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正是為賈瑄梳理頭發之際,賈瑄卻是想到了什麼。 便將正在上手動作的晴雯攔了下來。 撥了撥手,轉過頭去。 “你且派人去寧國府給珍大哥送個話。就說我多年未見大爺,如今大爺壽辰將至,甚想麵見。去問個壽辰安排過來。” 晴雯自是不解其意,卻也停下活計,放下手中梳子,出去安排人了。 賈瑄散發披肩,如今也是乾的差不多了。 張口打了一個哈氣,竟是有些倦意。 本欲早早躺下歇息,不料想,竟然有了別的事情。 看著臺上燭火葳蕤,火尖跳動。 賈瑄一手拄著腦袋,一手撥動食指,敲打桌麵。 不消幾刻,正是困倦閉眼之際,聽得晴雯來報。 “三爺,寧府來人了!” 賈瑄雙眼惺忪,伸手拍了拍額頭,漸漸清醒過來。 “讓進來吧!”賈瑄甩手示意道。 隨即,晴雯出去,將人帶了進來。 賈瑄正是迷瞪之際,也不見那人是誰,隻聽得對方說道:“見過三叔!” 賈瑄轉過頭去,隻見賈蓉站在一旁,行了禮。 “咦!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賈蓉笑道:“三叔之言,我父親已經知曉。隻是父親原是算計著請太爺到家裡來,不料前幾日卻是聽見太爺又不來了。我父親又擔心下人事情辦不利索,讓我親自過來給三叔回話。” “來,坐著說!”賈瑄拉著賈蓉坐下,又吩咐晴雯等人去備茶。 賈瑄疑惑道:“緣何又不回來了?” 賈蓉回道:“太爺原是好養靜的,如今修煉有成。恐家中大舉壽宴,鬧得慌,又誤了修行,便不再回來了。” 賈瑄聽此,卻是心裡嗤笑:“成神作仙,自是不曉。怕是很快要見神仙了!” 但是臉色不漏絲毫,竟是跟著賈蓉的話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正是說話間,茶水送了過來。 “來,潤潤口。” 賈蓉得許,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 待賈蓉品完,放下茶盅。 賈瑄這才開口問道:“那珍大哥可派你來說些什麼?” 賈蓉回道:“太爺不喜紅塵擾其清修,父親便打算讓我在生辰那天,帶些上等可吃的東西,送了過去。” 賈珍本是得了賈敬嚴令,不敢過去探望。便是交代了賈蓉,讓賈蓉前去。 本是計劃周全,如今卻聽得賈瑄想見賈敬。細細思索一番之後,決定讓賈蓉與賈瑄一同前去。 至於賈敬見與不見,全然與自己無關了。 賈瑄自是很早便想去會會賈敬,探探虛實。 一直以來,也沒個由頭。如今正逢賈敬壽辰,可借故前去。 “那珍大哥意思是讓我隨你前去?” “是!隻是三叔也是知曉,太爺煉丹修仙,自在靜虛。那日隻怕是太爺不會願意見你的。” 賈瑄聽此笑道:“無妨!” 心裡自是冷笑,當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神仙人物,還難得一見。 “那且說好,至那日,我隨你一同前去。” 賈蓉連忙稱是。 正事談完,二人又是一陣閑聊。 …… 期間賈蓉見賈瑄多有困倦之意,不便再作打擾。 隨即起身行禮:“三叔!時辰不早,多謝三叔款待。且容小子退去,三叔好生休息。” “好,那你先去吧。辛苦你親自跑來一趟。” 賈蓉回道:“三叔羞煞小子,不敢言苦。” 賈瑄聽此,也是不再寒暄,吩咐晴雯將人送了出去。 見賈蓉送了出去,便上床歇息去了。 不一會,晴雯回到房中。見賈瑄已然睡下,擔心夜寒受涼,仔細給賈瑄掖了被角。 又將屋內物件規整完畢,這才熄了燈,輕輕離去。 …… 一夜無夢。 翌日,已是日上三竿,賈瑄還未起床。 賈瑄自是賴床已久,平日裡事情繁多,頗為勞累。 晴雯往來幾次,欲要送與早膳。見賈瑄沉沉而睡,不便打擾。 再無他人煩擾,便由著賈瑄睡去。 待正陽晃眼,這才醒來。 正是短睡多困,多睡多痛。 