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眠夜(1 / 1)

探微 冥龍鬼醫 12089 字 2024-03-16

過完年回到科室,明顯感覺到了大家的變化。仿佛雖然隻是十天未見,可是所有人都切換成了拚命向前奔跑的模式。   隨著考研出成績的臨近,整個科室裡也陷入了緊張的氛圍。考研的同學在等著出成績的那一天,像是在等待懸於頭頂的閘刀何時落下。而不考研的同學們,也在不斷復習著考公考編的課程。   沒有人停下腳步,所有人都在被一條名為“長大”的鞭子狠狠地抽著向前跑。    1   “什麼時候出成績?”   食堂裡,我問能能。   這大概是回來科室之後,第一次和能能單獨在食堂裡吃飯。之前要麼是因為她忙著準備麵試,要麼就是我急著回去復習事業編考試,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坐下來麵對麵,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曾經的尋常,現在倒是難得的安寧。   以後或許就會變成奢望。   “大概就是這幾天吧,好像不同學校出初試成績的時間不一樣,我們應該是這幾天。”   能能咬著吸管想了想,繼續說:   “其實之前還挺緊張的,但是越到出成績反而不緊張了。也改變不了什麼,考多少我也都坦然接受了。”   “你覺得能考上麼?”   我放下筷子,帶著一點調侃的語氣問。   “不知道,隻能說希望考上。”   “我覺得肯定能考上。”   我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巴。   “何以見得?”   能能挑了挑眉。   “天機不可泄露,不過憑你考前那麼拚命,努力肯定會有回報。”   若是放在從前,能能肯定會笑罵我不正經。不過這一次,她勾起唇角,舉起杯子:   “借你吉言。”   幾天後,付源又跟著董老師他們去上小夜班了,他說想要趁著還沒畢業多學習點東西,到時候工作能用得上。我趴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等著他下班回來給我帶門口的糖炒栗子當宵夜。   下午的時候跟能能打了通電話,她說初試成績出了,她考得很不錯,有希望進入她心心念念的南京大學。我是真心地祝賀她,因為我覺得她付出的努力值得換來她想要的未來。   正當我一邊打遊戲一邊罵隊友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付源的電話:   “敬威,你在哪呢?”   電話裡付源的語氣很急,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嗯?在家,怎麼了?”   我坐起來,感到了莫名地緊張。付源不是一個毛躁的人,但是能讓他緊張,想來或許不是什麼小事。   “我給你個定位,你趕緊過去,我隨後就到。是沈辭,沈辭出事了。”   不能我追問,付源已經掛斷了電話。幾秒鐘後,我的微信裡出現了一個定位,和一段視頻,以及一段付源的語音。   視頻裡,沈辭似乎在一個很高的地方,能看到很遠處的霓虹燈。下麵熙熙攘攘,隱約聽到“有人要跳樓了”“快報警”之類的叫喊聲。突然沈辭的聲音傳來:   “付源,你說如果我從這裡跳下去,是不是隻有你會記得我了。”   “臥槽!”   我發誓在二十多年的生命裡,我頭一回起床這麼乾脆利落。我抓起放在一邊的衣服,一邊用最快的速度套好一邊點開付源的語音。   “沈辭剛發給我的,我已經從附院出來了,你趕緊跟我一起去看看。”   當我趕到的時候,樓下已經被拉好了警戒線。付源剛剛停好車,就趕緊跑到我的旁邊。沈辭就站在樓頂,時不時吼出幾句我們聽不清的話。   “你可千萬別跳啊,命是自己的別想不開。”   為首的消防員拿著大喇叭沖沈辭喊道。   “老師,我們是他的朋友,剛才他就是給我們打電話。”   我和付源穿過警戒線,在消防員攆我們走之前趕緊表明身份。付源拉扯著消防員的衣服,焦急地解釋。   “能不能讓我們上去勸勸他?”   “你們怎麼證明?”   消防員有些懷疑地看著我們。我趕緊掏出手機:   “您看,這是他的微信,我們是同學。還有我們和他的照片,這是剛才的通話記錄。這下您總該信了吧。”   “好吧,但是得有個人跟你們上去。小李,你跟著一起去,如果有問題趕緊把人拉過來。”   他從旁邊喚來了另一個精瘦的消防員,跟著我們一起走進了單元。   “我真是服了,你這時候還在玩手機?”   正當我焦急地往樓上爬時,一偏頭卻看到付源在看著手機。突然一股無名的火堵上胸口,有一種把他手機搶過來扔了的沖動。   “他想尋死覓活,你管他乾嘛。”   “是你叫我來的,你要是不關心剛才乾嘛緊張成那個樣子?你倆關係是不好,但是總不能看著他死吧。”   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天臺。沈辭倚在護欄上,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隨時有掉下去的危險。   “沈辭!我們來了!”   “你們怎麼才來啊!”   沈辭一邊哭一邊吼道。   “你們是不是看我笑話來著!都看不起我,你們全都看不起我!”   “當然不是,你……”   “是啊,居然被你發現了。”   付源突然開口,往前走了幾步,跟剛才的著急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他開口說的話嚇了我一大跳。   “年紀輕輕看人還挺準的,我們就是看不起你。”   付源從褲兜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放在嘴裡點著,狠狠地吸了一口。   “考試沒過就尋死覓活?那你活著乾嘛?我告訴你我不光是來看你笑話的,而且是來給你收屍的。”   “你帶他來乾嘛!”   沈辭突然指著我吼道。緊張的氣氛讓我忘了生氣,甚至在想剛才就不應該答應付源過來趟這趟渾水。不過付源並沒有理會他,隻是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你好,殯儀館麼,我想預訂個位置。”   隻聽到他不慌不忙地說。   “半個小時之後吧,還沒死呢。對了,他是要跳樓,麻煩你們帶個大點的鏟子過來,太碎了不好收拾。”   付源把手機從耳朵邊拿開,沖著沈辭喊:   “你跳不跳,要不你快點,別耽誤大家下班。”   付源一通操作下來簡直驚呆了我。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跟剛才的樣子差別太大,甚至讓我懷疑這狗東西是不是讓啥玩意奪舍了。   可是現在沒空想那麼多,趕緊把沈辭救下來才是要緊的。   當我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藍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電光石火之間,沈辭已經一屁股坐在了我們對麵。   “嚇死我了,謝了兄弟。”   原來是那位姓李的小哥。他一邊解著身上的安全繩一邊沖付源豎了個大拇指。我才理解原來剛剛付源是為了給小哥爭取時間,分散沈辭的注意力。   這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冷靜到這個程度,真是讓我感覺一陣脊背發涼。   “行了,你們不用來了,人不死了。大半夜的打擾了,對不起。”   付源放下手機的那一剎那,我看到原來不過是手機屏幕,他根本沒在打電話。付源把手機放回褲子裡的那一瞬間,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手抖得不像話。付源幾步走到沈辭身邊,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你他媽尋死覓活給誰看?大學四年我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膿包?”   付源狠狠地扔下沈辭,站起來轉過身對我說:   “大晚上叫你來辛苦你了,趕緊下來咱們吃宵夜去。   說完,便略過目瞪口呆的我,向出口走去。可是當他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他步子格外不自然。    2   我沒有管付源,而是過去看看沈辭的狀況。