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剛打鳴,招弟就起床燒火煮飯,今天的太陽貌似不願起床,拿烏雲遮著慵懶的表情,招弟把米下鍋,正要撈起來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門口對他們破口大罵。 “李路平,你們全家缺德啊,招一個禍害來” 招弟很疑惑,怎麼突然有人罵自己家,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把米撈起來放鍋上蒸,這次她聽的很清楚,確實有人罵。 “李路平,你不得好死啊,壞事做盡,全家沒一個好東西。” 李路平,李光也被驚醒,他們都感到疑惑,怎麼有人罵,他們立馬起床,剛到門口又聽見。 “李路平,詛咒你們絕後” 這幾聲的謾罵,像在他們家後院裡丟下一顆原子彈,不遠處的人都好奇地圍過來了。 “你們都來看看啊,我們都跟什麼人生活在一個村子裡,招來一個賊,偷錢偷祖宗的東西,會有報應啊” “你嘴巴放乾凈點,別什麼屎都往外噴”招弟有點生氣的回懟。 “大家快來看啊,敢做還不敢讓人說” 有的人還雲裡霧裡,有的人大致已經猜到了,猜到的人有的也加入謾罵陣營,畢竟如果不是他們家,他們的錢不會被偷走。 “公安局已經說了,就是黃歡偷我們錢,拿我們祖宗香爐” “你們是一夥兒的,你會有報應的” “你們會短命的,天會收你們” 人群裡開始沸騰起來,加入的人也越來越多,剛知道的人都不敢相信,平日裡賢良淑德的好女人,會是這大奸大惡的人,如果不是有人說是公安局給的消息,幾乎是沒人相信,寧願相信天塌了,怪隻怪這人的心太壞,他們在村子裡生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聽說過這麼壞的人,現在出現一個活生生的人,對他們心理的打擊也不小,每個人都把錯,怪在李路平頭上,怪他們收留一個賊,才讓他們家的錢被偷。 “你們家要還我們錢,都怪你們,還錢” “對,都是你們,害我們丟錢,沒了家底,你們要賠” “你們全家都不是人,都是畜生” 越罵越難聽,李路平幾個隻能聽他們罵著,也不回嘴,他們都低著頭,內心非常無奈,罵聲聽久了,他們甚至都覺得確實是自己的原因,李光更是自責,但是他還有一絲絲的疑問,他內心始終不太相信這麼好的一個女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他想起青蘭說的,隔壁村那個女孩子,他想要去找她問問清楚,哪怕是隻有一絲絲的不確定,他都想抓住,他希望有奇跡發生,看著眼前的這些人,看著父母,比殺了他更難受,他感覺無法保護好父母,作為兒子的就是廢物,場麵的混亂,一直到村長的出現,大家才消停下來。 “大家回家吧,公安局說了,會努力抓人,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大夥兒回去吧,別吵了,這事不怪李路平他們家”村長說完,走近人群,帶著乞求的口吻,讓每個人都散了,罵了這麼久,大家的怒火也有所下降,在村長的勸說下,大家有點不情願的轉身回家去。 今天的天空,灰暗,沉悶,雲層厚重,好像太陽掙紮著都出不來,空氣帶點潮濕的,讓本事鬱悶的人更是鬱悶,連一點點的風都沒有,烏雲還在山頭聚集,好像它們也要來湊熱鬧。 李光安慰父母,他看見母親的淚水已經落下,父親也老淚縱橫,這是多大的痛苦,才逼得一個男人這樣落淚啊,他想到自己的父親,從小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難,都沒流過淚,是怎樣的誅心之痛,才讓他這樣,這簡直比殺了他更殘忍,他不忍父母這樣,又無可奈何,現在他要去尋找這根稻草,是救命的還是壓死駱駝的這根,他還不知道,他要去問個明白,是通往地獄還是光明,是希望還是絕望,他沒有勇氣麵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他感到害怕。 他的心焦急,步伐頻率很快,他想立馬到鄰村,找到青蘭說的那個女孩子,天悶的讓他感覺呼吸有點喘,他沒有心思看周圍的一切,也沒感覺到天越來越暗,漸漸的起風了,他隻知道有一場大雨將落下,他走到小溪,看見不遠處的房子,他走近,叫了一聲,雨貌似看準時機,就當屋簷遮住他的身子那一剎那,劈裡啪啦的落下,珍珠的大雨滴,落在乾的地上,立馬炸開一個碗口大小的濕地,鄭好聽見有人,出門去看,一個陌生的男人,她好奇地問。 “你好,你找誰?” “你好,我是隔壁村的,來打聽點事” “哦,什麼事?” “你認識我們村的李尚嗎?” “尚哥,我認識,怎麼了?”她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她有點開心,以為是李尚有消息了,又有點擔心,怕是不好的消息,她等了這麼久,哪怕是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能牽動她整顆不安的心,她滿懷期待得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 “那青蘭說的那個女孩子就是你了” “那個帶孩子的嗎?” “是的,就是你了,我想問你關於李尚的事” “你是誰?” “我忘記說了,我叫李光” “李光?”鄭好的腦海裡回憶起李尚曾跟她說過,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打他的人,她有點討厭起他來,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她不想搭理他,想立馬回屋子裡去。 “我之前打過他,他上次被公安局帶走,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嗎?”鄭好聽到他的消息,關切的同時也伴隨失望,她對李尚日思夜盼的消息,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其他全部不知,她好難過,她好想去縣城找他,哪怕看他一眼就好,她一個人好像在茫茫大海,迷失了方向,也快要被像海水一樣的思念給壓垮,她感到絕望,傷心,外麵的雨越來越大,像澆在她心頭上,她的心淹在水裡,快要死去。 “李尚跟你說過黃歡嗎?” “就是那個遊蕩在各個村裡要偷古董的那個女人?”她想起李尚跟她說過,就是這個壞心的女人,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她雖沒見過她,但是她打從心裡就對這個女人有厭惡,她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 “你能說一下李尚跟你說的嗎?” 雨被風吹得會淋到他們,他們就走進了廚房,鄭好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李光坐著,等她開口的同時,他的心顫抖,他很害怕知道真相,雖然感覺已經是水落石出,他還是要打破砂鍋,既然死,他也要死的徹底,廚房長椅上,他看見還有一個小男孩一個人擺著木棍玩,他猜這應該是她的弟弟。 “那個女人,是個壞人,她跟之前的老公離婚後,就跟了一個賭博的男人,他被抓進去之後,她就跟人開始倒賣古董,來我們這種落後的村偷”語言冷淡得有點怨氣有點生氣,簡簡單單地說完,她看著李光。 “那跟我打李尚那事怎麼扯上的?”李光此時的內心已經崩潰了,離婚,小偷,騙子這些詞語在他腦海裡回蕩,他回想起曾經那麼美好的一幕幕都被標注為虛假,他的腦袋一陣一陣的疼。 “尚哥發現了她的事,他不想聲張,他怕把自己的事扯出來,畢竟他自己的事也是見不得光的,他不是賭博,隻是拉人和賣點東西,他也不想你們家上當受騙,他怕最後所有的後果,都是你們家承擔,大家都會遷怒於你們家,都會覺得是你們家才導致村裡丟東西,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叫她離開,村裡的人不明所以,會指責他的,畢竟那個壞女人,太會演了,他給了她兩千塊,想讓她自己走,她起先也答應了,後來你就打了尚哥,拿回來的兩千也都是假錢”鄭好一口氣把這些事用自己的話說完,看著李光。 此時的李光,像是被判了死刑,他臉色發白,他想起打李尚的前一天,黃歡給他的歡愉,她在他心目中是那麼的純潔無瑕,離婚,騙人,賭博,偷東西這跟她樹立起來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裡,他想起初次見到她,她是那麼楚楚可憐,她在左鄰右舍的眼裡是那麼乖巧懂事,這突然把所有的美好的布掀開,是一個這麼醜陋的人,他的家人全部都成為了她的幫兇,他一直堅守的信念突然間倒塌,黃歡在他心裡的模樣開始泛散,早晨家裡人被村裡人罵的畫麵又在腦海浮出,他無地自容,他恨起自己,對於這樣的女人朝思暮想,她的離去自己還責怪自己,他懊惱自己怎麼那麼愚蠢,怎麼就那麼容易輕信別人,自己還苦苦地等她回來,拿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他的天塌了下來了,壓在他身上,他想立馬死去,活著對他來說如今沒有任何的意義,李尚曾經被他打的傷,現在仿佛在他身上隱隱作痛,一個為自己著想的人,吃了不該吃的苦頭,自己豬油蒙了心,讓別人寒了心,他感覺現在所有的痛苦,都是報應,他萬念俱灰地看著鄭好,兩人的眼神裡都沒有了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假錢?” “對啊,被調換了,尚哥說他不可能有假錢,都是賭博人那裡拿來的” 李光從來沒覺得人可怕,黃歡的可怕,讓他不寒而栗,他活這麼久,讓他開闊思維地想,他都想不到,不管是古時候的,還是現在聽來的,他從沒見識過,黑的可以裝成白的,眼睛看到的都可以是假的,還有什麼是真實的,這世界的瘋狂讓他感到不可思議,這個世界突然變得讓他看不懂,他怊悵若失。 “我上當了,現在村子好幾戶錢被偷,宗祠的香爐也被偷,村子裡的人說是她,都怪我們家來了” “大家都怪你們收留了她” “是” “尚哥怕的事發生了” “他還沒放出來,村裡人都覺得是我報的警” “天哪,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了”如果不是意外的發生,她現在的日子是多麼幸福,而不是現在,一顆心總在高處懸著,坐也不行,站也不行,她總幻想這一天如果沒有發生,李尚跟她就可以在一起,眼看到手裡的幸福,就這樣被活生生的剝奪,自己的幸福居然也受到了影響,不甘心,意難平,她又要落下淚來。 雨繼續地傾瀉,老天好像要把天上所有的水倒光一樣,屋簷下的排水溝已經滿溢,積水開始沒過腳掌,樹被大風刮得東倒西歪,在雨聲中卻聽不見它的呻吟,時而狂風帶著雨水刮進房裡,聞起來有一股黴味,也濕了眉梢,任憑這狂風肆虐,雨滴的方向也不曾動搖一下,它畫它的直線,它刮它的風,它們的目的隻有一個,淹沒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