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興善裡中魏搏名(1 / 1)

三四個年輕人圍住了赤飛鳴停在路邊上的偏三輪,指指點點不說,其中兩個甚至拿出了家夥事兒準備撬開偏三輪的蓋子,準備瞧瞧裡麵是什麼東西。   赤飛鳴眼神冷了下來。   他聽過她說過小時收的“風俗民情”,知道一點這塊水邊上的人是什麼樣子。   興善裡,屬夷陵府宜都縣,距YC市中心三十二裡。   古稱猇亭,又名興善坊、虎腦背、古樓背,現在叫做猇亭的多,書上麵寫的是興善裡,設猇亭鎮公所。   高速公路、3國道橫貫區境,機場建於區內,轄區內有長江岸線四十四裡,港口4個。   工業以化工、輕紡、建材、機械為重點。   大中型企業有航空公司、工廠、夷陵集團、豐磷集團、吉碳素廠、造船廠、豬飼料。農業以水稻、小麥、紅苕種植為主。副食產品以豬、禽、蛋、魚為主,乾鮮果品以柑橘、梨、李子為主。   有電力學院1所,秀才學社4所。   有三國古戰場,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必爭之地有一個名字:亂!   做工的人、學生、本地人、旁邊幾個地方的人、外地人,都在這塊不大的地上討生活,可是本地人隻有六七萬人,外來的卻超過二十萬。   人多的看著人少的臉色吃飯。   亂就亂在這裡。   所以本地人為了站住腳,不得不以放開某些事情作為代價,來收買潑皮無賴、以及不良人來維持秩序。   所以能在這裡站住腳跟的人,一個比一個橫!   還是敢掏刀子的橫!   這還是“赤飛鳴”記憶裡麵她的描述,換成現在六扇門的控製,這裡不會更好。   但這未必太囂張了,隻是傍晚,太陽的光還照著半邊天了,六扇門的捕快剛剛才走過去,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敢來搶自己的東西?   赤飛鳴看了幾眼,眼神冷的像塊冰,旁邊的幾人說的話進到耳朵裡麵:   “這車老板是誰的?可是要倒黴了,這幫青桿子為了一口吃食可是不講規矩的,動不動就下死手!”   “窗戶邊上的那個,一看就是過路的,是好惹的相?不把他們腦瓜子打出屎來才怪!”   “他們人多哈!過路的不得惹禍。”   “見血了連夜就走,誰能管得到?青桿子死了,六扇門也就是過來立個案,說好還能破一批案子,他們身上都是見了血的,死了也是好事。”   “這幫崽子越來越兇!大人是怎莫教的,越來越沒規矩,路燈不亮就敢出來做活,被人打死也算是白死!”   “那格說不是嘞!前幾天王大眼的兒子被人捅死在路上,就為了幾塊錢,就敢捅人,這些人怎麼就不怕衙門的刀子?”   “這幫子人和草一樣,六扇門一年一次嚴打都掃不乾凈!”   “聽說是換了一個老大咯,叫做獨目虎,搶了個碼頭,正在招人,所以這才收這幫沒人要的青桿子。”   “獨目虎是傻的?青桿子收了,那他就要傷心咯,青桿子隻一副骨架子,一沒力氣,二還吃的比彘還多!”   “小聲點,人家看過來了,莫惹事。”   飯館是一個消息的集中地,赤飛鳴將桌子靠著墻的那根腿掰斷,讓隔得近的兩桌“不小心”看見了的客人立馬閉嘴。   “幫我看著麵條,莫讓收起走了,我出去回來還要喝的。”   赤飛鳴半是威脅的就走了出去,飯館的人也不吃飯了,都看著赤飛鳴出去,小心翼翼的看熱鬧。   一個黑瘦的小廝羨慕的看著赤飛鳴粗壯的身體,心想自己要是也有這樣的體魄就好了,也就不用在這裡看別人的臉色,也能被獨目虎看中,分一把刀踹在腰裡麵耀武揚威。   聽聽吧!   獨目虎的威名讓飯館裡麵都是畏懼,就連不可一世、動不動就扣工資的老板都是畏畏縮縮的。   少年人還在罵罵咧咧的撬著偏三輪的車廂,但他們沒力氣,動不了赤飛鳴設置的鎖,其中一個建議道:   “要不把輪子下了換幾個錢買點吃食?”   “屁!那還不夠每個人一個燒餅的,撬開吃頓好的!”   說話的明顯是小團體的老大,一個剛剛長出胡須的年輕人,約莫有六尺高,瘦的像個竹竿,感覺到身後有人過來了,回首一看,是一個鐵塔一樣的壯漢,實木桌子三寸粗的木頭在他手裡好像一根牙簽。   