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墨魚島岸。 一個少年披麻戴孝,站在鬆軟的沙灘上。 海浪輕拍礁石,微涼海風吹拂,少年的臉上顯露著倦容和傷感,他沉默不語,隻看著潮起潮落發著呆。 少年身後不遠處,正操辦著一場葬禮。 一個道士峨冠博帶站在靈前,手裡揮舞著銅鈴,口中默念著咒語,不時向空中揮灑著紙錢,恭敬地超度著亡魂。 “福喜,去燒點紙錢給爺爺吧,再陪他最後一晚!”一個中年男子走到少年身旁說到。 少年默默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緩緩向靈堂走去。 靈堂之上,素車白馬分立兩旁,吊幕挽幛高懸房梁,雕龍畫鳳的棺木置於靈堂中央,哀樂聲起,香紙燃燼,哭聲不止,一派哀肅。 少年長跪堂前,淚眼婆娑,聲嘶力竭。他心無所想,隻能將片片紙錢遞送於火盆之中。 燒罷,少年雙手撐地,身體下傾,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後起身。除了中年男子,沒人知道他心中的萬般不舍與悲傷。 中年男子上前攙扶,將少年扶送至一旁,說起了往事。 少年叫福喜,去世的是他爺爺福源,中年男子是他爸福生。 福家本非島上原住民,原屬大陸,福源一輩為避戰亂而漂洋過海逃亡至此,由此以出海打漁維持生計,進而繁衍生息。 作為墨魚島福氏家族第一代人,福源的離世也宣告了這一代人正式作古。 福喜從小和爺爺福源關係甚好,福喜沒有上過學,全靠爺爺教他識字習文,福喜從爺爺身上學到了做人做事道理。 午夜零時,海麵風起,拂至靈前,些許寒涼冷醒了堂前瞌睡的孝家。 “要下雨了!”幫事的人群裡有人喊到。 福喜朝著夜空看去,隻見月光之下,烏雲成團,在天空中迅速翻湧。 不一會兒,海麵之上,夜空之中,突然電閃雷鳴。 耀眼的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空,震耳的雷鳴響了無垠的海麵。 潮水此時也開始激蕩,好似千軍萬馬從遠處奔來,兇狠地撞擊著海岸的礁石。 這時,大地突然一陣顫抖,嚇得所有人都警覺起來。 “不好,地震了!”有人喊道。 靈堂裡的所有人立馬跑了出去。 福喜父親福生扶著福喜急匆匆走出靈堂。 福生看了看天象,眉頭緊鎖,好像知道了什麼,但又不是很確定的樣子。 事出反常,必有蹊蹺。但是,福生此刻卻表現出了鎮定。 “沒什麼事,正常的地震,大家不要慌,注意安全!”作為孝家長子,福生出麵安慰眾人道。 眾人將信將疑,隨後各自散去。事實上,地震這類的事對於墨魚島的島民而言見怪不怪,隔那麼一段時間總會遇到。 道士此時又搖響了銅鈴,下一場科儀是接亡。 人們抬出一張長桌置於靈堂門口,又將福喜爺爺的遺像、靈位立於桌麵中央,再將瓜果、豬頭擺放在前。 伴隨著一陣低沉而淒涼的海螺聲,還有嘩嘩雨聲,科儀開始…… 幾場祭拜結束,已是平旦之時,遠處傳來幾聲雞鳴犬吠。天際微亮,福喜托額靜坐於靈堂之前,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