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離開了城堡,他搖搖晃晃的走在小路上,進入城門,穿過鬧市。 昏沉沉的大腦並不能認清道路,但他依舊憑著本能來到一間臟兮兮的小酒館。 這間小酒館倒是出奇的受歡迎。狹小的幾張圓桌,圍滿了不同的麵孔。 紅眼的賭徒,賣唱的乞丐,鬱悶的公匠,哭泣的女人… 眾人見怪不怪,在這小酒館裡,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痛苦,酒精的刺激,宿醉的疼痛他們就是掩蓋生活中痛苦最廉價的止痛藥。 暗熟練的穿過圓桌,來到酒館的深處的櫃臺,一屁股癱坐在櫃臺一端的木椅上。 嘎吱嘎吱,年代久遠的椅子總像是要隨時散架了一樣,脫漿的木椅在幾聲危險的響聲後,依然還是堅挺了下來。 就像這個酒館的人們一樣,賭徒仍會不顧一切的沖上賭桌,煩悶的匠人還會繼續揮舞厭惡的鐵錘,哭泣的女人也會回到那個地獄般的家庭。 “老樣子,一杯烈酒。”暗嘶啞的說著。 喝了燒酒的酒保一身酒氣的端上了一大杯烈酒。 暗搖晃著端上來的酒杯,生活還在繼續。即使是像他這樣廉價的人生。 但此時此刻, 他,隻想喝酒。 “喂,暗,你不是說被人找去當老師了嗎?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酒保隨意的問道。 “看他太蠢,一時沒忍住,罵了雇主的小孩一頓。怕那個護崽的女人找過來,所以就提前跑了。”暗喝完酒,將酒杯一遞,酒保熟練的添滿。 “這麼說,你這份工作又掰了。” “嗯,掰了。” “那你以後要自己花錢買單了。” 二人都不在說話,酒保也毫無波瀾,他早已見過太多的無奈與痛苦。 問暗的工作也是因為賬單。那天,那個艷麗宛如玫瑰耀眼奪目般的女人沖進酒館,一把拉起正在乞討烈酒的暗,不由分說的宣布雇傭暗做家教老師,並高調的表示隻要暗在她那工作一天,那麼暗喝酒的消費都記在她的頭上。 暗敲了敲櫃臺,打斷了酒保的回憶,暗將酒杯向前一伸,示意他加酒。 “我說了,暗,你要由你付錢。”酒保並沒有動作。 但現在暗沒工作了,那麼自己得從他那收錢,酒保並不覺得能在酒館喝一天的他能有多餘的錢來買酒。 “啊?對,嗯,對。”暗後知後覺的撓撓頭,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 “沒錯啊,錢啊,還要錢啊,j先欠著酒保。” 酒保搖搖頭,拒絕了他。沒酒喝的暗握著空酒杯,迷茫的環顧四周嘈雜的人群,像是走到絕境的人突然醒來,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何走到了這一步。 “我買單,給他續上。”一枚金幣被推向酒保,一個穿著黑袍的人隨之坐在暗的身邊。 暗隻是瞥了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 “他說讓你幫他。”黑袍人開口道。 暗並不回答,他磨蹭著酒杯臟臟的杯壁,將杯子送到嘴邊灌了下去。 一個懷表被推至暗的麵前,“他說你會同意的。”黑袍人淡漠的說。 純金小巧的懷表,上麵銘刻著白金色的華麗花紋,純金的獅子,兇狠的狼,禱告的天使,以及一團奇怪的火焰。這些圖案復雜精美,這枚懷表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暗的目光頭一次發生了偏移看向了懷表。目光停留在花紋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誰讓你來了的?”暗說道。 “先知。祂說了這是報酬。” “巴別塔的那位嗎?是啊,玩弄命運者才可窺見過去的影子。” 黑袍人起身準備離去。她的戲份完成了。隻是臨走時,她有些驚訝的發現,不知何時,暗早已淚流滿麵。 一枚金幣在這個小酒館裡,算是一筆巨款了。暗一杯接一杯的喝著。他並不像是在品嘗,而更像是單純的將自己灌醉。 暗忘記時間,也隻有此時他忘記了時間。 終於他醉了。 “醒了?”一個清冷熟悉的女聲響起。菲琳站在床的一邊居高臨下的說著。 暗茫然的睜開眼,看著華麗的臥室,他又閉上眼睛。 “怎麼?對那小子不滿意,我可沒見你對別的什麼人一口氣說這麼多道理。” “沒有,隻是單純覺得他很煩,很幼稚。” “嗷,說說看。” “隻追求復仇的人生是廉價的人生。隻想復仇追求的人不過是沒用自我安慰自我陶醉罷了。失去的那些人再也不會出現在眼前。” “嗯……沒想到臭名昭著的復仇者居然會這麼貶低復仇。” “我並不反對復仇,正相反,我贊賞復仇,有些仇恨隻能以血與火來洗刷。”暗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變的暴戾狠絕,像是受傷的巨龍像敵人發出的怒吼。 但暗的話音一轉,說道,“但人生並不隻有復仇啊,愛你的人,即使不在了,他們也不會希望你為了復仇付出一切啊,他們隻會想讓你好好活下去。” 暗攥緊了手中的懷表,想起了什麼,頭一次溫柔且無奈的笑了。也許自己也是該好好的重新開始了。 “雖然我也沒資格說這話了。曾經為了復仇我又失去了那個最愛我的人。所以啊,隻想著為了復仇獻上生命的人生才是最廉價的人生。” 暗目光發散,看向窗外。 “這算是開悟了嗎?明明是整天泡在酒館裡的爛酒鬼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初那個滿腦子復仇的陽光開朗大男孩難不成要回來了?該說不愧是無暗的英雄啊!” 陽光開朗大男孩?暗黑著臉,這是什麼稱呼。還有你怎麼說起這個稱號了。 想到這,暗腦子一抽,脫口而出道:“你還意思說我是酒鬼?小屁孩你也不在追逐著一個曇花一現的幻影嗎?沉醉在他會回來的謊言中不能自拔。” 菲琳的身體一僵,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她很快以一種危險的表情看著他。 “呦,揭我老底是吧?” “彼此彼此。” 砰!劇烈的爆炸聲響起,趴在窗邊的卡倫灰頭土臉的咳嗽著。正在偷聽的他顯然早被屋內的二人發現了,不如說,暗的那一番話也有說給他的意思。 不過他沒想到,菲琳這女人一被揭老底就翻臉了,直接將房間炸了。 說實話,卡倫可對他們的過去充滿興趣。 暗,一看就是充滿故事的樣子,他幾乎是把我有故事四個字寫在臉上。 別看菲琳這副年輕的模樣,但身為長生種的緣故,菲琳可不會比暗小。 菲琳不著塵埃的走了出來。 “喂,你會回來當小老鼠的老師吧。”菲琳總算道出了目地。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嗯”毫發無傷的暗仔細擦拭著懷表上不存在灰塵,他有些狼狽的走出來。 暗淡淡的看著卡倫一眼,卡倫緊張期待的望著他。 “嗯,先說好,給我報銷賬單。還有,我會教他那個你們想要的東西,但他能學到多少我不管。”
第17章 廉價的人生(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