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躍過思念(1 / 1)

李征起的比較早,閑逛時遇到青衛。   青衛對他有些印象,倒不如說但凡看過那年巖軍比武的人都會記得他:脈通經絡,豐神俊朗,赤膊上陣,穿梭於烈焰之中斬殺怪物。   兩人聊起來,青衛好奇的問他是不是故意壓低的成績,‘第四也是個不錯的成績,對於很多貴族來說,第四才是最好的成績。’   李征起初一愣,但很快想起青衛所說的事情,是指在巖軍比武中自己在前幾項測試中雷厲風行,卻在最後的一項測試中狀況頻出,最後隻能拿到第四的成績。   或者是評委很識趣的給了他第四的位置,巖軍比武並不是名次越高越好,前三名的參賽者會被視為比賽的勝利者,由衛巖軍領走,悉心培育數十年,參加一場彼此廝殺的競賽,由最後的勝者接任衛巖軍將軍的席位。   對於窮苦人家的孩子來說,這是一步登天的險棋,而稍有家世的人來說都不願意冒這個險。   至於李征,個中原因他不便多言,可他也不願意被當成貪生怕死的公子哥:   ‘不不不,您多想了,我是真的沒法對付那個甲蟲。’   ‘哦,巨沙甲,它成日待在沙漠裡,對高溫有很高的抗性,甲殼也十分堅硬,你赤手很難打倒它。’青衛解釋道。   李征反問道,‘你覺得我會害怕?當前三,最終互相廝殺致死?’   ‘貴族不都會害怕嗎?’   李征忍不住笑出來,‘我才不是什麼貴族呢,我就是個...’   他的表情忽然凝固起來,思考片刻,‘我就是個自由民。’   青衛還是捕捉到這這一絲的微妙變化,不過她隻以為這又是些關於身份晉升上的事,這種將要新晉貴族的人總是要處處留心,表演謙遜,免得落下急功好進的口舌。   ‘隻是現在罷了,李家的能力誰不知道,從地精礦洞連到南聯田裡,哪條路不是李家修的。貴族是遲早的事情了。’   李征尷尬的賠笑,不過看起來青衛十分好相處啊。   青衛起身,時間差不多了,她要為他們的出發準備一下相應的文件。   李征去叫夥伴們起床,錢無羨早早的收拾好了,任一冬卻不見。   李征敲門,沒人應,他推門進去,發現他還在睡覺呢。   旁邊的桌上擺著些文件,日誌什麼的,下麵壓著一塊小鐵書,拿起來一看,上麵寫著些他看不懂的文字,精靈語嗎?   本來還有些不滿的李征看到這些東西瞬間消氣,他搖醒任一冬。   任一冬看到李征嚇了一跳,轉頭看看桌子上的東西,顯然被翻開了。   ‘怎麼還想賴床?趕緊起床了。聽說今天嚴將軍來給我們送行。’   任一冬聽著李征的話,有些遲疑,李征的表現很平常,他沒發現鐵書上的內容嗎?   不,鐵書上的文字還在浮現,這明明是剛剛有人運氣查看的痕跡,鐵書上寫滿了錢無羨昨天的言行。可他為什麼表現出一副沒看過的樣子?   既然李征沒有聲張,那自己最好先按兵不動。   ‘哦,昨天看資料寫日誌睡的晚了些。’任一冬起床穿衣。‘見將軍穿這身可以嗎?’   李征撓撓頭,看看自己一身的練功服,‘大概,可以吧?’   四人坐在飯桌上,李征有些奇怪為什麼青衛也在桌上。   他向身邊的任一冬做個眼神示意,任一冬也聳聳肩。   門外一陣盔甲碰撞的聲音。   身著盔甲的侍衛推開門,嚴擎峰側進來,他的體格可真是不一般的偉岸。   青衛起身,嚴擎峰擺手示意。   ‘很榮幸能和十四公主見麵。’嚴擎峰伸手,錢無羨和他握手示意。   ‘您常年避世修煉,能和嚴將軍用餐是我的幸運,宮中不知有多少人盼著能見您呢。’   嚴擎峰一笑而過,坐下,盯著錢無羨,‘像啊,很像。’   錢無羨思量著這句話的意思,他平常不與金宮的議員往來,今日卻單單來見了她,自然是因為她特殊---她的祖父曾經主導過針對固巖軍的抨擊。   來見她是表示願意溝通嗎?可自家一係早就失勢,已然沒有用處,那這就是將自己視為錢家的代表,額,這些宮裡事還是早些脫身比較好。   ‘啊,您是說我與父親嗎?可惜家父早在我年幼時逝世,我也不曾記得他的相貌。’   ‘不,你和你母親挺像的。’   ‘沒想到您還認識家母。’錢無羨很意外,從她有印象以來,她的母親就沒出過金宮。   ‘我和你們家可是很有淵源啊。’嚴擎峰苦笑。   