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秋紅,你放手!” “萬秋紅,你冷靜點!” “萬秋紅,一次警告!” “……” 一聲聲帶著母親大名的吼聲,嚇得朝嵐連簡歷都來不及保存就趕忙跑了出去。 這一看不要緊,走廊裡哪兒隻是母親和人起了沖突,連癱瘓的父親都被連床帶人給推出來了! 隻見母親正在不遠處緊緊拽著高英傑的衣領,尹曇夾在另外兩名警察中間試圖阻止沖突。 “嵐嵐,嵐嵐!”沒等她看明白怎麼回事,母親的喊叫聲尖銳的響起,她厲聲催促,“快,快保護你爸別讓人帶走了!” “啊——”父親要被帶走?朝嵐來不及多想,奮不顧身就往父親的方向沖。 人雖然沖過去了,手卻沒能碰到父親的床頭。 因為警察立刻攔在她身前:“不許過來!” 高大的警察穿著製服,一臉嚴肅居高臨下,嚇得朝嵐再不敢貿然上前。 可是母親卻無所畏懼的又喊:“嵐嵐,愣著乾什麼,你快啊,你快點!你要眼看著你爸出事嗎?!” 我爸……出事…… 朝嵐聽不得一句這樣的字眼,隨機被這句話沖掉理智,壯著膽子同麵前的警察對峙:“你們調查病人不是都要經過家屬同意麼?好端端的把我爸推出來算怎麼回事?!” 高英傑一看朝嵐也要加入戰局,急的隔著萬秋紅大喊:“妹妹啊,誰要把你爸推走,是你媽,她想趁著我們不注意想把人給轉移咯!” “轉,轉移?”朝嵐愣住。 不是警察要帶人走,是母親要帶父親走?什麼跟什麼啊? “聽我的!”萬秋紅並不給女兒思考的機會,一邊玩命掙脫尹曇的手一邊高聲喊,“趕緊帶你爸走,帶到你那去,媽同意了,媽同意了啊!” 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撕心裂肺,朝嵐聽得渾身發麻。 “你可別冒險!”高英傑的聲音嚴肅的嚇人,“我警告你,妨礙警察執法可是犯罪!我就是跟你爸媽認識年頭長,才跟我同事這買個麵子沒來硬的!” !!! 此情此景,朝嵐縱是再不明白,也意識到此時的主導權不該交給母親,她極力克製著慌亂勸說:“……媽,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行嗎?” “你在說什麼?”萬秋紅一滯,麵色猙獰的低聲恨恨,“怎麼連你也不幫我!” 周圍的人全被驚到了:這個萬秋紅怎麼這麼……瘋啊。 “紅姐,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怎麼勸都勸不住,尹曇的手臂還被萬秋紅撓出一道道紅印,此時見她如此,也快要失去耐心,“你還想不想在這乾了?!” 可是萬秋紅已經聽不進去任何人的任何話,她發了瘋似的大力掙脫尹曇的束縛,直奔朝嵐過來。 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朝嵐嚇傻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不斷被放大的身形壓了過來—— 二人觸碰到的瞬間,她隻覺得身體被重重撞開,後腦勺不知磕在什麼硬物上,眼前霎時一黑,金星四濺,緊接著耳朵裡噪音大震,然後就什麼都聽不見…… 隻是在意識模糊之前,她似乎看到父親的頭微微向自己的方向偏了偏。 …… 昏迷中的朝嵐臉上掛著笑容,眼角卻不斷的流出眼淚。 詭異模樣嚇得高英傑頻頻問向身邊的同事:“誒,不行咱給她送醫院去吧,怎麼看著這麼嚇人呢!” “咱倆現在有任務,不能離開這兒啊!”同事比他經驗豐富一些,看到朝嵐眼珠子在眼皮下一直在動,便道:“沒啥事,我估計快醒了……” 高英傑隻好湊過去繼續盯著,又過了不知多久,才看到朝嵐悠悠張開雙眼。 “誒,醒了,你看,醒了!”高英傑差點兒沒跳起來,扯著同事就喊,“我滴媽,可算醒了啊!” 朝嵐對高英傑的喊叫沒什麼反應,隻是抬手抹了把眼角,還好奇的盯了一會兒手上的水漬。 “我怎麼哭了?”足足愣了幾秒,她問。 “我怎麼知道!”高英傑一驚一乍,“你腦子沒壞吧?” “……”朝嵐沒再說話,此時她懵懵的,隻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想了好一會兒,她想起自己方做了個夢。