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也是自私心作祟,就聽了他的鬼話,將這件事情隱瞞下去。”
“可不想,吳奇之後便消失了一段時間,也不知去向,他在那天夜裡,隻是說最近這段時間,可能要去異地城市辦點事情。”
“可具體去那座城市?辦哪件事情?他沒細說,我也不想多問。”
“嗯,所以他去了杭城,根據那封信件,去找你姐夫報仇對嗎?”王警官用腳指頭都能猜到。
“是的。”孫海芳並沒有否認,也是實話實說道:“他的確去了杭城,還根據信件的地址,找到了我姐夫。”
“我記得,再見到吳奇的時候,是在一個雨夜裡。”
“當時我回到了老家清河鎮,一個人待在老屋裡,可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抬頭看著天花板,孫海芳也是陷入回想:“那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這種敲門聲,就顯得極為詭異。”
“加上又是下雨天,所以我當時很害怕,趕緊下床,跑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躲到門口問是誰?”
“可當聽見外頭是吳奇時,我這才沒好氣的打開門,還想抱怨他幾句,大半夜的來我家敲門。”
“可是……”
話說一半,孫海芳卻突然停止了說辭,整個人的表情也變得扭曲起來。
孫海芳雙手捂臉,也是痛苦不堪。
“怎麼了?隻是什麼?”袁莎莎好奇問她。
孫海芳低頭擺手,也是短暫平復了一下心情後,這才說道:
“隻是當我看見被大雨淋成落湯雞的吳奇時,他的眼神非常空洞,感覺跟丟了魂似的。”
“我問他怎麼了?他不說,隻是徑直的走進屋子。”
“我怕他感冒,趕緊找來毛巾,讓他擦擦身子,不要感冒,可他卻突然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感覺受到了驚嚇一樣。”
“當時我也害怕極了,畢竟吳奇什麼人?整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也有他害怕的時候?這是讓我沒想到的。”
“那後來呢?他有跟你說起什麼沒?”顧晨問她。
孫海芳默默點頭:“也是我給他倒上一杯薑茶,讓他暖暖身子後,他這才抓住我的手,一臉恐懼的跟我說,他殺人了。”
“殺人了?”聽到這樣的說辭,盧薇薇也是當場一愣,隨後趕緊追問孫海芳道:“所以,他殺的那個人就是你姐夫對嗎?”
“嗯。”雖然不願承認,但孫海芳還是老實交代:
“他告訴我,他不能允許自己喜歡的兩個女人,都被我姐夫一個人占有,所以他心中的仇恨意難平,他要找機會,給我姐夫一個教訓。”
“所以,從那天他無意中看到那封信件開始,他第二天就坐車去往杭城。”
“他告訴我,當他來到杭城之後,便打聽到我姐夫的住處。”
“所以,他以給我姐夫帶話為由,把他約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對他一陣拳打腳踢,就是想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那後來呢?”聽到這裡,王警官也感覺這事注定兇多吉少。
孫海芳無奈搖頭:“吳奇那天晚上跟我說,他跟我姐夫扭打在一起,兩人很快都有負傷。”
“結果吳奇在跟我姐夫扭打的時候,反而被我姐夫按在地上一頓爆錘。”
“可就在這個時候,吳奇的右手隨手在地上一通亂摸,卻摸到一塊堅硬的石頭。”
“就這樣,惱羞成怒的吳奇,也沒多想,直接就把這塊手頭砸在我姐夫的腦袋上。”
“可這一砸,他可闖了大禍,姐夫被當場砸死。”
“該死。”王警官聞言,也是憤憤不平道:“這個吳奇,看他每天說話都是一副大師做派,沒想到當年竟然乾出這種混賬的事情,真是該死。”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孫海芳此刻早已心如死灰,也是不吐不快道:
“當時的吳奇也慌了,他原本就是想給我姐夫一個教訓,他知道那天跟我並沒有發生什麼?也知道,是我穿了姐姐的衣服,姐夫錯把我認成我姐,這才導致了這場誤會。”
“雖然這些我都已經反復跟吳奇解釋清楚,他表麵上也表示並不會再提。”
“可誰想到?誰又能想到?他竟然背地裡背著我,特地跑去杭城,教訓我姐夫。”
“可就是這一時沖動,讓吳奇釀下大禍,他失手打死了我姐夫,這可是大事啊。”
說道這裡,孫海芳似乎也被代入到當年的悲劇當中。
整個人雙手捂臉,也是泣不成聲:“我真的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程度?吳奇太沖動,已經釀成了無法挽回的大錯。”
“所以他連夜把姐夫的屍體,埋藏到一個隱秘角落,隨後又把姐夫在杭城住所的東西,全部帶走,讓人誤以為姐夫已經離開了。”
“後來,這些東西,包括姐夫父母的骨灰,也連同姐夫的屍體一道,被他埋在一起。”
頓了頓,孫海芳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又道:“隨後,他連夜坐車,返回江南市,可他又不敢白天露麵。”
“殺了人,讓他內心驚恐萬分,他甚至不敢白天走在大街上,隻能等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這才往清河鎮趕來。”
“開車的貨車司機見他雨天趕路辛苦,便捎了一段路程,他也順便搭上一段路程的便車。”
“自己又連夜走了幾十裡路,這才在大晚上的暴雨天,來到了我家門口,也就是我當時看見的模樣。”
顧晨聞言,也是緩緩說道:“所以,當時的吳奇,應該非常落魄,失手殺人,他知道意味著什麼?”
