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丘陵雖然荒蕪,但卻並不荒涼——此刻漫山遍野都是打著照明設備的人,從製服上看,有治安局的人、有異常調查局的人,也有天府城警衛隊的士兵和夏州聯邦的正規軍軍人。 孫杭三人從車上跳了下來,立馬就有兩名調查員迎了過來——這兩人的製服上都有著調查局的徽記和身份識別編碼,顯然是有編製的正職調查局。 “有什麼新的發現嗎?”楊綺問道。 兩名調查員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孫杭說道,“你們是怎麼確認,這裡變成了幾十年前未經開發的模樣——而不是整座墓園消失之後,徒留下了一片荒山呢?” “因為他們在現場找到了這個。”楊綺從一名調查員手裡接過了一隻不透明的證物袋,扔給了孫杭。 “能打開看麼?”孫杭問道。 楊綺點了點頭。 袋子裡是一個馬口鐵製成的餅乾罐頭,罐頭表麵的油漆有些剮蹭,但剮蹭的地方卻沒有生銹。孫杭將餅乾罐頭翻了過來,發現罐頭底上印著一行文字。 “生產日期:黃歷4653年1月10日。保質期:24個月。” 這是一罐黃油曲奇餅乾,罐蓋處有明顯的變形,幾乎沒有密封性可言,就連裝著它的證物袋底部,都堆積了不少金黃色的餅乾碎屑。 孫杭用指甲輕輕撬開了變形的蓋子,發現罐頭裡裡麵還有好幾塊四分五裂的餅乾。 這種黃油曲奇餅乾內部是沒有獨立封裝的,外麵的馬口鐵罐頭就是它們唯一的包裝物。 孫杭捏起其中一塊,發現這餅乾不僅沒有變質發黴,甚至都沒有受潮,指尖輕輕用力,還能聽到餅乾被擠壓時發出的酥脆聲響。 “六十六年前生產的餅乾,就算是那種耐儲存的壓縮餅乾,也不可能保持這個狀態。”楊綺說道。 “嘖。”王晞怡接過罐頭,也拿起了一塊餅乾……下一秒,那塊餅乾就在她的掌心之中化為了粉末,簌簌地落回到了罐頭裡麵。 “我們一開始認為可能是墓園所在的空間和幾十年前的場景發生了時空置換。”楊綺說道,“可根據你的描述來看,那些失蹤的人他們可能去的不是幾十年前,而是未來的時空。” “不,我不這麼覺得。”孫杭搖了搖頭,“如果隻是時空旅行的話,旅行者本身不應該變得那麼蒼老……就我看到的畫麵,我更覺得是他們所處的那片空間時間流速被加快了數千甚至數萬倍。” “如果隻是單純的時間流速增快的話,你們看到的應該是骷髏而不是變老的活人。”楊綺皺起了眉,“人類是需要進食和呼吸來維持身體新陳代謝的,如果時間流速瞬間變快數千倍的話,那些人早就已經死亡了。” “可是變老本就是新陳代謝所體現出來的表象之一。”孫杭反駁道。 “……你說得也沒錯。”楊綺嘆了口氣,“詭物所引發的異常現象,根本無法用我們已知的科學理論去解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也隻有你們這樣感染了詭化病毒的人,才能和詭物抗衡。” “那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和這群人一樣,把這座荒山翻個遍麼?” “等,再急我們也隻能等。”楊綺沉聲道,“等到共鳴感應再一次出現。”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零肆貳零?你居然還活著?!” 孫杭轉過頭去,果不其然,穿著無徽記灰色製服的零肆零壹正拄著一把鐵鍬,站在小山坡上一臉驚愕地盯著自己。 “你似乎巴不得我死了?” “不……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很驚訝……”零肆零壹連連擺手道,“隻是那天你沒能從地下室裡跑出來,後來也沒有返回調查局,我還以為你已經……等會,你肩上背著的是——他們居然給你配槍了?” “荒山野嶺夜裡有野獸出沒,配槍不是很正常?” “臥槽,那為什麼我沒有?不對!你現在已經不是臨時調查員了!那天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零肆零壹還想追問下去,但一層不祥的暗紅色光芒突然覆蓋了這整片山坡,硬生生打斷了零肆零壹的話。 他有些僵硬地轉過脖子,朝向天上望去。 陰鬱的雲層間,一輪腥紅的滿月高高掛起,散發著妖異的血紅色光芒。 “媽的。”王晞怡小聲地罵了一句。 “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這下麻煩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楊綺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那是什麼?”孫杭看著天上的血月,發出了疑問。 在僅存他的記憶之中,並沒有任何與“血月”有關的信息。 “‘現象類’詭物,血月,序列號‘乙六’。”楊綺說道,“根據歷年的觀測記錄,在每個月的月圓之夜,血月有一定概率會出現……今天是黃歷4719年五月十五日,正好是月圓之夜。” “血月……很危險嗎?”孫杭問道。 “血月本身並不會造成直接破壞,但血月每次出現的時候,荒原上的野獸就會變得格外暴躁,各種各樣的詭物能力也會得到增幅……最致命的一點就在於那些感染詭化病毒的人,感染進程也會隨之加重。”楊綺解釋道,“所以每當血月出現的時候,各個城邦都會如臨大敵,宵禁、加強巡邏和城防是最基本的措施,同時各地的調查任務和詭物討伐任務也都會被緊急叫停,所有的調查員和獵人都會被召回,嚴陣以待。” “把獵人叫回去其實不是為了防備有可能出現的詭物,”王晞怡皺著眉補充道,“而是為了防備那些狀態不穩定的獵人變成詭物……感染進程接近危險閾值的獵人都會被關進特殊的房間裡,一旦發生異變,就會立即被‘無害化處理’……” “你被關過?” “關過一次,那時候血月出現的時候,我剛剛解除獸化狀況,一連注射了五支抑製劑才維持住人類的形態,差點死了。”王晞怡輕描淡寫地說道,好像故事裡差點死了的是別人,而不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