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婭,你有想過我們會有機會離開一國之君的位置嗎。” 稻亙初月帶著阿西婭逛著鈴梁城的街市。 夜色下的鈴梁依舊被光芒籠罩,萬千燈火驅散由夜帶來的黑暗。 鈴梁最熱鬧的時候在晚上,要工作的人在晚上才得以歇息。 “不知道,或許有吧,又或許永遠不會有。”阿西婭咬著一串糖葫蘆,牽著稻亙初月的手一家一家地逛著夜市。 還陸續有商販點上燈火,夜才剛剛開始,屬於熱鬧與繁華的時刻還有足夠的時間肆意享用。 男女老少談笑聲不絕於耳,人來人往的鈴梁大街上滿是人間煙火氣息。 “也許做個很平凡的人也不錯,就像這裡的人們一樣,活在煙火氣之下雖然很平凡,但也很好。” “你是想一直這樣逛鈴梁的大街吃東西吧。”阿西婭笑。 “哎呀,這是個很嚴肅的話題嘛,雖然說也有點想過這樣的生活而已。”稻亙初月又買了兩串烤肉,分給阿西婭一串。” “是不錯啊,這樣和平的生活,與世無爭地活著。” “我想回去以後把旭和也建設成這樣的國度,富饒,充滿人煙氣息,起碼在我離開這個位置之後要做好這個工作。” “看來這次來龍嶺給你很多啟示呢。”阿西婭叫了兩杯茶:“既然來了,就好好享受這邊的一切吧。那些嚴肅的事,再說吧。” “確實,再說吧。老板,兩杯茶,一杯加奶,糖也加點。” “定安?” 龍嶺的兩位王龍也來了夜市。 當然,他們也是化為成人的形態。 “既然來了就好好感受一下龍嶺的一切吧,這就是我引以為豪的龍嶺之息啊。”定安爽朗地大笑,將奶茶一飲而盡。 “嚴肅的事情再談吧,之後,會有時間的。”弘裕將兩盒糕點遞給稻亙初月和阿西婭。 “這樣普通人的生活也很好啊。” ······ “是啊,也很好呢。” 夜裡夢回很遠的過去,阿西婭不由難以入睡。 城外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阿西婭離開埃赫的佩劍,掌心升起一小團火焰,憑著一點火光沿著一直通往遠方的河流散步······ 自那次聚會後,四王龍再沒機會聚首。 先是戰亂,在南方的巨淵之戰,阿西婭戰死沙場。 再後來稻亙初月的新政觸及貴族利益,稻亙初月被子民所刺殺。 最後是遠東的龍嶺,定安與弘裕在須巖廝殺,弘裕勝出,但不久也因傷勢過重離世。 誰也沒能想到那次愉快的聚會會是最後一次聚首,世事難料。 ······ “阿西婭姐,該醒了。” 莎西婭推醒阿西婭。 “啊?哦。”阿西婭驚醒 “走了,不對,你昨晚不是在劍裡嗎。”埃赫敲敲帳篷。 “劍裡太熱了嘛,還是外麵舒服。”阿西婭伸個懶腰準備出來。 “小兄弟,待會往哪走。” “什麼?我聽不清。”飛永在做早飯,新鮮的林雞肉在火上滋滋冒油,加了蝦乾混著煮的粥在便攜鍋上冒著熱氣。 “沒事!你忙你的!” “好!”油煙又嗆了他一口。 “接下來就是往這個方向了,做好準備,這一路上會遇到不少因遺恨詛咒而異化的魔物,遇到異化的人也不是沒有可能。”飛永指著地圖。 “好,那就前進吧。” 一行人就這麼上路。 “你們一般就是這樣訓練她的嗎。” “啊,差不多吧,他比較喜歡這樣訓練那孩子吧。”阿西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沒關係,跟在他身邊莎西婭是絕對安全的。” “真······真的?” 莎西婭被擊飛到大樹上,葉子紛紛震落。 “它來了!注意防禦!” 人形的怪物咆哮著沖來。 渾身糜爛的魔物揮舞著樹乾,想要乾掉這家夥可不是太容易。 “埃赫!你乾什麼!” “放心,我自有分寸。”埃赫坐在大樹上指揮阿西婭:“這種怪物的物理抗性很高,不是你的劍能斬殺的,用你的法術,不要讓法術回流遲鈍下來。” “看準時機!注意閃避!” 樹乾即將砸中莎西婭。 暗紫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漂亮!”埃赫喝彩。 “劍風!” 劍鋒上法術回流驟然增加,以至於銀白的劍鋒閃耀著紫黑色。 攜帶著法術的劍風隨著莎西婭的喝聲爆射而出。 六道,不錯,比當時好了不少。 