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站,落虹山(1 / 1)

“……事情就是這樣的。”顧久歸占據了剩下的那個空位,《觀察手劄》端端正正地擺在他麵前。   謝涼舟與衛清瑤對視了一眼,前者再次翻出了那張泛黃的紙,遞給他。   “事實上,我們知道的事情說不定比你還少。我意外得到了一張記錄著一個關於《死亡日記》的故事的紙,紙上除了那個故事之外再沒有別的訊息了。由於故事裡的指向性太過明顯,所以我成立了往日社,想要弄清楚校圖書館裡,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死亡日記》。”   隸屬於學生會的六部之一的文學部平時會向學生們低價收購舊書,並定期在校道上擺攤,再以比收入價高一點價格將它們賣出。由於文學部的舊書攤位拉得比較長,所以人稱“舊書集市”,自然而然地,那些固定擺攤的日期就被稱為“舊書集市日”了。   周一的時候恰好又逢舊書集市日,在逛集市的時候,謝涼舟買下了一本《堂·吉訶德》,隨後就在閱讀時發現了那張“傳說紙”。   衛清瑤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接過了話頭,“‘之後,我們去找文學部的同學了解了一下,得知那本《堂·吉訶德》的前主人,是一位去年畢業的學長。”   “對了,這本書上有寫清楚《死亡日記》是怎麼一回事嗎?”謝涼舟好奇地問。   顧久歸麵色古怪,沉默了片刻,嘴唇動了動,沒說出什麼,而是放下了手中正在觀察的“傳說紙”,將《觀察手劄》拿起來,遞給了坐在他對麵的謝涼舟:“你們自己看吧。”   衛清瑤挪到了謝涼舟坐著的長凳上與她一起坐,溫舒堯則是站到了謝涼舟的側後方。   翻開《觀察手劄》,謝涼舟和衛清瑤都在感嘆這一手好字,而溫舒堯,卻是盯住了右下角的那個署名。   翻過一頁。   嗯,很熟悉的內容。   又翻過一頁。   嗯——嗯?   雖然沒想過什麼《死亡日記》的故事會是真的,但是她也沒想過這個故事是憑空捏造的呀!她還以為這個故事是有原型的,比如一個感人肺腑的治愈係青春往事之類的,結果這隻是一個歡脫學姐用來釣學弟學妹們的魚餌!   謝涼舟露出了死魚眼。   繼續翻。   視線移動,一點一點滑過承載著學姐記憶的書頁,三人好像也被那富有情感的筆觸拉回了十年前的那段時光,一同參與了那些少年的青春。   看到最後,在《觀察手劄》有文字的最後三麵紙上,分別被用三種風格各異的字體寫下了不同的內容。並且很明顯,它們並非季學姐的手筆。   【帶著一把小鏟子爬上落虹山山頂,山頂上一棵樹乾長成“∞”狀的楓樹樹底,樹乾有“二”字劃痕那一側的土地下,挖一挖,有驚喜】   這一麵紙上的字跡,你說它醜吧它又好像挺好看的,你說它好看吧它又好像有點醜。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字很有特點,因為它每一個字的起筆都要向上彎一下。   【到啟平路59號,敲門   對開門的人說:“溫爺爺/溫奶奶,您好,我是一中的學生。溫學姐以前說過她有一個帶密碼鎖的盒子,可以找您要。”   密碼:530】   這一麵紙的字跡也很好看,但它不是書法意義上的那種好看,因為它的每一個字都沒有筆鋒。然而它依然不可否認的好看,因為這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寫得特別工整,並且工整之餘又不使人覺得拘束,完美詮釋了何為“方塊字”。而且它每個字的大小都相差無幾,字與字之間的間距也把握的很好,令人閱之通體舒暢。   【明月路118號,圓周時光驛站   寄件人:周呈文   郵件編號:172XXXXX   取件暗號:友誼萬歲,相逢萬歲。】   這一麵紙上的字跡好看是好看,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唯一突出的就是相比於另外三個人的字跡更顯幾分清秀。   衛清瑤指出:“根據這本書透露出來的信息可以推斷,這樣的《觀察手劄》應該還有三本,分別由學姐的其他三位朋友主筆。所以最後這三麵紙上記錄的,應該分別是另外三本《觀察手劄》的獲取方法。”   謝涼舟深吸了一口氣,意猶未盡:“趁著明天是周日,我想去找到另外那三本《觀察手劄》。你們呢,去不去?”   “我當然要去。”溫舒堯的聲音微不可察的有些顫抖,但他掩飾的很好,以至於並沒有人發現。   “這種問題,我的答案一向都是默認的。”   衛清瑤與謝涼舟青梅青梅,從小到大,再多的事情她都陪她一起乾過了,所以自是不用多說。   在他們看《觀察手劄》的時候,也在看自己新借的書的顧久歸聽到她的問題,脫離了文字的海洋:“去,怎麼不去。”   “那麼,就按照順序來,先去落虹山吧。”   約定好之後,收拾東西,各回各家。   將《觀察手劄》還給顧久歸的時候,謝涼舟忍不住感嘆:“學姐怎麼不多寫點呢?還有那麼多空白頁呢。”   她表示:很好看,還想看,多來點。   ……   早上七點五十二分,落虹山山腳附近的公交站點,一輛車身為環保綠的公交車緩緩停下,兩個少女先後從車上下來。   看了一眼手表,快要到約定好的時間了,所以等衛清瑤站定之後,謝涼舟拉起她的手就向落虹山的方向跑去。   一邊跑一邊嘴裡還在亂嚷:“啊啊啊啊啊!快遲到了快遲到了!”   運動神經並不發達衛清瑤跑得沒她那麼輕鬆,悶頭努力跟上她的步伐。   等快到山腳那片空地的時候,謝涼舟的腳步緩了下來。   那裡別說人了,狗都沒看見一隻。   “啊,原來他倆也喜歡踩點到嗎?幸好幸好!”   