“沒錯。”孫海芳微微點頭,也是附和著說:“他知道他要去坐牢,他知道,這些他全部都清楚。”
“可同時,他也不甘心,內心十分痛苦,所以才選擇來找我訴苦。”
左手揉了揉雙眼,孫海芳努力調整好呼吸,這才又道:“我記得,他當時來找我時,整個人都快情緒崩潰,抱著我也是哇哇大哭。”
“也就是在那一晚,我也感受到吳奇的絕望,尤其感覺,這家夥竟然為了我,去杭城找姐夫決鬥,這也是讓我之前壓根沒想到的。”
“所以那一晚,我心一軟,就跟吳奇在一起了。”
“也就是在那一晚,我決定幫助吳奇,一起將這件事情的真相隱瞞下去。”
“畢竟,不把那封信件內容轉告給我姐的,也是我的意思,我就是嫉妒她,這點我承認。”
幽幽的嘆息一聲,孫海芳也是無奈搖頭:“可見當時的我,有多麼愚蠢?”
“所以你才跟吳奇一起編造了你姐夫出國之後失蹤的假消息?”盧薇薇問。
孫海芳哼笑著點頭:“那我能怎麼辦?總不能把實情說出去,畢竟,那個年代,人口失蹤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加上通信和交通都很不便利,所以要找一個人,真的很難。”
“有時候吧,甚至覺得臨近的兩個城市之間,都算很遙遠的存在。”
“甚至從城南到城北,都感覺是兩個天地。”
“因此,我跟吳奇一商量,就用了一個謊言欺騙我姐。”
“那你是怎麼說的?”袁莎莎表示很好奇。
畢竟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時間也是相當久遠,甚至發生時,自己壓根還沒出身。
所以,不管是袁莎莎,顧晨、王警官和盧薇薇也都非常想搞清楚狀況。
孫海芳現在早已沒了隱藏的想法。
畢竟,這件事情壓在心中多年,早已成了自己的心理負擔。
現在警方調查出結果,調查出自己演的那一出“好戲”後,孫海芳也開始了積極配合。
似乎配合警方調查,反而讓自己心中多年來壓抑的心情,得到了徹底釋放。
孫海芳看向一旁的飲水機,問道:“能給我一杯水嗎?”
顧晨見狀,直接瞥了眼靠近飲水機的袁莎莎。
袁莎莎心領神會,立馬起身去到飲水機旁,用一次性紙杯,給孫海芳倒上一杯熱水,並雙手送到她跟前。
似乎是說的有些口乾舌燥,孫海芳接過紙杯之後,便猛的灌上幾口,瞬間將水喝乾。
袁莎莎見狀,又問孫海芳:“還要嗎?”
“如果可以,再給我來一杯吧?”孫海芳也是客氣的說。
袁莎莎沒說話,直接走到飲水機旁,再次給她倒上一杯,隨後便返回到自己的座位。
孫海芳又是咕嚕幾口,將水喝完,這才長嘆一聲,不由感慨著繼續說道:
“我告訴我姐,姐夫來過家裡,帶了些東西就離開了,說是父母出了車禍,需要緊急過去處理一下,隨後還要帶著骨灰去國外,交給爺爺奶奶。”
“這件事情,我並沒有撒謊,也是原原本本的告知給我姐,當時我姐表示理解,但也沒說什麼?”
