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測到N-23號設備異常,但其餘關聯警報沒有任何反應,仍然處於可控狀態。” 通訊設備閃了幾秒,何虞的聲音從中傳來。 “調取監聽設備信息。” 我對此並不意外,即使沒有人從外圍接應,薑汶也一定能夠找一切機會脫離控製。 “數據已經被銷毀。” “我知道了,放心,我會處理的。” 我試圖安撫何虞的情緒,但我們都知道這於事無補。 何虞沉默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沒有在這條通訊線說什麼——即使這是保密的相對較高獨屬於調查局局長與執行官之間的私人通訊線。 “嘀——” 通訊信號中斷了。 這位心思縝密的局長從來不會過問我想要做什麼,也不會嘗試勸阻我,這樣看來她似乎也沒有那麼了解我。 或許隻要勸一下,我便會全盤放棄這個爛攤子,如同一個完美的NPC一樣推進這個偉大的計劃,完成一個精彩的故事。 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漸行漸近,在我還沒意識到危機臨近的時候,已經被拽著領子拎了起來。 “這是你的計劃,我可以不管不問,我相信你會對所有隊員的姓名負責,我們可以前赴後繼為了你所期望達到的偉大目標。” 何虞的聲音穿透我的耳膜,沖擊著我脆弱的大腦。她是真的生氣了,這是我現在腦中唯一的想法。 “但有一個前提,你要百分之百信任我,我可以不過問你要做什麼,但我是你的搭檔,我必須在你的計劃裡,你能聽懂嗎?” “……別把自己在搞成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已經沒人給你收屍了。” 我有些為自己剛剛卑劣的想法而悲哀,即使這個世界僅僅隻是一個程序,我又為什麼要質疑這些活生生的人呢?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發什麼病,但你記住,我們是十幾年的搭檔,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每一步都與我有關。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任何其他的人,懂嗎?” 我對何虞認真的態度有些發怵,我從來都最害怕這位二十四區調查局局長。 她的敏銳對於調查局來說相當重要,同時,這份敏銳也讓人忌憚。她足以通過我不經意間透露的隻言片語還原出事情真相。 “你可以當作我是在威脅你,陳喜,你知道,我從來不和你開玩笑。” “我明白,但……” “沒有但是。” 果然,自己還沒來得及想好接下來措辭便被打斷了,我拍拍何虞的手,示意她先把衣領放開。 說起來何虞的身高很有壓迫感,或許是從小的訓練以及父母優秀的基因,她要比我高出半個頭來。 而那次昏迷之後,這幾年來長期居家的經歷讓我在麵對這位局長的時候更顯羸弱。 “實際上,你該多為自己考慮考慮。最開始,你還說過是來休假,我就不該信你。” 這可讓我有冤無處說了,我無法向何虞解釋任何事。 “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整理了一下被揪亂的衣領,拿出與永夜鎮相關的全部檔案,檔案不多,隻有厚厚的一本。 “或許接下來我會需要你的幫助,我已經將原本計劃的全部細節發給你了,或許你走的太急了,沒有來得及看。” 與此同時,我做了一些小手腳,這份細節與之前何虞所隻曉得計劃是完全對得上的,隻不過我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增加了一些細節。 就和她僅僅注意到設備異常那個與我有關卻不會注意到設備異常的時間問題一樣,她不會看出這個與計劃隻有細微差別的計劃書結果會是大相徑庭。 “I-01審訊申請核查通過,A-17,輔助調查員F-23,獲得I-01審訊許可。” 那麼接下來還需要做什麼呢?我將這身舒適的休閑裝換下,又穿上那身黑色的製服。 我的手稿還有一部分仍在完善中,但這並不影響現階段的行動。 想必A-17與F-23在聽到的那一剎那便明白這麼安排的原因了,畢竟,那可是葬送了自己摯友生命的人。 我從前與薑汶有個接觸,無論這件事中薑汶扮演的是怎樣的角色,這個人都絕不是窮兇極惡之徒。 但有太多人因他而死了,他們必須像麵對一個惡徒一樣麵對薑汶,這是在對所有人的性命負責。 審訊室在地下三層,是安全程度僅次於I級收容室,唯一的電梯需要極高的權限與復雜的密令才能啟用。 但作為最早參與在建築設計中了解建築基礎構造的人,與其選擇通過繁瑣的程序來乘坐電梯,顯然隱藏在角落中具有私密性的通道更加便利。 這些隱秘的通道是這座建築的保護機製,也可以是這座建築的漏洞。 在我最開始看到這座建築的設計初稿時,便驚駭於設計師的險惡用心——這座建築是會吃人的。 這同時也是我不願乘坐電梯的原因之一,整座地底建築就是一個徹底的騙局。而這種極具欺騙性、處處充斥著惡意的建築也曾出現在其他的地方——那些人口中的「樂園」。 “長官。以防出現一些意外情況,現在請您全程跟隨指示燈進行移動。” 而作為I級保密內容的建築構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即使是作為執行官的我也隻知曉建築的整體構造與通道設計,而更細分的每層獨特的設計由每層的負責人掌握。 在層層管控之下,沒有人能從這棟建築之中逃出來,這便是獨屬於二十四區調查局的絕對領域,為了“0115”事件而創造的名為「異方」的牢籠,囚禁了收容物,也困住了我們這些可憐的NPC。 這位底下三層的負責人我從未見過真容,但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對這位女士尤為好奇,這位女士的真名不得而知,在檔案之上被記錄為“埃拉()”,我們便稱她為埃拉女士。 埃拉女士是天生的盲人,擁有如月亮光暈般柔和而神秘的氣質,而最具辨識度的便是她那清冷而慵懶的嗓音。 其餘幾層都有負責人和相應的負責小隊,而在地下三層隻有埃拉女士可以行動自如。也就是說在地下三層,埃拉女士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眼前一片漆黑,這便是獨屬於地下三層的保密方式,使用特殊塗料的走廊讓人如同置身於真正的漆黑之中,除了本層使用的特殊光源指示燈外,其餘的光源在這裡都會被絕對的黑暗吞噬。 “請您暫時閉眼以免光源刺激,聽到提示音之後就可以在房間內正常活動了。審訊室內部實時影像會在您右側的顯示屏展示,但目前您無法乾預審訊,請諒解。” “最後,請您不要離開房間,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盡我所能幫您解決。” 我或許可以認為,這也是一種威脅。埃拉女士了解這裡的一切,在這裡,她可以做到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