聞言,趕緊扭頭看去,這才發現,桌上放著一塊金屬牌。
“認識嗎?”顧晨問他。
“這……這東西好眼熟啊。”劉禿子拿在手中仿佛觀察,嘴裡也是碎碎念道:“這東西是我們這裡開的模具嗎?”
“應該是幾年前,一個叫泰莎的外國女子,找你開的模具,你再好好想想。”盧薇薇也是提醒著說。
劉禿子聞言,整個人撓撓後腦,也是努力回想。
片刻之後,劉禿子一拍腦袋,這才啊道:“對,我記起來了,沒錯,幾年前是有一個叫……叫泰莎的外國女人,來我這裡開過模具。”
“這個樣品,還是我給她做的,不會錯的。”
似乎是想起當年的事情,劉禿子頓時一臉肯定。
於是顧晨趕緊問他:“所以這個東西,你確定是你打的樣品對嗎?”
“對呀,怎麼了?”劉禿子也是一臉茫然。
盧薇薇則趕緊問他:“那這個泰莎又沒有跟你說,她找你打這個樣品是用來做什麼?”
“這個……”
先前還廢話不斷的劉禿子,在麵對盧薇薇的提問時,卻突然啞火。
盧薇薇有些急不可耐道:“怎麼?你不知道?”
“幾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是……”
“是什麼?你趕緊說呀。”一旁的袁莎莎也有些坐不住了。
此時此刻,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齊聚在劉禿子這裡。
這讓劉禿子倍感壓力。
但是在短暫的平復心情後,劉禿子似乎是想起什麼,於是甩了甩手指,啊道:
“對了,我記得她隻跟我打了兩件樣品,一件是模具開好時的樣品,另外一件是確認樣。”
“原本我以為她要在我這裡做大貨,結果她卻告訴我,她隻要這兩件樣品。”
“後來我告訴她,如果不做大貨,單獨開模具是很貴的,但是她好像並不在乎,這讓我很納悶。”
搖搖腦袋,劉禿子也是意味深長道:“畢竟,我跟她聊天才知道,她其實隻是一個古玩愛好者。”
“因為她開的模具,主要是想將一枚古玉上的符號和圖騰給弄下來,做成金屬牌。”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這金屬牌上的符號和文字,都代表著什麼秘密嗎?”盧薇薇也是趕緊追問。
“讓我想想。”劉禿子努力回想,也是若有所思道:“我記得,她好像是跟我隨口說起過,說符號代表著一種象形文字,圖騰代表某個部落。”
“因為這個圖騰,是某個部落的專有標誌……”
想了想,劉禿子又道:“哦對了,我當時對她那塊古玉挺感興趣的。”
“因為這些富豪和圖騰,要先掃描進入電腦,再從電腦上設計好模具圖紙,最後才是開模。”
“所以當時我問她,這什麼玩意?為什麼玉是這個樣子時?她告訴我,這個好像是什麼血……血……”
“血沁古玉。”顧晨提醒著說。
“對對對,好像就叫什麼血沁古玉。”劉禿子也是打上響指,確認著說:“畢竟我也不懂這玩意,所以就多問了幾句。”
“她告訴我,這可血沁古玉不簡單,跟她有著莫大的淵源。”
“可我還想再了解一些時,她就不再說話,隻讓我趕緊開模打樣品,錢一分也不少。”
頓了頓,劉禿子又道:“還有,她好像要的很急,所以當時我說要加錢,加急都得加錢,但她不在乎。”
“所以我當時停掉手裡的其他單子,專門給她開了一副模具,將這個金屬牌給做好。”
“等一下。”聽到這裡,顧晨突然喊停。
劉禿子也是不由一愣,忙問顧晨道:“警察同誌,有問題嗎?”
“你說,你單獨給她開模具,但是她隻需要血沁古玉上的符號和圖騰對嗎?”
“對呀。”劉禿子說。
“不對。”顧晨還是搖搖腦袋,將手裡的金屬牌拿起說:“這塊金屬牌,設計的也是相當精致,難道金屬牌的形狀外觀,是你們另外設計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聽聞顧晨的說辭,劉禿子也是樂嗬嗬道:“其實金屬牌的外觀形象,是她自己拿來的一張設計圖紙。”
“這張圖紙上,詳細記錄著金屬牌外觀的各種數據,包括長度,寬度,厚度等等等等。”
“另外就是金屬牌上的符號和圖騰,需要多大?在哪個位置,這些都是有圖紙的,而這張圖紙,就是那個叫……叫泰莎的外國女人提供的。”
深呼一口氣,劉禿子也是語重心長道:“總感覺吧,她這個女人有些深藏不露。”
“從她嘴裡,問不出太多東西,總感覺神秘兮兮的,所以我才對她有些印象。”
“那後來呢?”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又問:“這個泰莎後來有沒有跟什麼人聯係過?”