“隻是感覺,姐夫不當麵跟我姐說清楚,或許隻是為了趕時間。”
“可後來,就再沒我姐夫的消息,所以,從那之後,甚至我姐以為姐夫父母出車禍身亡,他帶著骨灰出國都是謊話。”
“再加上我在我姐耳邊各種風涼話,不斷給我姐灌輸負能量,以至於後來,我姐真的認為,姐夫出國之後,就一直待在國外享清福,早已拋棄了我姐。”
頓了頓,孫海芳不由用手背擦拭眼角的淚珠,也是更咽著說道:
“那時候,就感覺特別對不起我姐,感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也時長看見我姐以淚洗麵。”
“可是沒辦法,我不能把真相說出去,因為這件事情,我跟吳奇都對不起她。”
“我甚至天真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吳奇為我做的這些,我得保護好吳奇。”
短暫停頓了幾秒之後,孫海芳卻是苦笑著說:“可見我當時有多麼天真?”
“後來吳奇由於是個社交達人,也很快成為了玩具廠廠長,又後來,他開始幫助當地的機構,倒騰日用品。”
“直到後來,他為了賺塊錢,乾起了走私勾當,這一切我都知道,我也清楚。”
“可想著他是為了讓我們過上好日子,所以得拚命奮鬥。”
“可誰知道,他竟然背著我,跟其他女人糾纏不休,這才讓我徹底明白,原來我是錯付了人。”
“而這個吳奇,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他欺騙了我的感情,所以我恨他。”
“因為殺死姐夫的事情,我也有牽連,所以我不敢告發,因此,為了報復吳奇,我隻能偷偷舉報了他乾走私那事。”
重重的嘆息一聲,孫海芳也是頗為無奈道:“所以,吳奇就是因為這事,被判了幾年。”
“但是因為你們當時問我,我隻能說是我姐姐為了報復吳奇的兒子,才乾出這樣的事情,但其實根本就不是。”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嫉恨吳奇的不忠,所以才使用的手段。”
“你還真是個報復心很重的人啊。”盧薇薇聽到這裡,也是不由感慨。
為什麼這樣說?
首先這個孫海芳,的確讓盧薇薇開闊了眼界。
盧薇薇甚至根本沒想到,一個老太太的報復之路,竟然會如此令人咂舌。
而另一頭的孫海芳,則是淡淡一笑,雲淡輕輕道:“你怎麼說都行,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無法改變什麼。”
顧晨也是默默點頭,將這一切記錄下來,隨後抬頭問孫海芳:“所以,吳奇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才看破紅塵,遁入佛門對嗎?”
“差不多吧。”孫海芳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點頭承認道:
“吳奇這個人,其實心裡一直也不踏實,他害怕有一天,我會去警局舉報他。”
“可他同時也知道,我不敢,因為這件事情,我也有關。”
“如果去警局告發他,我也沒有好果子吃。”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我會去舉報他走私的事情,這事一碼歸一碼,他隻能認栽。”
“可如果他在認栽的同時,又主動交代他失手殺人的事情,他清楚自己將麵臨更多的牢獄之災,他不想把自己一輩子都困在監獄。”
“所以,當他因為走私被判入獄幾年後,他隻能搖搖牙認栽。”
頓了頓,孫海芳也是無奈說道:“所以這件事情,也讓他吳奇的內心備受煎熬,因此還患上了抑鬱癥。”
“後來他出獄的時候,聽說一位獄友出去之後,做了和尚,現在每天都很逍遙自在。”
“他很羨慕這樣的生活,加上入獄之前,他也跟其他女人結婚,還有了孩子。”
“可是被判刑之後,他變得一無所有,感覺一切都得從頭再來,可他早已是一把年紀,感覺再沒有翻身的可能。”
“於是他想想之後,便去找到那位獄友,經過那位獄友的點化,也開始出家為僧。”
深呼一口氣,孫海芳吸了吸鼻子,也是笑笑說道:“從此,這個世界上就多了一個吳大師。”
“他開始四海遊學,積攢了一些名氣,後來北嶺寺院的落成,他受邀入駐。”
“就這樣,北嶺的吳大師,成了眾人信奉的大師。”
聽到這些,顧晨在做完記錄的同時,也是抬頭問孫海芳:
“可是,這跟你姐孫蕓梅的死亡又有什麼關係?”