氣勢洶洶的!   這麼壯?   三四個人肯定乾不過他!   不好惹!   撒腿就跑!   “風緊,扯呼!”   三四個人好像是鳥雀一般,跑的倒是快。   赤飛鳴一看車上被撬的黑漆都掉了,收了點力氣——他大概率要在這裡安家,不能得罪的太死了。   把木棍扔了出去,一棍子正好擊中最開始跑的“老大”身上。   啪!   “老大”被擊中的一瞬間就被一股大力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然後又爬起來繼續跑,赤飛鳴也不去追,任他自去。   沒熱鬧看了,因為赤飛鳴和他們的體型差距在那裡,三四個人還無法彌補體型差距帶來的威脅感,餐館的人沒人說話,自顧自得又回去吃起了各自的飯食,用最近知道的趣聞來當菜。   撿回來了木棍,赤飛鳴回到飯館,剛好把木棍重新插回桌子下麵,卻看見老板親自過來給赤飛鳴送上了新的飯食——一碗新的麵條,上麵蓋著厚厚的肥肉。   赤飛鳴喝了兩口藥酒,絲毫不會引起周圍的人驚訝,大明沒有酒駕,開車撞死了人就是故意殺人——殺人抵命,管你是不是故意喝酒的,這是最大的公平。   更何況大家都是如此,都是光明正大的喝酒開車,每年喝多了做出壞事的人被判斬立決的也不在少數。   但赤飛鳴看著店家:   “我隻會付一碗素麵的錢。”   赤飛鳴在外麵不敢吃肉,因為文和亂武的印記告誡赤飛鳴小心外麵的小菜,一路過來遇到特別的“小菜”之時,印記會讓赤飛鳴胃部疼痛。   從錦官城到夷陵,赤飛鳴胃疼過一次,為此殺了幾個人燒了那家黑店,用五個人頭換了一百二十個元在路上零用。   店家是個典型的南方人,五尺三四寸的身高,矮壯敦實,眼睛裡麵滿是生意人的精明和謹小慎微,他看了過程,也知道赤飛鳴算是比較強悍的,可也無法麵對後麵的打擊報復:   “客人快快吃了離開吧!青桿子可不會給你太多的時間,獨目虎他們就住在不遠處的一家逃人之中,過來不需要一刻鐘,到時候二三十人一起來,可是不妙。”   “二三十人?”   赤飛鳴驚訝這個數字的微小,自言自語,卻被店家當成是害怕,催促道:   “快快走吧!”   赤飛鳴很是不解:“獨目虎名號這麼響!手底下怎麼就這幾個人?”   店家眨巴了幾下眼睛,確定赤飛鳴的驚訝不是害怕,而是傻掉了,不然怎麼會問出腦子壞的這麼徹底的話,可是黑瘦小廝怎麼能忍受有人對獨目虎這麼不屑,反駁道:   “虎哥手下可是有鐵桿小弟二三十人!六扇門也要給虎哥麵子,你要是敢在這裡等上兩個時辰,來上幾百人沒有一點問題!”   赤飛鳴看了一眼黑瘦小廝,居然這裡有個青桿子,要不要做了他?   五尺出頭的個子,分明就是剛剛成年,臉上看得到牙巴骨的沒有一絲肉,瘦弱的可憐,就連一壺水都拎不起,估計十個饅頭吃下去喂點水就給漲死了。   好像自己當年。   這麵容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哪裡?哪裡?   想不起來了。   虎目威嚴厚重,審示的眼神是小廝沒有遇到過的淡漠,像是屠夫挑選牛羊彘犬。   黑瘦小廝立馬就嚇到了,躲到了店家身後。   赤飛鳴笑了笑,就是一個小屁孩兒,自己這段時間太緊張了,一路過來殺了不少人,搞得看見人頭就覺得可以換錢。   “店家,我今天不走,有麼有住的地方可以介紹?”   店家緊張:“為何不走?他們可是人人帶刀的,那獨目虎可是上了通緝令的,兩百塊錢的懸賞可是活了半年多!”   “哦!”   ——赤飛鳴又多了個留下的理由。   “放心,不會在你店中打架。”   “快走吧!”店家開始抓耳撓腮,這不僅僅是在店裡打架的事情。   打架能有什麼事情?   不過是贏的人揚名進六扇門,輸的人丟錢丟命,自己也隻是掉點錢。   可是獨目虎要是知道這黑廝在自己店裡麵,那不是後麵的規費又要漲兩成?   那可是一個月五十塊錢!!!   禍水東引。   “前麵二十丈,有招待所!”   店家又多說了一句:“再去九十丈,那裡有六扇門的招待所。”   然後乾乾脆脆的給了自己一巴掌,轉頭就走,低聲自責:“一張嘴管不住,濫發善心。”   