埃赫是很滿意,畢竟莎西婭前進的速度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怪物吃痛,身上七道法術劍風打開的口子噴著黑色的血液。 “提穩刀,穩住法術回流,給他致命一擊。” “好!” 櫻隱上法術的氣息再次凝結。 怪物不顧一切地撲過來。 “銳化!” 紫黑色光芒大放,被法術回流強化過的刀鋒,足以割開怪物的皮肉。 刀鋒劃過怪物肚子上的皮肉。 阿西婭提著刀從怪物胸口下滑過,利用怪物沖出的那股難以抵擋的沖擊力來協助自己割破它的防禦。 “結束了。” 埃赫從樹上跳下,扶起大口喘氣的莎西婭。 “做得很好,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雖然說太大聲會引來其他的怪物,但是,其他的我來就好了,你學著些。” 埃赫拔出刀。 “阿西婭,帶莎西婭去休息一下,我解決掉追來的家夥。” 更多怪物的咆哮由遠及近。 “注意安全。” “好,放心。” 抽刀。 灰色在五六個怪物之間留下殘影。 “這類怪物的特點就是法術抗性極低,但物理抗性極為可怕。”埃赫一邊對莎西婭講解這類怪物的獵殺技巧:“但凡事都有例外,隻要你的力量達到了一定程度,你照樣也可以直接獵殺它們,就像這樣。” 躍至空中的埃赫調轉刀鋒。 “竟然······竟然隻用刀背嗎?”飛永極為詫異。 堅韌的皮肉之下頭骨被一擊擊碎。 怪物腦袋迸裂,這可是詛咒強化下的生物,竟然如此容易被碎骨! “當然,這樣的力量你還不具備,所以,技巧優先。” 剩下的魔物有些忌憚。 “不要害怕啊,很快就來結束你們的痛苦。” 刀鋒精準劃過脖頸。 灰色的影子在巨怪身邊掠過。 “弱點在於脖頸,對於這樣龐大的生物來說,脖頸是最脆弱的。絕大部分大型生物對法術的抗性都相當於沒有,在你的劍上簡單地通入法術回流,就可以很輕鬆地解決掉他們。” 怪物捂著脖子哀嚎。 “懂了吧,用最簡單的方式,最快地獵殺目標,這是最近你要學會的。” “大概?懂了?”莎西婭明顯還是無法學習這樣的戰鬥技巧。 “學不清楚沒關係,這得花點時間。”埃赫把劍弄乾凈:“該走了阿西婭。” 沒人回應。 “阿西婭?” 埃赫又叫了一遍,但是沒有回應。 “向我靠攏!快點!警戒!” 舞女驟然出現,以埃赫為中心半徑十米內所有樹木灌叢被斬斷。 “怎麼回事?”飛永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同樣被嚇到的還有莎西婭。 她還沒見過埃赫如此緊張的樣子:舞女被直接放出,而且還是以完全形態靈的樣子顯現,並且沒有一絲猶豫下達了指令。 “不妙啊,很不妙。”埃赫握緊重新拔出的刀:“靠攏我就好,小心點,注意周邊環境。” “發生什麼了?” “阿西婭被法術傳送走並且遭到了囚禁,現在她在一個我無法召喚的空間裡。” “阿西婭姐居然會被襲擊?以她的實力?” “對啊,以她的實力都沒能躲開的襲擊,甚至我連法術回流都沒能感受到一絲。施術者的法術回流程度遠在我之上,我完全無法感知到他的法術回流動向。” “怎麼可能。”莎西婭感到難以置信。 埃赫釋放出的舞女在可視範圍內警戒,他甚至不敢將舞女放出到他不可視的地方。 太危險了,哪怕是舞女也有可能被一擊殺死。 “會不會是被剛才的戰鬥吸引過來的?” “絕無可能,我在感知到怪物的時候就已經將術陣列下,哪怕法術感知力再強大也無法感知到術陣內的行動。” “也就是說襲擊者很有可能在我們附近。” “對,要麼這次襲擊是早已針對好了的對阿西婭,要麼就是襲擊者一直潛伏在我們周邊。” 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阿西婭無法被作為劍靈召喚,她被困在某個地方,而他卻絲毫無法察覺到對方的法術回流。 非常不妙。 晦明之間 “怎麼回事,這是,這是哪裡?” 像是被一股無可抵擋的力量控製,阿西婭被捕捉進一個空間。 這地方無法突破,無論是蠻力,還是魔法,甚至是契約,都無法讓她逃脫束縛。 空間內極度昏暗,伸手難見五指,但又有一點點微弱的光芒。 阿西婭猛然停下攻擊。 “為什麼你也會來這裡,阿西婭。” 空間中出現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好似久病在床難以延續下去生命的病患。 “你是誰?”阿西婭爆發出蒼白龍焰,試圖點亮黑暗,但是卻是徒勞。 “很熟悉的龍焰啊,斷罪之王龍阿西婭,” 阿西婭猛然一怔:“能有這種空間操縱能力,對空間的法術能如此嫻熟地運用······你是·····?” 阿西婭睜大雙眼:“你是弘裕?” “沒想到我也會讓阿西婭猜了這麼久才猜出來啊。”王龍有氣無力地笑:“正是我,光王龍弘裕。” “弘裕?怎麼會,你也蘇醒了。” “是啊,我也醒了,雖然說我的氣息極其微弱,但終究是能算作活著。不要掉眼淚啦,都幾千歲的龍了。”弘裕安慰阿西婭,但是反作用卻更大。 “從巨淵之戰到現在······再也沒能見到你們,我醒來時以為那隻是普通的封印,沒想到……時間過去了幾千年,你和定安已經不在了,初月也不在了,所有的王龍都離開了。” “屬於王龍的時代早已結束,現在的我們不過是靈魂罷了,隻是對這個世界的留念,不知何時能醒來,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散去。” “我本以為那次會是最後一次能看見你們了,沒想到還有見到你們的機會。”阿西婭又哭又笑地,顯得很滑稽。 “確實啊,聽到你在巨淵之戰殞命的消息,我們都很震驚,竟然連你都會被殺掉。但更多的是對舊日的懷念,還有對你離去的悲痛。我們聯合旭和方麵的軍隊本來已經整裝待發,馬上就可以為你復仇,但是,旭和的事變和定安的事故讓我們不得不停下腳步。” 阿西婭抹掉眼淚:“說到定安的事故,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導致的現在的災難。” “說到重點了啊,阿西婭。”弘裕的聲音帶著苦澀:“這也就是我和定安都被喚醒的原因。” 兩大王龍統治下的龍嶺是無法攻下的堡壘。 哪怕是神明發起的侵略,兄弟倆也有能力將來犯者埋葬於城外。 最富饒最強盛的頂點國度,在那一日之後,國情急轉直下。 光之王龍弘裕,時間神明與空間神明的長子,繼承了母親對空間無與倫比的掌控力。 暗之王龍定安,時間神明與空間神明的次子,則繼承著父親對於時間的窺視能力。 按理來說兄弟倆治理的王朝必將百世,但誰也不會想到變故來的如此之快。 王龍定安視圖窺探未來,他在得知了昔日摯友的死訊後變得暴躁不安,對身邊友人離去的恐懼與日俱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最後,他未能守住底線,他越過了時間之神祇所告誡的那道紅線。 在窺探不屬於允許範圍內的那份時間時,他後悔了。 災厄與詛咒降下,那時原初的神祇設下最高級的詛咒。 “膽敢窺探過遠未來者,當受蝕骨腐肉之罰。” 哪怕是神明也無法當下至高者的詛咒,何況是王龍。 災厄影響下的王龍失去了神智,作為神明的懲罰,這份詛咒也被定安傳播。 在外人看來,王龍在對自己的孩子大開殺戒,恐怖的詛咒在把他的孩子一個一個地殺死。 “那天,在定安失去理智前,他告訴我,讓我殺了他。” “怎麼會······” “世事難料,或許說的就是這樣吧。在那之後,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弟弟。沒有人知道,在定安彌留之際,他把時間的能力轉交給了我,我也因此才勉強擊敗他。再後來就是我設下了法陣,一遍遍地滌蕩龍嶺人身上的詛咒,他們受到的詛咒並不直接來源於神,因此我勉強救回了他們。” “原來歷史是這樣。” “歷史的說辭是我死於重傷吧。” “是這樣的。” “但其實我並非死於重傷。” “除了定安還有人有能力解決掉你?”阿西婭很震驚。 “當然,與定安交手後我已經身受重傷,何時離開已經是時間問題。不過你沒有忘記吧,我剛剛說的,定安交付給我他的能力。” “你窺視了未來?” “我看到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