氣氛有些尷尬,李征對這些事情有些耳聞,任一冬就是什麼都不懂了,隻是感覺到幾人說話繞來繞去的。   錢無羨害怕多事,挑些無關的事情又接上話,‘我和母親相處的時間很多,她是狐族嘛,我還遺傳了她的這個。’   她指指自己的腦袋,她晃晃腦袋,一對軟軟的狐貍耳朵甩出來。   ‘倒不如說這才是本來的模樣,平常總是藏起來,您看現在我和母親有幾分相像?’   嚴擎峰看著她,‘很像,’他不安的拍拍手,展現出不符合他身份的羞澀,‘我能,我能摸摸嗎?’   ‘哈哈,當然可以!’   嚴擎峰伸手,輕撫,享受的閉眼,這種感覺......仿佛穿越時間,躍過思念,沖破桎梏。   他有些異樣,氣海翻湧,周身的氣路奔騰,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威壓,呼出的氣似乎能把人掀翻。   但這些僅發生在一瞬間,他再睜開眼,顯現出不符合自身威嚴的慌張,稱自己身體略微不適,匆忙走了。   屋子裡的幾人被嚇得半晌說不出話,錢無羨離他最近,強大的威壓讓她雙腿還在發抖,李征和青衛習武,自然明白,這就是殺意。   任一冬提議,要不要開始趕路?   其他人都同意,錢無羨起身,腿卻軟了下去,青衛攙著她扶到車上。   像做賊一樣幾人趕緊走了,嚴擎峰站在城墻上目送他們,眼神恢復成以往那種無神的樣貌。   車行出好遠李征才緩過勁來,發現青衛竟然和他們一起,懷疑她是不是要蹭車逃跑。   這時她才向兩人解釋了緣由,自己是金宮額外增派的護衛。   以往從來沒發生過古金學院的學生被打劫或者之類的事件,車身上刷著金燦燦的古今學院的標誌,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自然不會有人打坐這車的人的主意。   這車本來的設計就可以乘坐四人,一般學旅的搭配就是三個學生和一位雇傭的幫手,幫手處理一些日常事物,因為是公主所以換成了侍衛,合理。   這個護衛,大概也是儀式性的吧,李征想,這樣也能讓他心裡好受些,他還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個隊伍的護衛呢,沒想到根本沒看起自己。   出了城墻周圍就換了景色了,其實已經可以遠遠地看見森林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征遠遠地看到森林,找來地圖查看。   錢無羨也跟著看起來,‘從地圖上看更驚人呢,森林和沙漠好像貼在一起一樣。’   任一冬回頭和他們討論起來。   ‘這種奇異的現象現在還沒有結論,各種說法都不完善,氣脈理論,大陸移動理論,季風理論等等。’   李征聽著,看著地圖上用線畫出的行進路線,視線向旁邊偏斜,心裡打定了主意。   ‘今天晚上我們在這個歇腳店過夜吧。’   任一冬看著李征手指的地方,下午就能趕到,其實還能再趕些路,不過他又能說些什麼呢,見其他幾人沒有意見,就答應了下來。   車輛揚塵而去,城墻之中的房間裡,嚴擎峰透過開窗注視著遠走的黃沙。   他回身坐到椅子上,隻手撐著腦袋,痛苦的咬著牙,仿佛正在和某種強大的東西抗爭。   他起身走到這房間唯一的裝飾物旁,一個巨大玻璃組成的螞蟻盒,他看著無數的螞蟻在堆砌的洞穴坑道之中忙碌的爬行。   無序,混亂,毫無美感,低等的生物。   據說螞蟻隻有前後左右之分,世界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平麵,然而他們卻構建出了如此宏偉的世界,真是令人驚嘆。   他隻一個眼神,盒中的沙子中卷起一陣旋渦,所有的螞蟻被卷入其中,碾碎成粉末,最後沉到底部,那裡已經有厚厚的一層螞蟻殘骸。   僅憑一眼便覆滅了繁榮的帝國,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沒有人知道,或許僅僅是因為,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