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出發前夜(1 / 1)

任一冬從水井裡提出兩桶水挑在擔子上,挑附近的花壇上,澆水。   拔出腰間的佩劍,運氣,隱藏的雷紋泛著綠光浮現。   對著花壇揮劍,植物枝葉隨著劍舞動,有的花草漸漸生長,有的植物萎縮,最終形成規則的模樣。   這是最後一塊花壇了,雖然這工作完全不應該歸他乾,但今天他格外有乾勁,早早就完成了工作,因為怎麼說也是最後一天了。   畢竟自己馬上就要從古金學院畢業了,還成功加入了最頂尖的學旅隊伍!   這意味著他從此擺脫自由民的身份,升為貴族了!   再也不用跟著父母去送貨了,再也不用幫著家裡搶配額的水和大餅了,再也不用頂著沙漠的太陽和熱風修剪草木了。   咚~咚~咚~咚~   鐘塔敲響,已經下午四點了。   差不多該去見主任了,之前主任托人通知過自己。   任一冬去宿舍裡換下臟兮兮的破衣服,找出不舍得穿的校服,趕到主任室門口。   時隔四五年再次來到這裡,他心裡有些感慨。   敲門,推門,門比他印象裡輕了不少。   任一冬輕聲進入。   “主任您好,我是任一冬,聽說您找我。”   主任正埋頭翻看一堆文件,沒有搭理他。   自己的聲音不小吧?他應該聽見了,他為什麼不理自己?   短暫的沉默。   “主任您好?”   “哦?”他終於緩緩抬起頭來,把手裡的文件放在桌子上,“你是?”   “我是任一冬,聽說您找我。”   “哦,任一冬是吧,是這樣,學旅。”   聽到學旅這兩個字,任一冬都有些興奮。   主任理一理文件,“你的學旅被駁回了。”   任一冬一愣,半晌才擠出一句,“為什麼?”   主任把文件甩在桌子上,示意他看看。   任一冬拿起,都是和他一樣報名黑魔石異象調查的角色,名字都很熟悉,全都是經常在學院裡拋頭露麵的人。   “學院重新調整了了隊伍能力配置,你的能力還不足夠,重新找個隊伍吧。”   “可是主任,明天就要開始了啊,再找隊伍根本來不及啊?”   主任翻出兩份文件,“這次的黑魔石調查比較困難,學院重新考慮了一下,覺得你的位置還有更好的人選,已經確定的兩個人選:錢無羨,金宮的十四公主;李征,巖軍比武第四。”   主任看著不言語的任一冬,“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他們的能力都比你強太多了。我看了你的履歷,比較乾凈,你確定不會拖他們的後腿?”   任一冬不言語,在剛剛的一堆文件中他看到自己的申請表,比起其他人滿滿當當的文件,自己的那一份確實比較“簡潔”,能力也隻是熟練駕駛和會幾門外語,甚至連“家族”這一欄都是空著的。   “你有什麼打算?”   “我可以乾一些雜活,這些總得有人乾的,還有記錄什麼的...”   主任搖搖頭,嘆了口氣。   任一冬眼裡的景色天旋地轉,他憤怒、悲傷、埋怨,眼角都有些眼淚不爭氣的流出。   主任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看到他滿臉通紅,窘迫無助的樣子十分滿意。   “不過我聽趙師傅說你人非常勤勞,你要是多做一點也不是不行。”   任一冬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以的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就經常幫趙老師做事,什麼事都行。”   主任吩咐他把門關上,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鐵片和鐵筆。   “這個認識吧。”   “這是,鐵書嗎?小鐵書?”   主任拿起筆,運氣在鐵書上寫了些字,“對,小鐵書,你的額外的工作就是記錄,記錄成員都乾了些什麼。”   任一冬鬆了一口氣,“可以的,我做的來。”   “先別急著回答,你的記錄對象就隻有錢無羨一個人,事無巨細,說過什麼話,乾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說過什麼話,全都給我記下來。