小哥在一邊用對講機跟領導匯報工作,沙沙的聲音讓我聽不清他們的對話,隻是依稀聽到什麼“人救下來了”之類的話。   沈辭跪坐在地上,身子不住地抖動,大概是後怕了。我沒有管地上的土,索性直接坐在他的身邊。   “人救下來了,我就先下去交差了。你……好好勸勸吧,多大的事啊不至於,命是自己的。”   小哥囑咐了我幾句,我謝過了他,轉頭看向沈辭。   沈辭抱著腿坐在地上,臉埋在膝蓋裡。夜晚的風很冷,我嘆了口氣,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免得他著涼。   我得承認,雖然之前我因為付源的緣故當麵罵過他,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心,看到同窗四年的同學落魄成如此樣子,之前的恩怨倒也不那麼重要了。   “你們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沈辭突然開口,卻仍然低著頭,問出了之前他已經得到了答案的問題。   隨後,他又像是自嘲似地笑了笑,搖搖頭。   “是啊,誰能看得起我呢。覺得我脾氣不好,跟所有人都玩不來,而且……考試也還沒通過。”   我站起來背過身去沒有接話,任由他自顧自地說著。   “我就是看不慣付源的那個樣子。憑什麼他什麼都有,家境好,人緣好,我就是嫉妒他。”   我撇過頭,正對上沈辭猩紅的眼睛。從他的目光裡,我好像讀到了除了憤怒和嫉妒之外的另一種情緒。   是一種極致到令人可憐的自卑。   “我討厭你們每一個人,你們都看不起我。”   “你說得對,剛才你給付源打電話說要跳下去的時候我們就應該順了你的意,何必大晚上的還巴巴地跑來聽你在這發牢騷。”   我真的惱了,原本以為把冰放在胸口,時間久了再冷的冰也能融化,沒想到居然換來這樣的結果。   “你筆試沒過誰說你什麼了?再往前你捫心自問,誰看不起你了麼?從前把你當兄弟結果你就這麼想我們?看不起你的人從來他媽的不是我們,是你自己!”   我真的惱了。蹲下身子,用近乎低吼的聲音講出這些話。本來大晚上因為這事被叫出來就很不爽,居然又從沈辭嘴裡聽到這種話。我甚至惡毒地想剛才怎麼就不讓他跳下去呢,不知道是順了我們這些惡人的意還是順了他自己的意。   我走向樓梯間,想了想又折返回去,從他身上拽下我的外套。   “我看你也不冷,外套還我。你自己吹吹風清醒清醒吧。”   不等沈辭說什麼,我拎著外套向樓梯間走去。   “付公子還不走,打算看到什麼時候?”   我沖著躲在墻邊偷看的付源大聲地喊。付源從陰影裡走出來,把手裡的煙頭扔到地上踩滅。   “你怎麼知道我沒走?”   “煙都飄出來了,不瞎都能看到。”   我沒好氣地回答。   “沈辭沒事了?”   “愛有事沒事,這次他再想跳下去我可不管了。”   我煩躁地穿上外套。   “下次這種破事別叫我,煩死了。”   付源向我身後掃了一眼,嘴角輕勾笑了一下。   “看樣子他是跳不下去了。你這刀子嘴豆腐心,也看出來是真的在關心他。”   “我是刀子嘴斧子心,砍死你們兩個王八蛋。”   我白了他一眼,轉過身沖沈辭喊話:   “不想跳了就趕緊過來,一天天尋死覓活的像什麼樣子。”   我沒有理會沈辭的反應,又轉回身子小聲問:   “你看一眼,他過來了麼?”   “過來了。”   付源挑了下眉。   “不過,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謝我什麼?謝我大晚上有空來陪你們兩個發瘋。走,下樓,別等他。”   我們找到車。樓下的人群已經散了,風吹過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付源把車發動,我坐在副駕駛閉上眼睛。不光是因為瞎折了這麼久,更是因為沈辭的話讓我非常不爽。有時候以為能暖化一塊堅冰,實際上冰隻覺得你在多此一舉。   那融不化的堅冰,還有必要繼續去融麼?   “走不走?”   我閉著眼睛,付源問我。   “你隨便。”   我側過身子不麵向他,不想理他。車子裡充斥著茉莉花的香氣,大概是付源又換了新的香薰。   “行了,別裝了,你不是也想等等沈辭。諾,他出來了。”   我睜開眼睛,對著付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想等他是你的事,別帶上我。”   “好了好了,這麼晚了我都餓了。為表感謝,你倆陪我去吃個宵夜吧。”   付源按下窗戶,不過是我這邊的。   “你乾嘛?”   我問付源。   “你去喊他。”   “憑啥,我才不去,我不想跟他說話。”   我捶了付源一拳。不過看著他少有的懇求眼神,我的怒火也消下去一些。我把頭探出車窗,沖著在遠處遙望我們的沈辭大喝一聲:   “過來,上車!”   沈辭大概是被我的吼聲嚇了一跳,剛低下的頭猛地抬起來。他看著我,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來,打開後排的門。   一路上我們各懷心思,誰都沒有講話。看著窗外向後一閃而過的景色,突然覺得有些恍惚。大一剛來的時候付源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沈辭也不像現在這樣敏感。如果能回到從前該多好。   可惜時間是向前的,她在看過了人間一切悲歡離合之後,又給予了蕓蕓眾生一視同仁的溫柔與殘忍。   我透過後視鏡漫不經心地觀察著沈辭,他低著頭,看不見表情。不過手上不斷重復著的小動作告訴我,他很不自在。   就像大一自我介紹時的那樣。   當時宿舍裡我是第二個到的,剛一推門就看到付源坐在桌子邊擺弄著手機。當時覺得這個人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很特別的氣質,甚至有些舊上海貴族的感覺。   可是熟了以後,卻發現他哪裡是舊上海貴族,分明是葬愛家族貴族。   第三個到的是盛明明,沈辭是最後一個,兩個人真的是天壤之別。盛明明是東北人,與生俱來的社交牛逼癥。而沈辭卻是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很陰鬱的氣息,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隻有盛明明和他走得很近。   是的,和田哥日成同宿舍是後來的事情,初代的北A415宿舍是我,付源,盛明明和沈辭。   “到了,還記得這裡吧。”   付源一腳剎車停下,打斷了我的回憶。眼前是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這不是之前咱們總來吃的那個地方嘛,大一逃課都要來。”   付源帶我們來到了學校附近的小吃街,自從出來實習,我們就再也沒來過。   雖然已經是半夜,但是依舊人聲鼎沸。我們尋了個位置坐好,付源從老板手裡接過菜單,遞到我手裡。   “看看想吃什麼吧,今天這頓算我的。”   我也沒客氣,直接搶過了菜單。這麼好的機會,不得讓付公子大出血。   “生蠔一打,花生毛豆一盤,小龍蝦一份,還有……”   “有啤酒麼?”   一直悶不發聲的沈辭突然講話,我和付源齊刷刷地看向他。大概是覺得突兀了,他又低下頭小聲補了一句:   “我……我想喝點。”    3   我們零零碎碎一共點了二百多塊的東西,其中沈辭隻點了一提啤酒,我和付源倒是點了一堆。看得出來,付公子今天可是出了血了。   最先被端上來的是花生和毛豆,我和付源有一搭沒一搭的一邊吃一邊聊天,沈辭尷尬地坐在一邊也不吃東西。付源沖我使了個眼色,我很無奈地明白了。   從前就知道他這個人格外別扭,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別扭。明明想關心,卻又要裝出一副高冷的樣子,有病。   “你也吃點啊,聽說毛豆壯陽。”   話音未落,我就聽到付源深吸了一口氣。大概……是又被我震驚到了吧。   不過大學四年,他也該習慣了。   老板拎著一提啤酒和一盤燒烤走了過來,付源把燒烤往沈辭身邊推了推:   “來吧,趁熱吃。放心吧,敬威都沒減肥,你不用怕。”   我拎起一瓶啤酒作勢要掄到付源的腦袋上。啤酒大概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握在手裡冰冰涼涼,倒是有些舒服。   “你還好意思說我?大一時候剛來你可是六塊腹肌的,現在呢?超強六合一?”   我一邊起著啤酒一邊笑罵付源。   從前都是我不喝酒,保持清醒開車。但是今天我也不想忍了,喝點酒好把這段該死的記憶當成酒後胡思亂想,我不想保留這麼傳奇又有病的回憶。   