“嗯,好像是有人來接過她的,我記得是有個男人騎著電瓶車過來接她的。”劉禿子說。
“電瓶車?”
聞言劉禿子說辭,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三人,頓時麵麵相覷,感覺有些詫異。
誰會起個電瓶車來接泰莎?
要知道,泰莎這段時間,可是跟徐風謊稱自己要去旅遊,這就說明,當時的泰莎,給徐風透露出來的是假消息。
實際上,泰莎哪裡都沒去,專門來了劉禿子的模具廠一趟。
不僅如此,那個騎著電瓶車過來接她的男子,或許就是這些天跟她在一起的男子。
那麼如果這樣推理,很顯然,那名男子也對金屬牌的事情有所了解,肯定也是知道些什麼。
聯想到,自己手裡的這塊金屬牌,就是出自死者羅偉。
而且羅偉在幾年前,還是出在破產的地步,因此騎著電瓶車,似乎也很符合羅偉當時的身份。
所以想到這裡,顧晨趕緊將手機相冊點開,將羅偉的照片亮在劉禿子麵前問:“是這個人嗎?”
“咦?”劉禿子猶豫了一下,趕緊回想起來。
“你看仔細咯。”盧薇薇也是提醒著說。
劉禿子在反復思考之後,這才最終確定道:“沒錯,當時來接她的那個男子,好像就是這個人。”
“你確定?”聽聞劉禿子說辭,王警官頓時緊張起來。
要知道,大家一直在對羅偉的死耿耿於懷,甚至都無法找到相應的線索。
首先羅偉為什麼要將帶有符號和圖騰的金屬牌,神秘兮兮的,連同幾袋鹹魚一起,送到芙蓉分局刑偵隊?
其次就是羅偉遇害,很大可能來自於廖忠凱,但是廖忠凱似乎又是自殺而亡,這就等於是中斷了調查羅偉死因的線索。
但是如果幾年前,是羅偉騎著電瓶車過去接送泰莎,這就說明,兩人之間肯定認識,而且或許還是老熟人。
並且兩人可能都對血沁古玉上的符號和圖騰有所了解。
至於後來在劉禿子的模具廠,打樣了兩件樣品,很有可能被泰莎和羅偉分別收藏。
“如果羅偉送給我的是他自己收藏的那塊,那說明還有一塊,可能在泰莎手裡,而泰莎也正是因為這塊金屬牌,所以才讓廖忠凱追殺羅偉?”
顧晨心裡思考著……
畢竟,羅偉的死因,很大程度上來自於這塊金屬牌。
但是,廖忠凱又為什麼要自殺呢?而且從劉法醫那頭的檢測來看,廖忠凱在公交車上刺殺羅偉,使用的可能是某種實驗室裡弄出來的新型毒劑。
光是劉法醫,都沒有能夠辨認出來。
還有就是,如果廖忠凱能夠在公交車上,趁其不備刺殺羅偉,那隻能說明,這個羅偉跟廖忠凱,似乎在之前根本就不認識。
否則在羅偉被廖忠凱跟蹤的時候,他就應該能夠察覺出來。
重重的一切,似乎都開始變得明朗起來。
顧晨的腦海當中,迅速將這幾人的關係圖組,快速拚接。
“羅偉是被廖忠凱殺害的,但是羅偉之前並不認識廖忠凱,但是廖忠凱似乎是受到泰莎的雇傭,而廖忠凱似乎有把柄在泰莎手裡。”
“否則,他為什麼在刺殺羅偉之後,麵對警方的追捕,要選擇自殺呢?”
雖然市局技術科,已經對廖忠凱的屍體做過詳細的屍檢,也確定從廖忠凱手腕上的傷口方向來看,自殺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在沒有找到泰莎之前,似乎這些都隻能是暫時的猜測。
“警察同誌,有問題嗎?”見顧晨一直在沉思狀態,愣半天的劉禿子,也是好奇的問。
“也就是說,泰莎開好的模具,但是隻打了兩份樣品對嗎?”
“對。”劉禿子拿著這塊金屬牌,仿佛觀察,也是語重心長道:“這應該是第一塊,第二塊更為精致,但是第一塊由於各種調試不到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所以樣品還是粗糙了些。”
劉禿子畢竟是搞模具的專業人才,光是看上一眼,就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
而顧晨也僅僅能從劉禿子這裡知道,當時的泰莎,是被羅偉接走的。
可羅偉在江南市時間不會很長,因為後來的羅偉,就去了西歐闖蕩,這點懂857酒吧老板娘許娟那裡是得到證實過的。
而且羅偉自己也跟顧晨說起過。
所以總體來說,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但是,如果是這樣,那或許自己還可以從857酒吧的老板娘許娟那裡,打聽到一些關鍵日期。
於是顧晨又問劉禿子:“劉老板,泰莎打樣的日期你還記得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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