“對呀,你姐孫蕓梅到底在哪?既然已經死亡,那屍體在哪?”盧薇薇也是迫不及待。
畢竟,了解了孫海芳跟吳奇,以及孫蕓梅過去的一些事情後,大家也大概捋清了幾人之前的復雜關係。
可現在最重要的是,孫蕓梅下落不明。
孫海芳嘆息一聲,說道:“因為這件事情,已經被隱瞞多年。”
“起先我姐孫蕓梅,也一直認為,是姐夫拋棄了她,或者是姐夫客死他鄉,所以才沒辦法回來。”
“因此,漸漸地,也喜歡去寺廟拜佛求經。”
“加上她跟吳奇也算是相識一場,在得知吳奇在北嶺寺廟做僧人後,每年都會去那裡走上幾趟,也是想化解心中的憂傷。”
“嗯。”王警官聞言孫海芳說辭後,也是默默點頭,附和著說:
“可以理解,你姐姐孫蕓梅,在丈夫失蹤之後,發現自己有利孩子。”
“可孩子也在出生不久就夭折,這種打擊,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所以需要心理安慰,加上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過,心中不免會有些有傷。”
“對。”孫海芳也是點點頭,贊同著道:“我姐自從失去了丈夫,又沒了孩子。”
“那段時間的她,其實一直都是精神恍惚。”
“在我看來,她需要人指點迷津,而此時的吳奇,早已被人稱為吳大師,就擅長乾這個。”
“所以我姐才會選擇每年都來北嶺,找吳奇指點迷津。”
深呼一口氣,孫海芳雙手搓臉,也是努力讓自己平復下心情,這才又道:
“本來這一切都相安無事,可就在我那次的出現,讓這一切都徹底改變。”
“是因為你?”顧晨有些驚詫,但同時又感覺,這似乎也冥冥之中是天注定。
孫海芳默默點頭,說道:“因為姐夫的事情,我感覺有些愧對我姐,所以從那件事情之後,就主動遠離她。”
“後來,我又因為吳奇的移情別戀,讓我名聲也越來越壞,加上我跟很多男人都傳過謠言,所以姐姐一直為我感到不恥。”
冷哼了兩聲,孫海芳又道:“加上我這種性格,哪裡受得了這種委屈?所以,就漸漸的跟我姐疏遠。”
“再後來,我也跟了一個工程師,替他生了孩子,過起了小日子。”
“隻是,這種日子沒過多久,便離婚了。”
“嗯。”盧薇薇聽到這裡,也是不由感慨,說道:“孫海芳,根據我們對你戶籍的調查,你離婚之後,就一直沒再結婚,就一直這麼單過著,是嗎?”
“嗯。”孫海芳默默點頭,也是自嘲的笑笑:“我感覺,這一輩子,做過的壞事太多,已經不相信愛情了。”
“加上自己年紀也大了,所以,就得過且過吧,反正名聲都這樣了。”
“當初跟我那個工程師老公離婚,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我那工程師老公,聽到外頭的各種流言蜚語,實在有些受不了。”
“尤其是那些當年跟我交往過的男人,時不時碰見我都會跟我嬉皮笑臉,這讓我那工程師老公非常憤怒。”
用手指沾了沾眼淚,孫海芳也是自嘲的笑笑:“所以,我也命苦啊,想到這一切,都是吳奇害的。”
“所以,我離婚之後,也會去北嶺寺院,沒事就去找吳奇聊天。”
“畢竟,吳奇還有把柄在我手裡,有時候,我沒錢用了,也會去找吳奇要,感覺反正生活都已經糟糕成這樣?那就得過且過吧?”
“啥?你找吳奇要錢?那你這不是在敲詐嗎?”盧薇薇聽到這裡,感覺整個人三觀都快崩壞了。
合著這個孫海芳,攥著吳奇殺人的把柄,各種索要錢財?
孫海芳也並不否認,直接就是點頭承認說:“這有什麼?你認為這個吳奇就是什麼好東西嗎?”
“你以為他被人稱作為大師,自己就是真大師嗎?其實狗屁不是。”
“這話怎麼說?”見孫海芳說話有些偏激,王警官也是好奇問她。
孫海芳咧嘴一笑,也是緩緩說道:“你們或許沒去過他的禪房吧?”
“我去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這邊孫海芳話音未落,顧晨便直接回道:“我去過他的禪房,所以呢?”
“原來你去過啊?”見顧晨去過吳奇的禪房,因此孫海芳也是開門見山道:
“那我問你,你發現吳奇禪房內的不同之處嗎?”
“不同之處?”顧晨聽到此話,也是趕緊回想起來。
自己那天去吳奇的禪房,已經是大半夜,可要說吳奇禪房的不同之處,顧晨感覺,或許就是那些貴重禮品堆得到處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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