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論! 是天清院百年前規定的,也算是某種恥辱條約,說是論道,就是以盛子之命,收納各個學院的聖人經學。 果然,清國是來強搶的。 院令沉默了片刻,終於不藏了,他說: “小子,這個要求是不是多了點?” 修竹雖然謙卑,但半分不退,聲音極大,震起了林中的飛鳥: “除這一點,在下還有個小小的請求。” “前日,曹先生的兒子斬了使者堂清風的手臂。使者在外,如清國在外,此乃關乎清國顏麵,抱歉,在下也要斬下小曹先生一臂。” “這三點要求,想來曹先生不會完全答應,但也就後一點最是簡單,所以!” 一語落,修竹瞬間消失。 神通【千裡不規】! 見這人不見,這院令瞬間怒上心頭,他大吼: “修……竹……” 言辭即規則,連橫此處的空間,猶如一塊鐵板,“呼”地一震。 修竹被迫出現,而出現時,手中那翠綠竹簫距離曹沛的手臂,隻有一尺之遙。 曹沛急忙,退後百步,連滾帶爬。 院令這目怒,左手成爪,席卷泥土向這修竹攻去。 但修竹竹簫點土。 不規! 神通所致,土塊崩解。 但這院令更是不曾留手,土塊成潮,向其洶湧而來; 修竹也不力敵,而是退到遠處。 此間,二人有了距離,也有了空閑,這修竹麵色不變,聲音大震,如這整個天禪院都能聽見似的: “二十年前,曹先生大鬧天清院,借麵聖之機,一手‘人縱橫’,引得天清院低階弟子互相殘殺,修竹阻擋,可惜,當時在下修為不濟,無法力敵。” “甚至我被曹先生打落了境界,此乃在下境界虛浮了,多謝先生教導。” “那事之後,秦皇嬴連獻出十本聖人經學,清國才放了曹先生。” “今日,修竹所修有成,特地來看看曹先生。” 院令走出茅草屋,安慰了下驚魂不定的曹沛,讓其躲開。 他笑道: “修竹小子,你當年不敵,你認為現在打得過我了?” 修竹話語倒是謙虛: “四六分之,但修竹若再不動手,隻怕,曹先生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那時,修竹空有修為,但怎麼對付得了,這棺槨裡麵的死人。” 語氣一落,院令揮手成風,這狂風並凝實,如同一巨山,朝這修竹砸去。 可修竹不退,立在樹梢之上,竹簫已在口中。 他道:“曹先生,請再一次聽聽,在下的曲子。” 曲聲一響,如悠遠雷鳴,這天禪院成為整個雍城的焦點; 這院令曹破也還以顏色,他拿出掌中法器“不沾”,同時,這明珠光芒四射,萬法皆是不近身。 一瞬,葉片如刀,紛紛落下,勢必殺穿此間萬物;可忽地,荒星在曲中新生,燦爛如落日,光輝消解了這攻勢;隨後哭湖之水升騰,如龍蛇飛翻湧,奔襲而至;但曠野上一曲簫聲,這白雲如同鷹落,撲殺所見之蟲…… 這場鬥法從日出到了日暮,終於,在這天禪院的後山,隻剩焦土的時候,一曲簫聲已然婉轉。 是的,這次修竹贏下了。 他還是白衣勝雪,隻是眼中的疲憊無法掩飾;但院令,已是躺在荒地上,徹底沒了生息。 那天夜裡,雍城下了很大的雨。 雨一直綿延,不曾斷絕;但雨聲再大,也掩蓋不了一位少年的嚎哭。 因為,他的父親沒了聲息! 史官記: 清國1069年,秦國天禪院院令曹破,與清國令者修竹,鬥法,身死歸天! …… 這場院令和修竹的大戰,彥南歸自是知道的。 因為他離得最近,看得也最是真切! 藏經閣所在,就在戰場的中心,但其沒有被這鬥爭所波及,主要是藏經大陣格外能抗,阻礙了此間一切。 是夜。 臥榻之上,彥南歸輾轉反側,雖有困意,但橫豎睡不著。 誠然,白日的一切他不願見到,可那又如何,到頭來他什麼也做不了?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死死拽著他。 想到,那昨日還與自己談笑生風的老頭子,頃刻間就成了塵土。 實在是太可惜了。 床前明月映入閣中,彥南歸睜眼,恍惚掃個窗外,守靈人的墳塚月下而立,墳前,卻見了一人前來悼念! 嗯?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 彥南歸揉了揉眼,這是……院令曹破! 幸虧這聖人治世,並無鬼怪之說,不然他就下一秒,就得嚇得爬起來,找道家弟子來驅邪。 見了其月下有影,彥南歸確信,這次來的是真人。 不是,這老東西黃昏的時候不是已經死了嗎? 想到這,彥南歸起身,穿上衣服,趕到了閣樓外麵。 在守靈人墳前的,確是院令。 他沒有回頭,專心在墳頭燒著紙錢,就知道後麵來人,嘴裡感嘆了句:“南歸,你來了?大哥他沒看錯人,你修的這墳塚,還有一些樣子。” 彥南歸見其說話中氣十足,他連一點受傷的樣子都沒有: “院令大人,你沒死?” 院令解釋:“白天,是我和令者修竹演的一場戲,二十年前我救了他,今日,他還了我恩情,讓我假死脫身……” “可……”彥南歸欲言又止。 白天,修竹說了那樣一番話,聲音洞徹天地,整個雍城的人基本聽見了。 院令堪堪回頭,語氣嘆息: “那事,你別多問?反正,你隻用知道,這是清國裡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小部分人自導自演的而已,我一作噩之人,有什麼本事大鬧清國天清院,那可是聖人居所。” 彥南歸此刻才明,原來,所有人都被這修竹耍了!怪不得,開打前,這人要大張旗鼓地說出“昔日恩怨”。 隨後他又追問:“你為何要走?” 院令曹破有問必答:“清國召集學院院令,準備‘聖論’,即院令與盛子論,以往的規矩,二十年一往,去者九死一生,修竹知我二次去,必死無疑,所以我不能去。” “那你這事情,多少人知道?” “除了修竹,就你一人。” “曹沛也不知道?”彥南歸奇怪,那可是他義子,這關係肯定親上加親。 院令淺笑: “你不用給他說,這再優秀的雛鳥,不離開父輩的庇護,終究隻是雛鳥。” “至於我自己,之後估計就四海為家了……” 真的是四海為家嗎? 彥南歸不信,他可沒忘,這院令昨日才給自己說了縱橫家的雄心壯誌,天禪院院令這個身份太顯眼了,不適合縱橫家。 不過他也不多問,隻道:“那就,祝院令先生一路順風。” 院令大笑擺手,忽地又想起了什麼: “你這小子,對了!這東西送你。” “之前,你拜了我大哥為師,大哥送了你袍子‘避聖’、麵具‘窺世’,但大哥不曾教導你,就走了。老夫承蒙大哥之意,有心收你為徒,但你不應縱橫之道,那我自然是要彌補一二。” 話畢,院令手中遞過來一本書籍雜卷。
三十三、院令之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