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列格·維亞切斯拉夫·阿魯斯塔莫夫,極寒之地的孩子。 北境之都長恒籠罩著冰霜之王龍淩冽的寒風,隻有在三月與七月那一暇,才會短暫地結束寒風的封鎖。 奧列格·維亞切斯拉夫·阿魯斯塔莫夫誕生於一個三月,在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他誕生了。 “阿普!快來看!我成功了!成功了!他醒來了!” 男人欣喜若狂。 奧列格睜開眼的一瞬間就是這個手舞足蹈的男人。 “什麼?你說什麼!” 然後是一個聲音很好聽的女性。 “快……快報告給上級……我們證實了這一途徑的可能性……不可思議!太驚人了!” 男人語無倫次。 奧列格試圖坐起,但完全無法指揮自己的肢體。 他擁有意識,並且很清晰,但是無法控製調動自己的軀體。 “奧列格?是你嗎?奧列格?”男人激動地捧住奧列格的臉,隨即自言自語:“這次不會錯了,你一睜眼我就知道是你……不會錯,一定是,你回來了……回來了……” 麵前的男人自抽噎變成號啕大哭。 “我是……誰?” …… “我是誰?” “這正是我們想要你告訴我們的。” 臉上有著一道駭人傷疤的軍官模樣的人審問著他。 室內昏暗無比,唯有桌上一星燭火帶來點微弱的光明。 “還是不知道嗎?” 軍官搖頭。 奧列格注意到桌上的報紙,還有幾張畫片:北境之都生命法術領域頂尖學者於今早慘遭襲擊,阿魯斯塔莫夫夫婦均無生命體征…… 畫片上的人……好熟悉? 奧列格想。 “你能想起來些什麼嗎?”軍官看著正在閱讀那份報紙的奧列格,似乎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奧列格搖頭,雖然他能記得起來些什麼,但始終很模糊。 “唉……” 軍官讓副手把孩子帶回他的小隔間。 “什麼也沒能問出來嗎?” 白袍的醫者模樣的人推門走進,坐到了軍官前麵。 軍官搖頭。 “也難怪,我們也沒法指望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能記得什麼,況且還是在那麼可怕的情況下。這孩子沒被嚇傻已經是萬幸了。” 白袍女人點燃一支煙自顧自地抽著。 “這裡不允許抽煙,阿繆娜。”軍官提醒她。 “得了吧,老爺子還天天在這抽。放心,我開了排氣扇。” 阿繆娜吐出一口白煙。 作為帝國生物科學領域泰鬥級的人物,卻是一個這樣喜歡抽煙的女人。軍官不禁感嘆。 “你留那孩子還要多久?” “最多這個下午吧,然後我會派人把他送到您的研究院。” “那多謝。”阿繆娜起身欲走:“收容所的環境太差了,上麵撥的款估計又給吞了是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層層都要撈點油水,到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手裡,哪還有什麼東西。” …… 阿繆娜離開收容所,徑直來到後巷。 輕輕叩了幾下,破損的墻在一個隱蔽的角落突出一小塊。 “真麻煩。” 阿繆娜俯身摁開那個突出的地方,然後走進木門。 “彼得,阿茹娜那姑娘來跟你說過我要來拜訪一下了吧。” “說過了,不然我現在也許還在修改術陣沒時間來招待。” 男人放下手頭的研究,雙手隨意地在長袍上擦了擦。 “該出去走走了。這次幾個月沒出門了?三個月?還是四個月?” “五個月零四天,不過還是差一點,這個研究難度還是不小。”彼得起身翻翻找找,然後在一堆書本間翻出一袋茶葉然後泡上。 “多出去走走對你身體有好處。”阿繆娜隨意找了個凳子坐下。 “這次來肯定不隻是要談我的健康吧,阿繆娜。”彼得把泡好的茶葉倒了一碗給阿繆娜。 “阿魯斯塔莫夫夫婦今早被殺了。” “什麼?!” 彼得甚至打翻了茶水,黃褐色的茶水很快被書本吸乾,但彼得無暇關注這些。 “阿普·伊戈婭·阿魯斯塔莫夫和維亞切斯拉夫·伊戈爾·阿魯斯塔莫夫?” 阿繆娜點頭。 “天哪……這怎麼可能……別說帝國給他們配備的護衛,就算是維亞切斯拉夫也有靈的力量完全足以自保……怎麼可能……” “我也很震驚說實話。殺掉一個擁有完全體靈的人,並且幾乎是單方麵的虐殺。” 阿繆娜簡述著發生的一切。 淩晨四點十五分左右,軍區的法術回流被割斷,在阿魯斯塔莫夫夫婦乃至軍區守衛不知情的情況下,失去了所有外界與他們的通信。 淩晨四點十八分,軍區維修術士以為是法術回流的偶爾因過度信息傳遞而發生法術粒子堵塞而導致的故障,僅僅隻是在軍區內簡單地維修。 淩晨四點二十九分,所有方法均告失敗後,術士才意識到事態也許並不像預想的那般簡單,軍區派出維修術士與斯塔夫的軍隊前往查看。 淩晨四點四十六,部隊到達阿魯斯塔莫夫夫婦的研究基地,發現並無異常,同時告誡守衛注意偵查。但斯塔夫覺得並不穩妥,留下了他最得力的一支小隊一起參與站崗,隨即待術士維修完法術回流後離開。 清晨六點二十三分,軍部收到阿魯斯塔莫夫的緊急呼叫申請,接通後卻沒有任何信息,法術回流再次中斷,軍區派出所有精銳戰力單位前往阿魯斯塔莫夫夫婦研究基地調查。 清晨六點三十分,全速趕往阿魯斯塔莫夫夫婦研究基地的軍隊終究慢了一步,門前的守衛已經毫無生命體征,包括斯塔夫的得意小隊。 甚至連阿魯斯塔莫夫夫婦也慘遭毒手。 屍體仿佛像是被無數細針穿透,慘不忍睹。 “阿魯斯塔莫夫夫婦的死因是被折磨致死,大出血導致休克致死。數百針孔般的傷口並不致命,攻擊者巧妙地避開了每一處致命的地方。但外麵的人無一例外被精準地割喉。我們在他的閣樓發現了一個瑟瑟發抖的孩子,據阿魯斯塔莫夫生前的筆記來看,這是他們領養的一個孩子。” “為什麼會故意留下一個孩子?”彼得問。 “這得看後續的警方調查,我不是偵探,沒這能力。”阿繆娜放下茶杯:“能夠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清理掉所有護衛,包括斯塔夫的得意小隊,甚至連一個完全體靈的馭靈人都能殺死……太棘手了。” 北境之都內部現在全力封鎖消息,秋葉區一帶已經被軍隊隔離管控,如果此刻一名完全體靈馭靈人級別的人物被輕易殺死的消息走漏的話,不說他國勢力趁虛而入,民眾的恐慌情緒也難以安定下來。 一個軍事大國撐死不過二十來個完全體馭靈人,每個完全體馭靈人都是國寶級別的人物,哪怕損失一個都是無法估計的災難。 況且維亞切斯拉夫·伊戈爾·阿魯斯塔莫夫與他的妻子均是北境之都乃至整個北部大陸生物科學方麵泰鬥級人物,這對北境之都來說損失無法估量。 像北境之都這樣的超級軍事大國擁有三十多名完全體馭靈人,但損失一個也是難以估量的傷害。 況且,敵人有能力輕易殺死一個,那大概率也會有能力殺死其他人。 不管他來自哪裡,都不能走出秋葉區。 “上頭這次派出的人據說來頭都不小,半數以上頂級的刑事偵探組都被調過來了,算上軍區的人,估計完全體馭靈人不少於五個。”阿繆娜輕輕地敲著茶杯,一邊將所知道的信息傳遞給彼得。 “太突然了……讓我理一理。”彼得癱軟在一堆書間。 “你想想吧,我也累了,該想想接下來怎麼辦。畢竟,誰知道這個殺手是不是專挑生物科學領域的人下手。” 維亞切斯拉夫·伊戈爾·阿魯斯塔莫夫與其妻子阿普·伊戈婭·阿魯斯塔莫夫,北境之都頂尖學府出身,畢業後隨即調往首都科學院,在生物科學上兩人造詣極深。 北境之都生物科學有五大泰鬥,生命構建領域的阿魯斯塔莫夫夫婦,精神領域的阿繆娜·羅曼諾夫科娃·羅果娃,基因遺傳領域的彼得·米蘭·波波夫以及已經百歲的靈魂領域奠基人伊利亞·伊萬諾維奇·斯米爾諾夫。 如今五大泰鬥倒下兩個,曾經處於領先的北境之地在學術方麵也不再占統治地位。 …… 如果是外人,哪個國家的人擁有如此之強的力量如此之快殺死維亞切斯拉夫呢? 如果是蓄意謀殺,那麼動機是什麼?是科技地位?是戰爭先導?還是說…… 還是說根本不是謀殺! 阿繆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瞳孔驟然收縮,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難道說……難道說……他們成功了? “彼得!” 