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進教室選擇第二排的時候,其他同學都還不知道是遊魚授課,都想在後排摸魚劃水呢。
當然,幸運肯定也是有的。
鹿鳴有這個自知之明。
“總之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我要好好把握住。”
鹿鳴說。
季明森自然鼓勵他:“加油,哥哥。”
晚飯就在這樣的交談中過去。
大部分都是鹿鳴在分享自己在進修班上的見聞,偶爾季明森會插兩句嘴。但鹿鳴很快發現一個秘密,那就是小森從不給他負麵反饋。
無論鹿鳴說什麽。
最終小森都會拐到是哥哥你優秀,能力強的緣由上。
若僅此而已也就罷了,有時候也未免太誇張了點。因為鹿鳴多誇獎了幾句遊魚,說遊魚現在是自己的偶像,結果小森說,哥哥你以後一定會超越他的。
鹿鳴心想,就算是有濾鏡,小森這話也說的太誇張了吧?
遊魚可是圈子裏的頂級編劇。
整個華語電影圈都沒有編劇敢說能超越遊魚。
更何況鹿鳴一個半路出道的新人呢?
反正他是絕對想都不敢想的。
鹿鳴的目標是,隻要自己接下來能夠有一部作品成功被搬上銀幕,他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但鹿鳴也必須承認。
小森的誇贊與鼓勵對他來說非常受用。
從小到大,鹿鳴其實是一個非常缺少正反饋的孩子。
破碎的家庭自然不必多提了。
鹿鳴在學校裏成績也不算太好。
除了語文成績以外,數學物理化學這樣的理科,上了高中以後鹿鳴就學的有些吃力了。
成績平平無奇,在學校裏自然不太受歡迎。
而結婚以後便更是如此了。
雖說和溫朝聞一開始相處的還不錯,兩人感情也算和睦。
但溫朝聞給他的正反饋僅限於,做飯,溫柔,貼心……這當然也算誇贊,但鹿鳴始終忘不了從前他想要嘗試著告訴溫朝聞自己在寫東西時,溫朝聞那不耐煩蹙起的眉心。
後來他再也沒提過這事兒了。
也是自然,不可能有什麽正反饋。
哦對,文文倒是有。
不過文文的正反饋是出自於朋友之間的鼓勵,她會鼓勵鹿鳴大膽地去做,去嘗試,但像小森這樣不吝誇張的去誇贊,期許,是沒有的。
鹿鳴其實知道小森這麽說單純就是因為他想讓自己開心。
小森也不懂編劇這行。
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啊。
鹿鳴真的會開心。
他也是真的會從這些話裏汲取到一些勇氣和力量。
也許現實和想象會出現裂痕。
但寫故事的人,一點兒想象都沒有怎麽行呢?
總之這件事上,鹿鳴非常感激小森。而也不知是不是出於這個緣故,鹿鳴覺得小森在自己眼中的形象都忽然變得有些不同了。
一開始他在律所偶遇小森的時候。
覺得成年後變得高大成功的小森很陌生。
但很快他出手幫了鹿鳴一個大忙,兩人仿佛完全沒有十年未見的生疏感,鹿鳴便覺得從前那種兩人相依為命的感覺又回來了。
不自覺地,他就還是把小森看做從前那個關係很好的弟弟。
兩人住在一起以後就更如是。
但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也許就是昨天到今天發生的一係列事情的累積吧。
從香積海裏他脫掉襯衫,鹿鳴正麵被他如今強壯的身體所沖擊;再到晚上鹿鳴生病,小森照顧了他一整晚。
鹿鳴已經覺得從前那個小孩子長大了不少。
而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一切更是讓鹿鳴對他的印象完全顛覆。
摩托車上那個堅實可靠的後背。
那種隨意掌控速度,穿梭在車流人群中的自在與肆意。
這些都讓鹿鳴意識到,小森已經完全是一個成年人,並且還是一個身心都非常強大的成年人。
這絕不是一個小孩子可以有的,至少鹿鳴就做不到。
至於飯桌上的那些誇贊……
說起這件事鹿鳴還有些不好意思。
為什麽這件事會讓他覺得小森有變化呢?
這和兩人從前的相處模式有關係。
十年前,鹿鳴才是兩個人中更多說出鼓勵的一方。
因為那時候小森因為家庭的原因,偶爾會産生輟學的念頭,鹿鳴當然不想看他輟學,就一直誇他。
誇他聰明,誇他天才。
誇他以後一定有大出息。
暫時的困難一定是可以克服的,隻要堅持下去未來就會有無限的希望,那是鹿鳴想傳遞給這個弟弟的想法。
如今十年過去了。
轉眼間,被鼓勵的人變成了鹿鳴。
鹿鳴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因為這意味著在小森眼裏,現在的自己可能就是當年那個自己眼裏的小森。
可那時候自己眼裏的小森是什麽樣的呢?