當然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這是,在監視公主嗎?任一冬有些疑問,可不做這個,所有的一切都跟將跟他無緣了。   “時間比較緊,我今晚跟學院報告一下這件事,還不一定能成,你明天早點來,六點到這裡吧,我告訴你結果。”   不激烈的心理掙紮之後,任一冬兜裡揣著小鐵書出了門。   主任把散落的文件收拾妥當,笑意不自覺攀上嘴角。   沒想到這個沒家世的小孩還真好騙。調整,審核什麼的自然沒有,甚至任一冬最初就是被他強行塞進這個隊伍裡的,就是看中了空白的家世。   安排妥當了之後心情自然舒暢,今晚美酒佳肴,泡個澡舒舒服服睡一覺。   -----------------   任一冬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母親正在灶臺旁忙活,掀開鍋蓋,透過水汽觀察著肉的狀態。   鮮肉對於他們家是來說是罕見的食材,烹飪對於諾貝斯萊的自由民來說都是一件略顯多餘的手藝。   畢竟在沙漠裡的城市獲取食材不是一件易事,好在金宮為所有的民眾提供食物和水,不過數量和質量都不盡如人意。   任一冬把桌子上的鹹菜罐、鹹肉碟收到櫃子裡,用抹布將桌子擦拭乾凈。又轉外屋外灶臺旁往鍋底添了幾把柴火。   母親遲疑的翻了翻肉,把切好的蔬菜倒了進去。   父親抵開院門,兩手拎著兩個頗為華麗的籃子,小跑著進到屋子裡。   “小冬,老錢祝你學途一路順風,給了你一籃水果!”他把兩個果籃放在桌子正中央,後又覺得擺的不正,微微調整了一下。   “老錢?你們店掌櫃嗎?”任一冬饒有興致的擺弄著蓋在果籃上繪著異域風情的畫紙。   “對,還有這另一籃,你們覺得是怎麼得來的?”,父親看看兩人,完全被果籃吸引住,根本沒有要搭話的意思,“是大牙!剛才我到院門口,大牙和他媳婦兒拎著籃子來了,我本不想要,他可是硬塞給我的。“   “大牙叔?”任一冬驚的都說不出一個字。大牙叔是出了名的摳門,竟然也舍得錢送些水果來。   母親更是激動,她望著兒子想著說些感人的話,最終也沒說出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有了父親幫忙,收拾飯菜就快了很多,端上一盤青菜炒肉,又炒好了一碟小瓜雞蛋,把買來的熏魚切好配些青菜又是一份涼菜,最後來上煲了半天的雞湯,果籃裡一份是南國的葡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另一份是大森林的李子。   父親又開始了老毛病算起了賬,這一籃葡萄就得一百巴,頂我們倆月的賬錢,肉有四十巴?雞和魚也得三十多...   “行了行了,”母親敲了敲他很少拿出來的小酒杯,“明天小冬就走了,少說點吧。”   一家人動起筷子來,父親母親凈把好東西挑在孩子碗裡,他們也是隻吃配發的大餅,給孩子蒸的一碗米飯。任一冬看著他們,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一停筷,父母也不吃了,說留著明天早上給他熱一熱。   母親把鍋裡蒸米飯剩下的水盛出來,兌到桶裡,提到外麵。   這一桶水就是這家人的洗澡水,甚至不如任一冬給花壇澆水用的一桶多。   任一冬用以前舊衣服做成的毛巾蘸水擦拭一遍身體,用胰皂清潔一遍,再擦拭掉,桶裡的水已經用掉大半。   屋裡角落,地上鋪了毛毯,下麵墊了草席,這就是他睡覺的地方,學院宿舍裡有整潔的床鋪,但這個地方是【千錯集】。   提起床墊,隔壁的大牙叔有個傳遍鄰裡的笑話。   隔壁的大牙叔,結婚的時候花費多年積蓄買了一張從小到大心心念念的“夢絲柔”牌床墊,他整夜就在床上打滾感受床墊的柔軟,新婚之夜他喜愛床墊甚過喜歡媳婦兒。   結果一不小心滾下去磕掉了門牙,他又花很多錢補了一副不相稱的門牙,喜提“大牙”的戲稱。   從此之後,他變得十分摳門,那是路上見魚都不撿的主。   任一冬每想起這件事,就覺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