兩杯啤酒下肚,付源的麵色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沒錯,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付源是個很神奇的生物,具體表現在酒前酒後是兩種生物,而且他的臨界值僅僅是兩杯啤酒。隻要達到了臨界值,腦子裡地水就會決堤。   酒過三巡,我也有些暈暈乎乎的。不過比起那兩位,我還算好。在酒精的作用下,沈辭也算是打開了話匣子。一邊喝一邊大著舌頭倒苦水。從復習有多苦,一直聊到大學四年有多不合群,有多少人看不起他。   “付源,我他媽最討厭的就是你。你什麼都有,那麼多人喜歡你,你人那麼好。我他媽就是嫉妒,憑什麼你什麼東西都有。”   在悶了幾瓶啤酒之後,沈辭算是徹底放飛自我了,甚至抱著付源開始號啕大哭。兩個醉醺醺的男的抱在一起,我在一邊看著那叫一個尷尬。   “你倆不至於吧,這才幾瓶酒啊,還是啤的,醉成這個德行?”   一開始我還能一邊擼串一邊欣賞他倆唱雙簧,但是後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兩個平時話都不說的人喝了幾瓶酒之後居然抱在一起跟苦命鴛鴦似的。   “我有啥,我有個屁!我他媽就是我家最差的,都比我強。”   大概是覺得用杯子喝不過癮,付源居然舉著瓶子往嘴裡灌,嚇得我趕緊搶下來。   “祖宗啊你是不是真瘋了,你個從來不喝酒的,等會被別去洗胃了。”   好不容易把酒瓶搶下來,又被沈辭搶走了。付源突然推開沈辭,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我告訴你,你說的這些我都經歷過!初中被欺負,高中被笑話,但是我挺過來了!我沒要跳樓!”   付源的眼睛通紅,是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眼神,畢竟在我的印象裡,付源除了偶爾幾次喝完酒之後放飛自我,其他時候都是冷靜得令人發指的人設。   “看不起又怎樣,又不是活給他們看的。我要好好活著,親眼看著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一個一個死在我麵前。”   付源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露出一個非常瘮人的笑容。沈辭一臉傻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告訴你,今天你說你要跳樓,我真想讓你就這麼跳下去得了,你要是就這麼死了我真看不起你。”   付源喝了口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絮絮叨叨地說。   “我他媽最煩的就是你一天天沒事找事,心思多得跟什麼似的。你還說我們看不起你,你就從來沒給我們當成兄弟。”   付源突然摟過我的肩膀,嚇了我一跳。   “有事寧可憋在心裡都不跟我們說,憋到最後憋出事了吧。你看敬威,失戀了,掛科了,就連被騙了二百塊錢大半夜都得打電話跟我罵騙子。”   要不是因為他喝多了,我真想給他一巴掌讓他閉嘴,大學乾過的傻缺事全讓他抖出來了。   “沈辭你今天能來跟我們喝酒,我很開心,你終於把我們當成兄弟了。明天就行了什麼樣我不知道,反正現在我認你了。”   “行了行了,別說了,沈辭都趴下了。吃飽了吧,吃飽了結賬回家了。”   說好的付公子請客,最後還是我結了賬。有時候酒量太好也不是件好事,畢竟當眾人皆醉的時候,獨醒的那個永遠是最倒黴的。   明天等他清醒了必須得問他把這錢要回來。   因為我也喝了酒,所以車子肯定是不能開了。我左邊架著付源,右手抓著沈辭,好不容易在路邊打到了一輛出租車,又費了好大力氣才和司機師傅一起把他倆塞進了後座。   “你同學?”   我坐在副駕上,司機師傅問我。   “對,室友。”   “怎麼喝成這樣。”   “失戀,對,失戀了。”   “他倆?”   “可以這麼說。”   黑暗裡,司機師傅沉默了片刻,悠悠地說:   “現在的年輕人,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