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太子也感覺到氣氛不對,隻是他自忖並無什麽地方得罪了楚澤鶴,讓楚澤鶴能放棄這麽多好處,於是仍禮貌道:“請楚少教主賜教?”

楚澤鶴便說:“本座乃冥教少教主,比不得太子殿下城府深沉、玩弄人心。要論為何,隻因本座狂傲,眼高於頂。如果史書上有一人為主,那也隻能是我楚澤鶴,而不是你太子殿下。本座這樣的人,年少時眼裏容不得沙子。如今因為心愛之人,方知世間衆人,皆非完美,因此多了幾分忍耐;年歲稍長,方知天下萬事,有黑有白,因此多了幾分寬容。隻是本座的慈悲之心,從來不長在不該長的地方。太子殿下,你逾矩了。”

太子聽了這番話,笑意微斂。

他靜靜的與楚澤鶴對視,並未露怯,神情中卻有一絲猜不透的困惑。

這困惑被太子隱藏得很好,他沒有皺眉,也沒有詢問,隻是靜靜的打量楚澤鶴,這動作,足以見得他看不透楚澤鶴了。

世間衆人,皆非完美。

天下萬事,有黑有白。

形容楚澤鶴霸道,反而有些過於文雅了。楚澤鶴說他自己狂傲,才是真的貼切。

不狂傲之人,又怎麽能將這兩句人盡皆知的道理,說得像畢生感悟?如果楚澤鶴之前的時光都是這麽想天下人的,那他過的究竟是多狂的生活?

太子也當過少年郎,知道少年心性如何。但再少年的性子,也不過策馬斜倚橋,滿樓紅袖招。

隻有永遠立於頂點的人,才能像楚澤鶴一樣,認為世界是另一個樣子。而隻有立於頂點又摔下神壇的人,才能像楚澤鶴一樣,雖狂,卻狂得有理有據。

楚澤鶴的心愛之人,又該是怎樣一個妙人?

太子未答楚澤鶴的話,而是先微微轉頭看向穆意,微笑說道:“穆公子當得上如此稱贊。”

穆意:“……過獎過獎。”

待轉回頭時,太子已經組織好語言,心念電轉,太子已經想好該如何應對楚澤鶴。

他斂眉溫和道:“是孤思慮不周,冒犯了穆公子,楚少教主見諒。吾身處高位,縱觀全局,必要時刻,需冷情冷性,不能被自己情感左右。四海八方臣服於孤,可孤又何嘗不是這四海八荒的囚徒?孤早已不敢愛人,也不奢求愛人,本以為少教主與孤一樣,現在看來,是孤沒有福分。”

沒有福分,這樣的話,沈青瀾也說過。

朝廷重臣,手握江山社稷,卻也是這江山社稷的囚徒。

說白了,這世間千萬人,能像楚少教主一樣活得任性灑脫的,極少極少。

“楚少教主說的沒錯。沒人規定世間第一就要虛懷若穀,身處頂峰,便自然有狂傲的資本。”接著太子話鋒一轉,說,“隻是就算是楚少教主,也有不得不妥協的東西。如孤被皇宮所囚,少教主不亦要為冥教考慮?少教主如今當世第一,這第一能做多久?退一萬步講,就算楚少教主永遠都是第一,也總有生老病死的那天。”

太子這話是在提醒楚澤鶴,若此刻拒絕了與自己結盟,那朝廷將把冥教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

楚澤鶴能護冥教一世,那楚澤鶴百年之後呢?

冥教再大,大不過一國。

太子在太子之位上坐了許久,也是有些鋒芒的。

“彼之蜜糖,吾之□□。”楚澤鶴支著下巴淡淡說,“雖然太子殿下不喜歡,但總有人喜歡。立於頂點便能製定規則,遵守規則的人才能立於頂點。”

還沒等太子反應過來楚澤鶴話中意思,楚澤鶴便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錦袍玉帶,長身直立,青絲流瀉,鳳眸冰冷。

他自上而下俯視太子,眼中反著一絲冷冷的光。他說:“本座,就要當那製定規則之人。”

說罷,他轉身,對上了站在身後的楚執的目光。

原本淩厲的鳳眸軟化片刻,楚澤鶴微微笑了,執起他手,說:“走,本座還要找劉飛星討個說法。”楚澤鶴微轉頭,“你們二人也跟上。”

聽到命令,穆意率先站了起來,跟在楚澤鶴身後。

沈青瀾一愣,看了看太子的神色,又看了看楚澤鶴背影,也咬牙站起來了——他相信楚澤鶴會讓人將沈蕪青救出來。

用母親威脅自己的人,和救自己母親的人,究竟該跟著誰,沈青瀾還是很清楚的。

衆人陸續離開小亭,隻剩太子一個人坐在亭中。有風飛舞,吹起亭邊紗帳。

太子輕聲嘆了口氣,淡淡說:“既然楚少教主不仁,就莫怪孤不義。傳令下去,羽林衛、龍虎衛盡數出兵,圍剿冥教衆人。把這消息也送去給李將軍、劉統領與永安侯。”

有一隱於暗中的皇家影衛身影一閃,離開原本所在的藏身處,傳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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