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時間匆匆而逝。 形勢雖然危急,時不我待。但好在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隨著計劃行進。 而賈瑄半月以來忙的不可開交。 事情多有繁雜。 盔甲武器存放分發、糧草儲存用度、士卒安排以及訓練、城防建設……等一係列問題都要自己親自過問。 這些東西事關身家性命,天下存亡。 賈瑄萬不敢有一點馬虎。 期間賈府內亦是來人找過賈瑄好幾回,隻是賈瑄忙於事務,不得而見。 而神京城內,自從賈瑄給朱祁鈺遞了折子。 朱祁鈺便派了錦衣衛暗中巡查,將一批人直接送了詔獄。其中牽連者甚多,不乏一些世家大族、商賈人士。 賈瑄對此倒也沒有過多關注,細作一旦落了錦衣衛的手裡,那還能有好?不管是多少年的硬漢,也扛不住幾天。 至於商賈,那可是大大的油水。 天底下最肥的肥羊,既然犯了錯誤,那定然把你皮扒了縫針做衣裳,肉串了起來再灑上孜然作燒烤,最後連骨頭都給燉了熬湯喝。 …… 一時間,神京城內熱鬧無比。 抄家的抄家,下獄的下獄,乾活的乾活…… 車馬來往運糧晝夜不停,人員備戰建防片刻不歇,守衛偵查值宿日夜不絕…… 就在神京城內形勢漸好之際,也先卻是帶著朱祁鎮四處碰壁。 幾日以來,一路奔襲至蔚州。 可是現實無情地打破了也先的美好幻想。 朱祁鎮方法用盡,軟硬兼釋,卻叫不得城門開上一絲一縫。 此時也先才算是明白,如今這手裡的皇帝已然全無作用了。 便在帳內商討如何處置朱祁鎮的問題。 此時帳內瓦剌高層全然在列,而下方有二人,一站一跪。 這站著的是朱祁鎮,跪著的便是喜寧。 也先看這二人越看越是心煩。 其三番五次受辱,皆由二人起始。 也先其弟平掌卯那孩與孛羅二人向來對漢人沒有好感,見如今朱祁鎮站在一旁,還在拿腔作勢,更是厭惡不已。 平掌卯那孩立即勸道:“太師,莫不將漢人皇帝與這太監一並殺了便是。” 孛羅也是跟道:“就是!這二人不僅全然無用,還害得我等受此大辱。直接將這二人宰了便是。” 孛羅更是對這二人厭惡到極點,直接揭了也先傷疤。好叫也先盛怒之下,直接將二人處死。 也先此時竟是有所意動,認真思考著兩位弟弟的建議。 自聽信漢人之後,屢屢碰壁。 楊洪、郭敬……等一眾守軍似是商量好的一般,青天白日之下以天色較晚,不敢開門來搪塞自己。 簡直就是赤裸裸地侮辱自己的智商。 一見到這二人,自己就能回想到當日守城上軍士戲謔的表情。 也先心中暗自考量:反正這二人已是沒有利用的價值了,索性便直接殺了罷。留著不僅浪費口糧,還要時時刻刻撕扯自己的傷疤。 正欲開口同意,伯顏帖木兒卻是早已仔細觀察著也先臉色。 見也先臉色陰沉,大概猜到也先有要將兩人處死的想法。 這喜寧死不死的無所謂,這朱祁鎮絕對不能死。 連忙開口打斷道:“太師!這皇帝是大明之主,殺不得啊!至少現在殺不得。那大明本就一團散沙,眾人見皇帝都死了,哪還有自己的活路?定然會集體聚集起來反抗我等,到時候我等攻城掠地,誰又願意投降?” 孛羅見如今伯顏帖木兒還在維護朱祁鎮,直接冷笑道:“不投降,便一路一路殺過去便是。將這漢人趕盡殺絕,天下誰人不服。” 平掌卯那孩卻是直接開口諷刺道:“我們草原的英雄,如今也是忘了自己流的什麼血了。那漢人不過與你待了幾天罷了,若是再久些,你豈不是要捉了我等投降納貢了?” 平掌卯那孩直接是給伯顏帖木兒扣起了大帽,隻是伯顏帖木兒自不是好相與之輩。 “哈哈哈……” 伯顏帖木兒卻是哄堂大笑,孛羅二人一時臉色極為難看。 伯顏帖木兒笑夠之後反唇相譏道:“你二人不過一些井底蛙卵之輩,豈能識得天下大勢。成吉思汗奠定大元基業、薛禪汗建立大元盛世,尚且不敢言殺盡漢人,還要與漢人共治。你二人不過走犬遛馬之輩,安敢如此狂妄。” 伯顏帖木兒如今下定決心,定要死保朱祁鎮。 其道理很簡單,主要的便是天下皇帝,不可能沒有價值。即使不能叫開城門,決然不可能沒有一絲用處;再者便是,二人如今可謂是交情甚厚了。 想到自己哥哥也先重利,便又開口勸道:“太師!皇帝這是極其重要的政治資源。他不死,我們隻要捏在手上,他們就會投鼠忌器。我從沒聽說過雄鷹欲要高飛,卻先自拔羽翼的。