沉默寡言。
性格孤僻。
有一點點可憐的小孩子。
鹿鳴自然和沉默寡言性格孤僻扯不上什麽關係,但最後這個……他一個27歲成年男人,怎麽就成了可憐的小孩子呢?
鹿鳴決心自己還是要盡快變得強大起來。
最好是盡快在事業上有所成就,也許小森就會對自己有所改觀了。
但事業上的成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的。
至少對於鹿鳴來說,他的事業如今才剛剛進入起步階段,根本還沒完全來得及拿出讓季明森改觀的資本。
可沒多久,另一個煩惱就接踵而至了。
這則煩惱說起來有些難以啓齒。
可幾次三番被困擾以後。
鹿鳴卻不得不去好好思考。
意識到小森和從前不太一樣,如今已經是一個遠比自己更為強大的成年男人以後,鹿鳴其實有意識地和小森劃分了一些原本不太注意的界限。
那些界限以往是模糊的。
因為他覺得兩人是親密的兄弟關係,小森是弟弟,所以不太在乎這些小問題,也沒什麽避嫌意識。
比方說小森會無意識的和他身體距離貼的很近,有時候走路的時候會摟著他的肩膀;又比方說小森有時候在房間裏很大大咧咧,會裸著上半身隻穿一條短褲走來走去,甚至來和房間裏的鹿鳴說話。
他從前都不覺得是什麽問題。
小孩子嘛。
不都喜歡貼在一起行動。
以前高中時候他們就經常這樣。
但事實卻是,小森現在已經長大了,年齡上如是,身體上更如是。也許小森不在意吧,可是鹿鳴卻沒辦法不在意。
他嘗試過讓自己忽視。
可是……這要怎麽忽視啊?
鹿鳴經過了一番痛苦地掙紮,最後自暴自棄地覺得,果然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男人罷了。
是男人,就會起色心。
尤其是麵對小森這樣的頂級容貌和身材。
尤其自己又不是那種完全單純的人。
哪怕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那是弟弟,還是那個幫了自己許許多多的弟弟,人不該也不能如此禽獸。
可某天夜裏。
當鹿鳴正在洗澡。
季明森忽然推門而進,說是自己房間裏浴缸壞掉,要和鹿鳴一起洗的時候。
鹿鳴終於是沒忍住。
那天晚上,做了一個非常不能言說的夢。
半夜驚醒過來以後鹿鳴出了一身的汗,而房間裏也似乎隱隱約約還彌漫著那種夢境裏旖旎的氣息。
鹿鳴驚呆了。
他從沒想過他和小森的關係會朝著這個方向進展。
更沒想過,這件事竟然是素來欲/望淡漠的自己能做出來的。
他心頭警鈴大作,意識到這件事一旦無法控製的話,可能會徹底毀掉他和小森的這段兄弟感情。
而這是鹿鳴絕不想看到的,甚至比離婚還更要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鹿鳴想。
自己是不是需要搬出去了?
可是和小森結婚的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幫助小森穩住董事會。如果自己一旦搬出去,董事會肯定會發現。
絕對不能搬出去。
不能對小森的事業産生任何影響。
那就隻好保持距離了。
但兩人共處一室,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又是這麽好的交情,要怎樣才能保持距離呢?
這事兒蠻複雜的。
主要是鹿鳴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明顯,讓小森覺得自己是在冷落他,所以傷心。
他也同樣不想把這件事誠實地告訴小森,因為這實在是太難以啓齒了。
而最後想來想去的結果就是。
鹿鳴還完全沒想好。
第二天夜裏入睡前,咚咚咚,臥室門便被輕輕敲響。
“哥哥,你沒睡嗎?”
季明森在門口問。
屋內燈亮著,鹿鳴肯定沒睡,事實上他還在看書。
於是便沒多想,讓季明森進來了。
“怎麽了嗎小森?”
鹿鳴放下了手裏的書本,開門後關切地問。
季明森看上去頗有些煩躁,又有些歉疚:“我房間裏的床被團團尿了,所以今晚我能不能睡這裏和哥哥一起睡?”
鹿鳴:“……”
團團看你幹的好事。
見鹿鳴沒說話,季明森很快又道:“哥哥不方便是吧?那沒關係的,我睡沙發也可以,就算沙發睡著會有點不舒服,但問題不算大。”
以鹿鳴的性格,這個時候通常就會讓季明森留宿了。
房間裏的床是雙人大床,再睡兩個季明森都沒問題。
不過今天,鹿鳴聽到一起睡這三個字,就忽然心頭警鈴大作,當即說:“是不方便。不過沙發對我來說還挺舒服,畢竟我個子矮,我去睡沙發吧。”
“……”
季明森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是這個進展。
作者有話說:
過了會兒
季明森:團團又尿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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