果然,店家一句話說出來,食客們跑了大半,黑瘦小廝更是連工資都沒要,直接跑到大街上跑回了家。   赤飛鳴正吃著,一大碗麵條像是倒到桶裡一樣,直接就喝了精光,提腿走到門口,店裡麵忽然就關上了燈,然後店家出來關上了門,大步離開了。   看來獨目虎的名號的確很響!   赤飛鳴掏出藥卷,點上一口,一口煙氣悶到肺裡,藥力順著血液就到了全身,渾身舒爽。   騎上偏三輪,正要一腳踹下,一個巷口烏泱泱出來了一大幫人,十幾個中年人,其餘的全是店裡麵說的青桿子,但是人人帶刀,都是二尺長的短刀。   為首的一人粗壯,白凈的頭上一根毛都沒有,一隻眼睛看人,另外一隻眼睛被一道自上而下疤痕遮擋了。   疤痕很長,從頭頂到下頜,像是被一個兇人行刑式處決過。   這應該就是獨目虎。   這的確是獨目虎!   “圍住他,莫讓他給勞資跑脫了!”   青桿子們大呼小叫的沖了過來,赤飛鳴下車,想著免得傷到了車,往前走了一兩丈,正好被青桿子們包了起來。   二三十人看著很有氣勢,獨目虎像個大佬一樣走到赤飛鳴麵前半丈左右,打量著赤飛鳴和他的偏三輪,旁邊的商戶也全都把門關上了,留個門縫看著街上的消息。   可赤飛鳴不覺得這很有氣勢,因為獨目虎肌肉鬆鬆垮垮,還沒五尺五寸高,就是憑著一身肥肉,白對了自己的警惕。   “哪裡過來的?這麼不曉得規矩!”獨目虎很是蠻橫:“到勞資的地界上不知道過來拜碼頭,就打我的人,你吃了狗膽了?”   赤飛鳴懶得和他廢話,隻確認一點:“你真的上了通緝令?”   可這讓獨目虎覺得赤飛鳴白長了一個大個子,隻是圍起來就服軟了,他的幾個小弟也都是狂笑起來。   “知道怕就好,我可是上了通緝令還能活半年的人!來給你講規矩,車子歸我,錢給五百塊,你就能在這裡住一年!”   赤飛鳴確定了還廢話什麼,左手袖筒裡麵左輪忽然出現在左手,抬起來就是一連六發連射,砰砰砰的聲音像是鞭炮,隻將街上的閑雜聲音全部鎮壓。   青桿子們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情,就看見敬仰的大哥獨目虎已經捂著胸口倒在地上,而手底下幾個很能打、以一敵十的大哥們也全是倒在地上。   而赤飛鳴手裡左輪冒著白煙,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根甩棍,頂頭是一個鐵球,上前一步一揮,剩下的幾個大哥就全部被敲破了腦殼,倒在地上一聲不吭。   身體力量有二千五百餘斤的赤飛鳴反應速度是他們的好幾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動起來手來,感覺他們都是木樁樁。   “跑啊!”   一個人提醒,青桿子們全都跑了——誰都不是傻子,大哥都死了,能動火器的猛人手都揮的看不見,不跑等死啊!   一瞬間就安靜了。   赤飛鳴給左輪換上銃彈,重新塞回左手袖筒之中,甩棍已經變形了,普通的材質經不住赤飛鳴的暴力使用。   “你壞了規矩!白狼不準動火器!”   獨目虎還沒死——赤飛鳴為了腦袋的完整性,隻是打中了他的胸口,所以勉強能說話。“讓我死個明白,你什麼字號?”   “我不是和你們一路的,我是捉刀人,我講我們的規矩,白狼管不到我。”赤飛鳴從地上撿起一把青桿子們丟下的短刀,走到獨目虎旁邊:   “二爺叫做魏搏!下去之後,報二爺的名號,前麵走的有不少都是我送下去的,記得和他們說我還活得好好的。”   短刀揮下,一匹寒光閃耀整條街。   噗嗤!   一刀兩斷,一灘血蔓延開來。   赤飛鳴將獨目虎的腦袋放到鐵桶裡麵——沒有一根頭發,隻好刀叉起來,等著六扇門的人過來。   等到六扇門的人慢悠悠的過來之時,赤飛鳴這才想起那個黑瘦小廝是誰:   自己曾在“赤飛鳴”的她家裡的墻上看見過,少年不學好、被人一刀捅了、死在小巷裡麵的親弟弟——就是瘦了好多,沒有照片裡麵的雙下巴。   或許就是今天?   這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