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少年世界觀察手劄·周呈文(2)(1 / 1)

【看到日歷,突然意識到今天是雲桉的生日——她生於夏日,也逝於夏日。   現在想想,以前那些時光似乎都已經很久遠了,久到讓我以為恍如隔世。   但明明,這才是雲桉離開的第三年、西臨和舒羽離開的第二年啊。】   ……   溫舒羽是在季雲桉離開的第二年春天去世的。   她眼睛玉化的進程要比絕大部分患了相同疾病的人快許多。僅僅七個月,她就完全失明了。並且,失明後才到第二個月,她復明了。   那天,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   由於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醫生們甚至想要努力再救她一把都沒有辦法。   病床前,溫爺爺溫奶奶和周呈文蔣西臨陪著她說話,誰都沒有去提及即將到來的死亡,也沒有說讓她別拋下他們的話。大家都想讓她開開心心地走,至少也要沒有負擔地離開。   然而不提,也不代表現實不存在。   所以怎麼忍得住不掉眼淚呢。   溫舒羽鼻子酸酸的,很無力地露出一個笑容:“別哭啊……你們哭得……我都想哭了……”   “小羽,小羽……”眼淚早就已經模糊了視線,溫奶奶很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力氣大到好像想就此把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好,不哭,我們不哭……”溫爺爺明明在哭,可是還是這麼回答她。   周呈文和蔣西臨都努力地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也沒說什麼話,想要把時間都留給溫爺爺溫奶奶。   但溫舒羽看向了他們兩個人:“你們兩個人……都不說話……”   “那就……我來說吧……”   “其實……我一直……都很想桉桉啊……”   “所以別傷心……我隻是……和她團聚了……”   說著說著,感覺到眼皮漸沉,她用盡全身的力量向最愛她的兩個人說出道別的話:“爺爺奶奶……我愛你們……但是對不起……我好像……要走了……”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句甚至低不可聞。   她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了。   ……   蔣西臨和溫舒羽死在同一年。   進入冬天的時候,他的病情陡然急劇惡化。   那段時間,蔣西林每天都活得很痛苦。   並沒有使用誇張的修辭手法,他真的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塊骨頭都在疼,疼得他就算咬緊牙關也無法阻止自己因疼痛而發出嘶吼。   因為疼痛,他無法入睡,也無法好好地與擔心他的親友說上哪怕一句話。   而他的父母和周呈文,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痛苦的模樣,什麼也做不了。   止痛藥和止痛針完全不能緩解他的疼痛,醫生隻能控製著劑量和次數給他注射麻醉劑。也隻有注射了麻醉劑、完全失去了意識之後,蔣西臨才能好好地睡一覺,才能好受許多。   就這麼煎著熬著,每天在意識淪喪和清醒疼痛之間掙紮,蔣西臨沒有挺過那年冬天。   他走了之後,周呈文甚至替他鬆了一口氣。   我的朋友,如果你是如此煎熬地活著,那麼請不用顧忌我們,離開吧,死後的世界沒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