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執哪懂什麽撒嬌?即使是上一輩子同吃同住五年,恐怕楚執都沒搞清楚究竟為何楚澤鶴有時心情好,有時又因為自己幾句話而突然動怒,更別說現在了。若是他上一世再機靈些,也不至於讓楚澤鶴總是摸不清他心思,老是發火了。
說好聽點,楚執是勁竹蒼鬆,說難聽點,就是一塊不開竅的硬石頭。
也就楚澤鶴這隻飄渺不羈的雲中鶴,把他牢牢護在翼下,明白這石頭是個天賜的寶貝。
楚澤鶴將楚執拉起來,楚執忙不疊起身後,楚澤鶴突然欺身上前,把楚執擠在書桌邊。
楚執腰後頂著桌沿,前胸壓著楚澤鶴,驚得大氣都不敢喘,手腳都不知怎麽放,跪下請罪都得先大不敬的推開主上。
“主……主上……”聞到楚澤鶴身上飄來的叱龍香,楚執僵在原地,小聲的叫楚澤鶴,木木的聲音中夾了一絲疑惑。
楚澤鶴湊得極盡,撩了撩楚執鬢邊和額前的碎發。兩人快要呼吸交纏,一時間書房暖和的空氣中曖昧異常。
若不是外麵樹上積雪突然落下,砸在地上發出嘩啦一聲沉悶的響聲,讓楚澤鶴猛然回神,看清了楚執直愣愣的眼裏的疑惑,他恐怕就把楚執壓在這裏做些親親摟摟抱抱的事情了。
楚澤鶴收回手,心裏鈍痛——這是不是上天賜的懲罰?明明自己心愛之人就在眼前,明明自己已經萬劫不複,但眼前這人卻懵懂無知,置身事外。
他喃喃的問:“可我又當怎麽辦呢……”
楚執看著主上失神的樣子,能清晰的感受到主上心情低落,可他不知如何回答,也沒在司影堂學過如果主上低落了自己該怎麽做。於是隻僵硬的說:“屬下誓死保護主上。”
他明明心中能為楚澤鶴赴湯蹈火,到了嘴邊,卻隻會反反複複說那幾個詞。
楚澤鶴聽了這人笨拙的安慰,一笑,低頭將自己的前額靠上楚執肩膀,束起的青絲滑落楚執的脖頸,讓楚執一愣,惶恐得動也不敢動,任由主上靠著,鼻尖清淺繚繞著主上身上飄散的叱龍香。
楚澤鶴雙臂環上楚執的腰,如仙鶴棲石,頗為纏眷。
楚執肩膀寬厚,胸膛溫暖,腰肢是武者的勁瘦有力。楚澤鶴摟著,頗為滿意,低聲輕輕道:“那你可要護好我,一輩子護著。”
這也算是近乎撒嬌的話語了。
楚執聽罷一愣,心尖一顫,有一種莫名的情愫自胸膛中升起,還來不及察覺是什麽,他便惶恐的急急壓下。他有預感,這對主上而起的感情會讓他萬劫不複。他不敢細想,更不敢深究,隻是又回答那句話:
“屬下誓死跟隨主上。”
楚澤鶴又撫了撫對方脊背,待覺得精神足了才起身放過對方。
令楚執在室內磨墨,他在紙上將來龍去脈寫了一遍,又並書前述三個疑點,待天光微微透亮,穆意來找楚執換班時,楚澤鶴放楚執去休息,喊穆意來商量。
穆意看過紙上所書,又看了看楚澤鶴,欲言又止。
“怎麽了?”楚澤鶴好奇問。
穆意把紙還了回去,沉吟片刻道:“屬下愚鈍,除這三點之外仍有一事不明。”
“何事?”
“叱龍莊被焚,屬下等人昨日查探,發現莊內一百一十人,屍身盡數困在莊內殘骸中,無一人缺漏。若是普通侍衛便罷,可司影堂影衛輕功卓絕,不去冥教回稟消息,為何任由自己被困在莊內活活燒死?”
楚澤鶴點點頭:“是以我們猜測,叱龍莊乃是被那第四方勢力滅了口的。”
“不錯。但是屬下又聯想到之前林白澤等人口出狂言,說叱龍莊乃是他們焚毀。屬下一直在想,若他們所言屬實的話,那一切便說得通了。”
楚澤鶴想了想,眸色微沉:“你是說……在林白澤等人來時,叱龍莊已是一座死人莊了。”
如此,便能解釋為何焚屍或藏屍於斷崖下不會驚動叱龍莊人——因為莊內早已沒有活口。
但若是這般做想,便又有了一個新的疑點:叱龍莊被焚和與冥教斷絕消息往來是同時發生的,那在叱龍莊被滅之後到被焚的這段時間裏,都是什麽人在向冥教傳遞消息?
有叛徒?
不,不對。
“應當是有人查探過叱龍莊傳遞消息手段許久,知道兩方影衛如何接頭、如何用記號交流、又如何傳遞消息。”穆意這般說到。
而且細細往下推敲,這第四方勢力甚至對司影堂內部影衛的任務流程都有一些了解。
“看來和沈青瀾猜測相同,這不明勢力當真是沖冥教來的。”楚澤鶴麵目一肅。
他喚來地五,在紙上又添上第四條疑點,封好自己私印,“將此信交於教主,讓他親自過目。”
他也想看看,楚如泉那邊是否會有新消息傳過來,讓他們對眼下困境有些眉目。
做完這些,他才猛然想起上一世,楚如泉是在叱龍香斷貨後離開的冥教,對自己隻說是想完成母親的遺願,遊遍江山。莫非,前一世,是楚如泉親自處理了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