此時的彼得也是和阿繆娜差不多的表現。 “你也想到了嗎?” 彼得苦笑。 “對。” 如果並非蓄意謀殺,那麼隻會有一種情況:阿魯斯塔莫夫夫婦,最後還是繼續了他們的研究,並且真的取得了結果。 生命構建領域的阿魯斯塔莫夫夫婦之所以對生命構建有如此之高的造詣,得益於其曾經對人造人科技的癡迷。 這項曾經被視為禁忌的學科,在十幾年前才重新開放學習,並且隻有在波尼沙才能閱讀到其讀本。在北境之都頂尖學府波尼沙大學中,這在生物專業的學生中倍受追捧。因為這裡是唯一一所允許研讀這一學科分支的地方,盡管曾經是禁忌,現在也不太受待見,但還是吸引了無數學生來偷嘗它的滋味。 試想一下,擁有創造真正的人的實力,這種能力何其可怕。 在一眾學生看來,這門學科是哪怕偷偷學也要學會的,仿佛他們拚上半條命才考上波尼沙大學隻是為了學習這門技術。 但是在過來人看來,他們不過都是三分鐘熱度罷了,剛開始很有激情,但馬上就會因為極度晦澀難懂而不得不放棄。 新生剛入學的時候有大幾百人搶著借閱僅有兩套的人造人技術相關的書籍,但是一個月不到人數就不及原先的三分之一了,到後來一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那兩套書就再次落灰了。 但令所有教授都沒想到的是,有兩個年輕人一直堅持了下來,並且似乎讀懂了這兩套書的內容。 剛開始教授們以為這兩人是小機靈鬼,趁著熱潮過去了才來學,結果他們越看越發覺不對勁:這兩人每天都會來,並且筆記本換了一本又一本,剩餘的書頁也越來越少…… 這哪裡是看不懂的樣子?! 教授們有些不淡定:這兩套書書寫的文字並不常見,一套是深海共和國語,一套是古星痕語。這兩種語言屬於極其偏門的語言,極為難學,且放眼全世界也不見得有多少地方可以學習。 也就是說他們隻能自學。 而他們在一邊自學兩門極為困難的語言的情況下,翻譯並學習著最難研讀的一門學科。 這種是真的難得的奇才! 連懂得些深海共和國語的教授都很難翻譯出多少第一套書的內容。 當兩人合作閱讀那套深海共和國語的書快結束的時候,教授坐不住了。 “你們看得懂這本書?” “不能說完全懂吧,但是還算馬馬虎虎。”男學生回答。 “馬馬虎虎?這可是深海共和國語的合成人技術指導,不說內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能看得懂文字?” “其實文字主要還是靠她啦,文字這方麵我還是沒什麼天賦,邊學邊看隻能一知半解,還好遇上了一個對語言很有天賦的同學,就一起合作咯。” “哪裡,我也有很多對這本書翻譯不到位的地方啦,雖然說大意是沒有多大問題,但細節上可能還是有些瑕疵……”女學生有些不好意思。 教授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臉色,他研究了半輩子深海共和國的語言,雖然說是這方麵的專家,但也萬萬不敢稱自己對這本書內容的大意有多了解,而這女孩子雖然很謙虛地說自己對細節的翻譯有些瑕疵,但這已經是難以接觸的境界了! 況且這男孩在也許並不完全的譯本下學習合成人技術,並為負責翻譯的女生講解著內容,這何其艱難。 他喊來合成人技術教授,讓兩個學生講講大意,結果得到的答案是八九不離十。 “斯賓克教授,我看這倆孩子不適合在這裡學習。” “什麼意思?” “我們不配教這樣的孩子。” …… 就這樣兩人剛入學一學期就直升首都科學院做了合成人科技方麵權威專家的副手,並在不久之後取代了他的位置,雙雙登上生命構建領域泰鬥之位。 此時合成人科技再度被宣布違法,此項科技再度遭到封禁,兩人也不得不放棄研究,轉而繼續生命構建的研究…… 對於這對夫妻來說,或許會手生,但是記憶一定不會忘,或許,他們重新開始研究合成人技術,並且,最終嘗到了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