我們想要恢復大元盛世,那麼這皇帝絕對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 最後一句話卻是直接戳中了也先的內心。 自己雄心勃勃,一統蒙古,為的不就是席卷天下,再造大元。文治武功,功成名就。 細細思索了一番,卻是覺得其弟所言有理,便也漸漸放下了殺心。 而孛羅二人此時與伯顏帖木兒又是爭論起來,場麵激烈不已。 也先也是思緒被攪的混亂不已,各有各的道理。 一時間頭痛心煩,大聲嗬止道:“夠了!” 帳內這才安靜下來。 也先繼續說道:“就這樣,你將皇帝帶下去,好生監管。” 不由分說,直接命令伯顏帖木兒將人帶走,眼不見心不煩。 伯顏帖木兒看了一眼孛羅等人,冷哼一聲帶人而去。 喜寧此時跪在地上,心裡依舊沒個著落,懼怕的要死。 朱祁鎮有人保,自己可不認得什麼也先的弟弟來保自己。 見朱祁鎮安然無恙的走了出去,心裡更是發慌,連忙不住地磕頭,嘴裡還在不停的念叨。 “太師饒命,太師饒命啊……” 也先直接走了過來,一腳上去將喜寧踹倒在地。直接抽出身旁侍衛的刀,飛速向喜寧砍去。 喜寧見這刀光襲來,嚇得緊閉雙眼,心裡直呼:吾命休矣! 隻是過了一會,脖頸並無疼痛,方覺得自己還活著,趕忙睜開了眼睛。 見也先的刀卻是架在自己脖子上,停了下來。 一時竟有死裡逃生之感,對於也先更是感恩戴德起來。 也先冷聲道:“你這畜生,本太師先前這般信任你,可是你給本太師帶了什麼?我這便是豬狗牛羊,都還能供些肉食。你要是全然無用,就隻能死了。” 喜寧聽此心中一喜,有了生路。 連忙又爬了起來,跪在也先身前,急促道:“太師……太師饒小的一命。小的有用的,小的可以給太師作人盂肛狗,小的可以為太師執鞭牽馬,小的可以助太師攻下神京……” 也先冷笑:“就憑你,如何助本太師攻下神京?” 喜寧見也先感興趣,自是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連忙說道:“小人熟知神京城防以及周圍地形,太師留小人一命,定然有用。” 也先盯著喜寧,沉默片刻。 就是這無聲的壓力,一點一滴的摧殘著喜寧的內心。 過了一會,也先見威勢給的差不多了。 這才開口道:“暫且再信你這畜生一次。我告訴你,這是你最後的一次機會了。如若再有差池,我定叫你挫骨揚灰。” 隨後擺了擺手,叫人像拖死狗一樣將喜寧拖了出去。 就這,喜寧還一直感謝也先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孛羅見此,開口笑道:“不過一些沒骨頭的畜生罷了,就該我們肆意宰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也先聽此倒是沒有發言,一時間竟是想起了賈瑄,心裡自問:那個人也是沒骨頭的人嗎? 沒有答案,或許是有了答案,而自己不敢麵對罷了。 這般想到賈瑄,心情更是沉重起來。 根據探子來報,這賈瑄如今已全然接手神京軍務,這可是相當棘手的對手! 正是沉思之時,聽得外麵來報。 “稟太師,我軍在神京的探子被抓了。與我們有所貿易的商人一同被抄。” 也先聽此更加沉默了。 探子被抓是在意料之內,隻是沒想到動作如此之快。 更要緊的便是商人,平日自是有著商人為自己提供物資,如今這條補給線竟也斷了。 接連受挫,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一時間氣急卻又無可奈何。 叫門不開,攻城不下。 悄然之間,形勢已在逆轉了。 也先自是敏銳的感覺到了如今形勢的轉變。 上一秒還握盡優勢,下一秒便蕩然無存了。 細細沉思,越發感覺不能再等下去。 “來人,即刻傳令,全軍整備。傳令東路軍與中路軍配合本太師攻城,三路齊下。” “是!” 孛羅與平掌卯那孩二人見也先如今放棄以朱祁鎮為籌碼去獲取利益,一時興奮起來。 終於要真刀真槍的乾了,自己刀口已經迫不及待要飲漢人之血了。 隨後一眾人等商討著攻城具體計劃。 待商討完畢,眾人一一退去。 也先一臉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