落後她一步的衛清瑤彎腰喘著氣,雙手撐在膝上:“下一次,還是,早點,出發吧……”   “明明瑤瑤被我帶著踩點狂奔過很多次了,但是還是每次跑兩步就喘呢。”   衛清瑤兇兇地抬眸瞪她。   “好吧好吧。”謝涼舟舉手投降,“下次一定。”   七點五十八分,所有人都到齊了。   顧久歸看著雙手空空如也的謝涼舟,真誠發問:“你不是說鏟子你帶的嗎?鏟呢?”   “哼哼!”謝涼舟脫下書包,拉開拉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帥氣地從裡麵掏出一把小鏟子,“拜托,拿著一把鏟子,無論是走在街上還是坐公交車的時候都會顯得很奇怪的好不好。”   “行,你說得對。”他被說服了。   準備就緒,一行人向著落虹山山頂進發。   落虹山海拔低、山勢緩,漫山種的都是楓樹,很有彭城特色。重疊的楓林之下,有一條直達山頂的水泥路。   由於這山爬得跟走路沒什麼區別,所以一行人很有閑心地看看景色,聊聊天。   “顧同學呀,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說。”   “我聽說,你前幾天和別人打架了,為什麼呀?你看著也不像是會輕易跟別人動手的人啊?”   衛清瑤感到頭痛:又來了。舟舟啊,我該拿什麼來拯救你的嘴!   顧久歸看了謝涼舟一眼。   她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看著他。   算了,也不是不能說。   那是周三發生的事。   彭延輝是一個欠欠兒的男生,平時十分喜歡拿別人開玩笑。   那天中午,由於種種因素,班上暫時隻有三個人,彭延輝就是其中之一。另外兩個人也都是男生,一個叫陳硯,另一個則是顧久歸。   感到無聊的彭延輝視線滑過正在做功課的陳硯,定在看著書的顧久歸身上。   顧久歸嘛,在他們班受歡迎得很。   是班長,成績也在班裡排第一,長得也還過得去。   從不加入他們聊球星、球鞋、美女之類話題的聊天裡。   耐心,脾氣好,平常別人讓他扭個瓶蓋、講個題目、捎個東西什麼的也不會拒絕。   “喂,顧久歸!”彭延輝突兀地喊了他一聲。   顧久歸抬起頭看向他。   他嘻皮笑臉地問:“你爺爺平時是怎麼叫你的?不會是‘歸孫(龜孫)’吧?”   顧久歸眼中燃起了怒火,他胸膛起伏,放下書,走到彭延輝跟前,沉聲道:“道歉!”   彭延輝臉上的笑沒了:“不就開個玩笑,至於嗎?”   他重復了一遍:“道歉。”   “小題大做!”   顧久歸攥住了彭延輝的衣領:“我讓你給我道歉!”   “你TM的有病吧?龜孫,龜孫!我就叫了怎……”   顧久歸一拳砸在了他臉上。   驚怒交加,彭延輝也立馬回敬了他一腳。   “誒,你們別動手啊!別打了別打了……”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哦,那的確是挺氣人的,畢竟別人不覺得好笑的玩笑不叫玩笑,叫冒犯。”謝涼舟點點頭,“而且一個人的名字一般意義重大,裡麵往往寄托了父母對孩子的愛、期盼、祝福……總之,不應該被人隨便拿來開玩笑。”   枝葉的陰影投映在少年的眉宇之間,顧久歸眼神微動,沉默不語。   顧久歸的父親是一名緝毒警察,在他母親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參與了一樁重大案子的緝捕任務,不幸犧牲。   由於顧父屍骨無存,所以隻立了一座衣冠塚。   大家都不敢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顧母。所以直到顧久歸出生了半個月之後,顧母才得知顧父犧牲了,甚至死法無比慘烈以至於屍骨無存。   她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哭了很久,說的第一句話是:“媽,我想給景兒(小名)取名為‘久歸’。”   民間有傳說,死於非命之人死後的靈魂,會被束縛在屍體方圓百步之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顧久歸”,音似“不久歸”,即為“不久歸來”之意。   思緒回轉。   “謝同學,”他問,“往日社還招人嗎?”   “啊?”   這話題對謝涼舟來說轉折得多少有點快了。   衛清瑤用手肘捅了一下她的腰側。   謝涼舟立馬瘋狂點頭:“招招招!”   “那麻煩你之後給我一張入社申請表吧。”   又添一位新社員,謝涼舟心情倍兒好,她大手一揮:“不用了!我特批你直接入社!反正瑤瑤也沒有填過那玩意兒,沒關係的!”   “所以合著整個社團隻有我需要去填那張又臭又長的申請表?而且我還認真地填完了?”   旁邊的溫舒堯幽幽發問。   “嗯,那個……”謝涼舟僵笑,“是的。”   啊,糟糕。   早知道就不因為好奇加上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問題了。   像“如果你有一個每節體育課都讓你跑800/1000米的體育老師,你會是什麼感受”、“你支不支持學校的食堂整改?為什麼?”、“請寫出學校裡你最討厭的一項製度,並談談原因”之類的問題,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啊!   “那麼,那張表是誰出的?”   謝涼舟繼續僵笑:“……是我。”   溫舒堯閉了閉眼。   他扭頭問衛清瑤:“副社長,你就沒攔攔她嗎?”   衛清瑤心虛微笑:“試圖攔過。”   可是舟舟抱著我撒了好久的嬌呢。   所以就,沒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