睡的時間長了,也是頭疼不已。 賈瑄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有所緩解。 晴雯見是賈瑄醒來,便先遞了漱口水,送了清茶來潤口。 晴雯問候道:“三爺,你醒了。” 服侍賈瑄起床,穿了衣物鞋襪,穿戴整齊。便忙吩咐人,去傳早膳。 賈瑄再看,洗漱之物已是全然備好,而晴雯也是一刻不停,風風火火又為賈瑄收拾被褥。 待賈瑄洗漱完畢,便又前來為賈瑄簪發。 待一切完畢,早膳也已傳上。 當真是聰明伶俐,精巧盡心。 賈瑄如今亦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大為習慣了。 坐在桌前,看著桌麵食物。 白麵粟米,葷素全搭,瓜果點心,一應俱全。 自己一人享用,太過奢侈,全然浪費。這些便是一口不用,也全是丟棄罷。 頓時心裡不是滋味起來,僅一人用度,便已如此。全府上下所有供給,又該損耗多少? 便是金山銀山,亦終有用盡之時。 但是賈瑄卻是忘了,自從自己封爵授官之後。在賈府內的待遇用度,水漲船高。雖不若寶玉賈母等人,卻也不差多少了。 如今府內運轉,不由自己所管。卻也不是插手的時候,隻待以後,在尋時機便是。 心情沉重起來,多少沒了用膳的心思。 又一想,不吃便是丟棄。無奈之下,也隻得動筷。 轉頭又見晴雯站在一旁服侍,便想著邀來吃飯。 晴雯見賈瑄看向自己,問道:“三爺,可是需要什麼?” 賈瑄不作回答,而是問道:“你和其他人吃過了嗎?” 晴雯點了點頭道:“回三爺,已經用過了。” 賈瑄聽得晴雯已然用過早膳,再看一桌子菜,便拉著晴雯道:“過來再吃些。” 晴雯自是稍有抗拒。 賈瑄笑道:“全無外人也。坐著吃便是了。” 晴雯聽此,也不扭捏,坐了下來。 賈瑄給晴雯遞了筷子,二人便靜默不語,開始吃飯。 賈瑄自是不願浪費,與晴雯二人將飯菜吃完,略有飽撐。 晴雯期間見賈瑄不大吃得下,恐傷其胃,欲要開口阻攔。 被賈瑄瞪了一眼,也是知曉何故。想賈瑄不忍浪費,自己便也多吃了些。 早膳用畢。 賈瑄見晴雯如此,笑道:“真是難為你了!你去吩咐,以後清早做的簡單些,送些饅頭白粥即可。” 賈瑄早晨起來也無甚胃口,這般吃食,著實有些油膩。 今日用的多了,又正值中午,賈瑄走出院去,疏散筋骨,健胃消食。 輕步自然,漫無目的。 一路走走停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向來沒有這般仔細去看看這賈府內亭臺樓閣,花草樹木。 正是清風徐過,心情大好之時。卻見亭臺之內,一人蕭索而坐。 賈瑄好奇,走的近些,再見原是惜春。 頭上簪飾隨風而動,一手握著筆,眺望遠方,神情孤獨落寞。 惜春自幼母親離世,父親賈敬又沉溺於修道煉丹。 自小無人憐愛,賈母可憐,接來榮國府,與眾姐妹一起成長。 身為寧府之人,卻無依靠。長於榮府,卻也沒個歸宿。 似是以獨立之身,冷眼旁觀。 諸多原因,導致其品性孤僻,冷心冷麵。 如今獨立亭臺,似是圍墻自建,隔絕於外。 想至此,賈瑄不由得嘆起氣來。 隻感慨這青春大好年華,全然辜負。 賈瑄走上亭臺,惜春卻是沉浸神往之中,未曾留意。 賈瑄輕聲咳嗽,惜春這才反應過來。 見是賈瑄前來,連忙起身問候:“三哥哥好。” 賈瑄輕聲問道:“妹妹在做什麼?” 惜春回道:“也沒什麼,作畫罷了!” 賈瑄向小桌上看去,幾盤染料,三支毛筆,中間一幅畫為鎮紙所定。 畫上隻以墨為染料,分界黑白。 所畫者,圍墻之內,唯一枯樹爾。樹葉凋落,枝丫零亂。 畫作較為寫意,賈瑄見此,似是相識。 再抬頭望去,原是府內前方一棵樹木。樹葉落盡,枝丫沖天,大有相似之形。 隻是這圍墻卻是無來由,概是心中所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