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冰愣愣地看著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如此混不吝。 　　謝華駒將謝小煙放下，再次低聲說道：“媽，你去看看我們旁邊床上陳雨絲，看她上廁所了沒有？她開了刀，不能走，隻能床上解決。你幫她拉好屏風。……，我先去上廁所。” 　　母親有些吃驚地看著兒子，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心裡很奇怪兒子這個時候還關心這種小事。她有點不放心地看著兒子的背影看了好一會，等兒子幾了廁所後，這才愣愣地牽著女兒進了病房。 　　病房裡有一道活動的屏風，病人在床上大小便或換衣服時可以用它遮攔一個方向的目光。 　　謝華駒從廁所出來，看到陳雨絲的母親過來了，她手裡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個白色的便盆。 　　看到便盆，謝華駒內心很欣慰：“陳雨絲沒‘出醜’？太好了！” 　　謝華駒看到陳母很欣慰，而陳母看謝華駒卻如看到了惡魔一般。 　　她的臉色充滿了惶恐，身體也盡力收縮著，目光膽怯、腦袋低垂，雙腳慢慢挪動，緊靠著墻壁後再慢慢往前移，那樣子就如被惡狗盯著的小貓似的。 　　在她心裡，這個與長輩對罵、與長輩打架的謝華駒根本就是一個沒有教養的混混。剛才心裡有多麼喜歡他，現在就有多厭棄他。 　　她之前那些想認他做女婿以換取他幫自家做農活的小心思早已經煙消雲散。 　　此時的她隻想女兒離謝華駒遠一些，離得越遠越好。 　　看她害怕的樣子，謝華駒知道她對他之前那一絲絲眼緣早已消失，不由感到好笑。 　　看到爺爺朝自己走過來，他加快腳步迎向爺爺，開口問道：“爺爺，你找我有事？” 　　爺爺將右手插進棉褲口袋，掏出一把鈔票，塞進謝華駒手裡：“這些錢你拿著用。本來是準備用來招待打架人的吃喝。現在不去打架了，這些錢就給你吧。你想吃什麼，就多買點吃，補補身體。” 　　謝華駒正愁沒錢，心安理得地接過，數也沒數就塞進口袋：“謝謝爺爺。等將來賺了錢，我一定孝敬你們。” 　　嘴裡這麼說得客氣，他心裡卻不以為然：我平息了謝袁兩家必定爆發的械鬥，居功至偉，挽救了你們謝家。如果不是我，你老爺子損失的可不隻是這點錢。 　　“嗯，好。”爺爺可不知道孫子心裡的想法，很欣慰地說道，“快進去吧，外麵冷。” 　　謝華駒一邊送爺爺下樓一邊說道：“病房裡氣味太大，我等下再進去。……，爺爺，路上有冰，你慢點走。” 　　爺爺老懷大慰：“我沒事。外麵這麼冷，你可別凍感冒了。回去吧。” 　　看著爺爺離開後，謝華駒站在走廊裡，打量著外麵。想了想，他將口袋裡爺爺給的鈔票拿了出來，稍微數了數，六十三元七角。 　　看到幾張角票，謝華駒知道爺爺為了械鬥掏盡了家底，把家裡能拿出來的錢都拿了出來。 　　他從中數了五張鈔票，將其餘的錢塞進口袋，走向廁所，在廁所門口等著。 　　沒一會，陳母提著洗乾凈了的便盆走了出來。 　　看到謝華駒迎麵朝自己走來，她嚇得連退了兩步，右手提著的便盆差點被她扔掉。 　　謝華駒卻一步沖上去，抓住她空著的左手，將五張鈔票塞到她手裡，惡狠狠地說道：“這五十元是我給雨絲治病和讀書的。……，如果你不讓雨絲讀書，我揍死你！聽到沒有？” 　　“……”陳母目瞪口呆，驚恐而木訥地接過鈔票。 　　謝華駒怒道：“問你呢。說話！” 　　陳母嚇得全身一哆嗦，本能地將鈔票塞回給他，嘴裡慌亂說：“我不要……我不要……” 　　五十元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大人都不敢隨意送，更何況謝華駒還是一個孩子。 　　謝華駒就知道會這樣，故意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粗魯地推開她的手：“叫你拿著就拿著！別讓我生氣了揍你！……，哼，今後我還會給你錢，但你不能告訴其他人，聽到了沒有？” 　　陳母腿都嚇軟了，拿了錢的手伸出不是，縮回也不是，嘴唇不斷抖動著。 　　謝華駒將她又推了一把，怒道：“你耳聾了？再不說，我就真揍你了！” 　　陳母的身體趔趄了一下，嘴裡胡亂地應道：“哦……哦……” 　　為了堅定她讓女兒讀書的信心，謝華駒故意用譏諷的口吻說道：“你女兒成績那麼好，肯定能考上大學，你還怕將來沒有好日子過？她工作了，一天賺的錢，足夠你們家天天買肉吃。你要她不讀書，不等於丟掉了一個金礦，你說你蠢不蠢？……，一家人的好日子你都不要，為了眼前的輕鬆，你居然連兩年半的時間都忍不了？世上哪有你這麼蠢的母親？” 　　他厲聲責問道：“誰告訴你女孩子成績好還考不上大學的？別人說的那些屁話你也信？我告訴你，隻有你家陳雨絲考上了大學，有了出息，找書苑 ｗww.zｈaｏｓhuyuan.cｏｍ 你家的日子才會好起來。你明白不明白？” 　　聽了他的譏諷的話語，想到女兒有可能吃上國家糧，陳母又羞又愧：“我……我……，我會讓她讀書，我會的。謝謝……謝謝你……” 　　謝華駒粗魯地說道：“別假惺惺地謝我！如果希望你兒子你女兒將來能過上好日子，你就得再忍兩年半！……，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你女兒考上了大學，大學就會給她補助，你家不但不用掏錢給她讀書，她還能給家裡寄錢。” 　　“陳雨絲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到了大學或許就能當家教……，家教就是教別人的孩子讀書，那時候她就可以賺錢了。她很聰明，到了大學她還可以做其他事賺錢。賺的錢寄回來，你不就可以給你兒子讀書了？……，我說了這麼多，你懂了沒有？別一天到晚就盯著自己家裡那幾畝稻田，鼠目寸光！” 　　陳母慌忙回應：“哦哦哦……，我懂了……我懂了……” 　　謝華駒故意冷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別哦哦哦了，進去吧！” 　　他故意不洗掉臉上的血汙，等陳母進去之後，才邁著吊兒郎當的步伐走進了病房。 　　往病床上一躺，朝母親揮了揮手：“媽，你們回去吧。這些狗屁親戚都把我給煩死了。……，媽，中午我要吃臘肉炒榨菜菜頭，那玩意好吃。” 　　謝母劉冰有點懵，感覺眼前的謝華駒說話太無禮太粗魯，根本不像是自己所熟悉的兒子。 　　她忍住想扇他一巴掌的沖動，低聲而不滿地說道：“現在榨菜還沒有到長成球的時候，街上也買不到，隻有榨菜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