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少女捧著臉頰,淚水早就侵透了枕頭。還是如同以前一樣,抓不住任何線索,隻知道自己經歷了一個難熬的夜晚。 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傷心? 唐箏想不明白,她抬頭看著房間,靜謐中透露著些許孤單。那種感覺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人,在大海中掙紮,隻剩下無邊的落寞。 也什麼! 她嘴唇輕輕顫抖,渾渾噩噩起身穿衣,好在今天又是一個艷陽天,朝陽透窗而過,眼中才有了一絲顏色。 便想要打開窗戶,讓外邊的喧鬧跑進來。 可在她觸及窗戶的剎那,她如同觸電一樣,整個身子僵在原地。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個畫麵。 風聲呼嘯,白裙勝雪,然後猛然跳下,之後眼前就是無邊的血色,像一朵最為絢麗的玫瑰盛開在永寂的虛無。 “不要……!” 陸川也是在早自習結束後才從周蘭那裡打聽到唐箏請假的消息。 “病了,現在好些了嗎?” 周蘭搖搖頭,同樣擔憂道:“目前還不清楚,聽說是早上突然暈了,大抵是貧血吧。” “貧血?” 陸川隻是不信,唐箏身體雖然不算好,卻也不是林黛玉那種病秧子。不可能突然這樣,難不成還是因為最近那些噩夢? 要說其他,陸川或許還能想想辦法,但是噩夢,他又能做些什麼? 約定好和周蘭下午放學後一起去看望唐箏,他才回到座位。 醫院走廊盡頭,唐冶輕輕摟住妻子,拍拍她後背,輕聲安慰:“別怕,醫生說不是沒什麼大問題嗎?” “老公,我……” 也許是出於對女兒的愧疚,婦人早就通紅的眼眶再次落淚:“都是我不好,一直忙著工作,我都不知道她……嗚嗚嗚……” “別怕,別怕……還有我呢不是?”唐冶盡量安撫,然後試探道:“要不還是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行,隻是這樣箏箏會不會多想?” 病房中唐箏神情恍惚,心中的悲涼讓她寒徹骨髓。突然跳躍出來的畫麵,為什麼會有一種熟悉感? 為什麼她對那個女子的遭遇有著十指連心的感同身受? 那該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她抱著抱枕遮住臉龐,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一瞬間侵入肺腑。熟悉而又讓她恐懼,她立馬將抱枕丟了出去,剛好撞向進來換床單的護士。 “小妹妹,你怎麼了?” 這丫頭看著就讓人心疼,護士放下手中被褥,趕緊上前,卻看少女整個身體都在輕輕顫抖。 “沒事了,沒事了……” 護士抱著唐箏輕輕安撫,唐箏這才回神,趕緊抹了淚水:“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沒什麼的。” 唐箏父母聞聲匆匆而來,謝過護士後,唐母才抽噎道:“箏箏,都是媽媽不好,一直沒時間陪你,這次我……” 似乎打定了注意,她才繼續道:“工作那邊我交接清楚了,就讓你堂哥先去頂著,媽媽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母親是位女強人,大多都在省城總公司坐鎮,唐箏知道她並不容易,也一直沒有怪過她,更何況這件事個她們沒有一點關係。 忙不迭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媽媽,你不用擔心,我隻是……” “怎麼……” “我隻是最近……最近經常做噩夢,而且我今天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些不好的畫麵……”唐箏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緩緩道:“可是,我總覺得這些畫麵和我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就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 作為醫藥企業老總的謝玉瑤脫口而出:“既視感?” “既視感?” “既視感也可以稱之為幻覺記憶,指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或場景仿佛在某時某地經歷過的似曾相識之感,也叫海馬效應。” 謝玉瑤頓了頓,拍拍唐箏泛白的小手,安慰道:“隻是大腦的想象力裡曾經有浮現過類似的場景罷了。或者說既視感來源於大腦的聯想,它聯想出這個畫麵,其實並沒有什麼的。” 這樣麼?唐箏點點頭,還不等他說什麼,唐冶坐到另一邊床沿,看著她們,聲音溫柔道:“老婆,箏箏,要不這樣吧,剛好玉瑤你回來了,我也請幾天假,我們一起出去旅遊幾天?” “行啊,箏箏你說呢?” “我……不太好吧?” “老師那裡我去說一聲就行。”唐冶正色道:“好啦,別想太多,剛剛周蘭那丫頭打電話來說下午放學順便過來看看你,趕緊去洗把臉,不然又要笑話你了。” 唐箏吐了吐舌頭,心情確實好了不少,打開手機想問問周蘭什麼時候到,就看到好些那個壞家夥的短信。 沒了往日的不正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字裡行間都是關切。 “唐箏,好些了嗎?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我給你帶了一些安神香,待會兒放學和周蘭過來一起看你。” “畫室那邊已經請假了,不用擔心,想吃什麼,我晚上一起帶過來。” “沒事吧?如果看到記得回我一句消息,好不好?” …… 唐箏嘴角勾笑,沒注意旁邊母親已經歪著頭好奇地打量她:“怎麼了,丫頭?” “啊……沒事,沒事。” 夫妻對視一眼,相視一笑,沒再多說什麼。 等陸川周蘭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黃昏十分,知了聲已經漸漸消失。 唐箏父母和周蘭父母是故交,早就熟識:“蘭蘭來了啊?這位……” “阿姨叔叔好,我叫陸川,是唐箏同學。” “同學?” 瞬間氣氛有些詭異,記憶中自家孩子幾乎沉默寡言,幾乎和男孩子沒有什麼交集,為什麼會有這樣一位同學專門來看她? 唐父笑著點點頭,可唐母明顯有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情緒從眼中一閃而逝。 等客氣完才拉著唐冶到外邊走廊:“唐冶,你就是這麼看孩子的?” “我又怎麼了?” “怎麼了?”唐母心神恍惚,看到陸川的瞬間,她心頭就突然煩躁,哪怕是第一次看見,她就覺得這人有種熟悉感,讓她喜歡不起來。 這種情緒說不清道不明,自然也解釋不清,隻能冷冷道:“我不喜歡他。” “誰?” “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