夢裡小時候的自己正騎在父親的肩上玩耍,那時的父親肩寬背厚,給足了她安全感,也……從不會發脾氣。 夢裡的場景分明那麼快樂,可為什麼會有眼淚? 她又盯著手心足足愣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這會兒並不是糾結剛才做什麼夢的時候,而是暈倒之前—— 爸媽現在怎麼樣了? 她跳下床就往外跑,被高英傑和那名警察攔住。 朝嵐用力掙紮大叫:“我有沒犯罪,你們憑什麼拘禁我?我媽呢,我爸呢?!” “誒誒誒,咱能不能搞清楚情況再說話?誰拘禁你了,咱中國警察可不這樣!”高英傑知道朝嵐是留學歸來,而且打從接觸開始她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隻當她是瞧不起自己。這會兒聽她這麼說,難免嘴上帶了刺兒。 剛剛那一下,朝嵐有點起猛了,這會兒一個頭暈跌坐回床上:“沒拘禁我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那你不得先整明白咋回事嗎?想聽就老實坐好,”高英傑撇了下嘴,見朝嵐臉色雖差,卻是一副箭在弦上的架勢,強調,“那啥,你就這麼坐著,不許情緒激動,要不然我就不能保證能跟你這麼說話了。” 朝嵐都要急死了,說著就要起身:“說啊,到底怎麼了?!” 高英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心說這母女倆怎麼都一個勁兒,不分青紅皂白就激動呢? “坐好!”另一名警察站過來。 “……”朝嵐這才重新坐了回去。 高英傑也怕矛盾加劇,也不敢再說別的,抓緊進入正題。 原來警察逐一取證的時候,在朝衛東的床墊背麵提取到李伯的毛發和血跡。 量不算小,可床墊是翻過去的,因此前幾回警察根本就沒發現,就連萬秋紅都沒發現。 這就相當詭異了。 朝衛東常年癱瘓在床早已喪失行動能力,哪有力氣從李伯身上弄出這麼多血,還能把床墊翻過來。 除非有正常人幫他。 平日裡照顧朝衛東的就隻有萬秋紅一個,其他護工又沒去過他的房間,因此這對夫妻就是首要調查對象。 可是萬秋紅作為第一輪案發現場當事人,該調查的都調查了,幾輪調查下來,她的作案動機少之又少,也沒有直接證據,實在不好下定論。 於是警方隻能將調查重點放在朝衛東身上。 他們必須要先了解朝衛東和李伯,究竟發生了什麼沖突。 據院裡其他人說,朝衛東除了偶爾會被萬秋紅用輪椅帶出來曬太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每天固定時間去做康復,其他時間根本就沒從房間出來過。 李伯生前雖然經常會到處亂走,不排除會去朝衛東的房間,也不排除會對朝衛東拉拉扯扯,可…… 一個能動的人去拉扯不能動的人,留下的血跡也該是沒有行動力的朝衛東的,怎麼可能是李伯自己的呢?! 案件再次變得迷霧重重。 說起來案子原本並不難破,警察每調查一次都有巨大收獲,如果調查對象是正常人,估計早都能結案了。 偏偏先後鎖定的兩個所謂嫌疑人,一個腦子不清楚,一個動也不能動,連走個普通的問話程序都費上牛勁。 家屬要是不同意,強製執行就會引發負麵影響。 早上警方與萬秋紅交涉,提出想要她授權對朝衛東展開調查時,她立即表示反對並拿出病例告訴他們丈夫不具備作案能力。 但是查案辦案是需要參考多方麵證據的,經過評估,朝衛東的綜合情況要好於王伯太多,所以警方還是希望家屬能夠配合,以便盡早結案。 一聽到要提審丈夫,萬秋紅當時就蒙了,壓根沒好好分析警察的話,以為警方認定了朝衛東是殺人犯,想趁著他們不注意,把朝衛東推出房間,想要“逃跑”。 被警察阻攔後,她又不聽勸阻大吵大鬧,甚至差點“襲警”。在將朝嵐撞暈後,又試圖來搶朝衛東的床,最終鬧得雙雙被警察帶走。 尹曇作為養老院負責人,出麵去派出所協調,臨走前拜托守在養老院保護現場的高英傑順便幫忙照顧一下朝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