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陣悅耳的笑聲響起，木無患左手邊的那隻巨手收回去，抓住櫃子前的細絲，背過身去，讓另一顆頭正對著木無患“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說著將兩隻巨手伸到木無患身前“…本就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顆腦袋是梅識靈，夜行司人工智能“蚩尤”的輔助者，電子職員係統的矯正者。 　　木無患往前走到祂的右手上，扶著祂冰涼的皮膚蹲在掌心的低窪處。 　　掌心緩緩抬升，薄紗下的麵龐越來越清晰——這是一張極其怪異的臉，沒有上下眼瞼，沒有鼻子，也沒有上下嘴唇。 　　頭頂和眉毛都光禿禿的，眼珠上有薄膜附著，起到防塵保濕的作用。 　　兩排牙齒合在一起顯得異常規整，沒有犬齒，食草類動物扁平的牙齒取而代之。其他不同地方形狀各異的牙則是嚴絲合縫的閉合在一起，毫無磨損痕跡。 　　木無患看著薄紗下那雙沒有眼皮的眼“梅識靈，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你願意來看我，我可真是高興。”那張怪異的臉並沒有張嘴，木無患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人聲。 　　人聲停頓了幾秒，又再度從耳中傳來“好吧，我好像想起什麼了，或許我不該這麼開心的。” 　　“這沒什麼，我隻是可以放假了而已。”木無患說著看向自己周邊不斷上升的景物。 　　這隻親裔的六隻腳跟手長得差不多，靈活程度也類似，此刻自己像是被祂手腳並用的背著往上爬。 　　“放假？” 　　“是的，我再也沒有必須要去做的事了，生死也能夠自主。” 　　“…梅先生過去常誇我們聰明，說我們的思維跟現在的人類已經有九成像了，可是越和你們相處，我越覺得自己到不了最後那一成。” 　　“找到了！”梅識靈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聽梅識術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梅識靈聞言把木無患向櫃子的方向送去，送到半途就看到後麵那顆腦袋伸過來接人的手，木無患從善如流的跳過去，被這隻手送到了櫃子的一個方形小隔層中。 　　這個隔層方形底的麵積跟祂的手心差不多大，引人注目的是隔間中還有個看起來像倒扣玻璃杯的東西，其中有個木頭做成的人偶，正做著跟自己一樣的動作。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符偶…但是總感覺不應該有這麼大啊，木無患想著敲敲玻璃，裡麵的符偶也跟著她做出一樣的動作。 　　櫃子外傳來幾聲笑，木無患看過去，發現不知何時祂把兩顆罩著薄紗的腦袋麵向這邊，把布包起來的那顆頭背到了後麵。 　　“人類真是可愛。”一顆腦袋如是說道。 　　“梅識術，好久不見。”木無患說著一行禮。 　　雖說親裔並沒有人類定義上的性別，但因為祂一直用女聲說話，於是外界常用“梅家姊妹”來代稱祂。 　　“好久不見。”那顆腦袋也微微頷首回禮。 　　如果此時從外麵往這看，那場麵必定是十分震撼的——隻見一隻體型巨大的人型怪物兩隻手一左一右抓著細絲，下麵六隻像手一樣的腳攀附著不同高度的絲線來固定住身體。 　　身後的手被縫在胸前作合十狀，一顆頭被白布包起，剩下兩顆頭連著身體披著純白的薄紗，還有兩隻手像正常人類一樣攏著自己身上的紗布。 　　原來自己看到的那些反光是用來攀爬的細線…木無患看著外麵的絲線思付著。 　　“在想什麼？”梅識靈一歪頭伸出一隻手問道“人類總是這樣莫名其妙陷入沉思。” 　　“嗯？我在想這些絲線這麼細，用於攀爬的話會不會把手給劃傷…” 　　“不會的哦，”梅識術笑道“你見過被蛛絲劃傷的蜘蛛嗎？” 　　“原來如此…”木無患點點頭，往外走幾步乾脆盤腿坐在地上跟祂說話。 　　“好不容易來這裡一趟，你看起來也很疑惑的樣子，不如先問我們幾個問題，陪我們聊聊天再開始儀式怎麼樣？”梅識術問道。 　　“好啊，關於這裡我確實有很多疑問。” 　　“隻對這裡有疑問嗎？” 　　“當然不是，隻是與外界相關的恐怕你也很難告訴我。” 　　兩個頭聞言都笑了幾聲。 　　“真是個聰明孩子，但其實沒關係的，你可以先問我問題，如果我認為可以回答的話就會開出你所需要支付的因果，”梅識術笑著說道“我告訴你真相，你讓我看一段過去的因果，非常劃算的交易。” 　　“過去的因果指的是人的記憶，你收集這麼多記憶做什麼？” 　　“單純是因為好奇，我的孩子，我對你們人類太好奇了。”梅識術回答道。 　　“我們迷失到人界，找書苑 wwｗ.zhaoｓhuyuan.com 我們開始擁有神識，我們開始與人類接觸，我們被傷害，我們被解救。”梅識靈把手放到胸口的位置“我們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類，每個人類都像是一本書。自從擁有神識開始，我們的生命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漫長的有些煎熬了。” 　　“我們想要通過閱讀不同的人類來了解你們，也為了度過這漫漫一生。” 　　木無患點點頭“我明白了，那第一個問題，從外麵的白點，到這裡發光的雲霧，這片地方的光源究竟是什麼東西？” 　　梅識靈沉吟片刻“你可以把這裡的光源理解成轉換器，它在將你無法理解的東西轉化成你可以理解的格式。” 　　“比如，或許這裡的建築不長這樣，院子裡栽種的也並不是梅花，但為了讓你理解，這些光源把那些奇怪的東西轉化成功能差不多，但你能夠理解的東西。” 　　“司長大人教過你們，在別的世界不要試圖去理解。”梅識術接過梅識靈的話說道“我認為他說的很對，我們的世界條件不一樣，生命存在的方式也不一致，突然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還試圖理解所有，這對你們來說太危險了。” 　　“…但是，如果這樣想的話，進入人類世界並獲得神智的異界生物…豈不是非常厲害？” 　　梅識靈梅識術兩顆腦袋對視一眼，又轉過來看著木無患“或許吧，但我們的生物結構不同，在某些時候如果我們動了‘人心’，就是說有一瞬間可以理解你們了，那麼我們就可以選擇改變自己的構造來強行理解這個世界，就是所謂的‘開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