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瑄已是做完大致規劃。 然而各中細節,還需日後細細更正。 就如人馬調配、政令實施、財政補給……等等一大堆問題亟待解決。 朱祁鈺對於賈瑄三奏皆準,自不在話下。 如今這朝廷上下,在朱祁鈺看來也僅僅就賈瑄一人可靠了。 孫太後雖是自上朝之後一言未發,卻已然對當前形勢了如指掌。 賈瑄所言,具為良策。 心中更是給予肯定,暗嘆賈瑄不愧為百年難遇的少年英才。 隻是看向賈瑄的眼神卻是更加意味深長起來。 “可惜了!” 孫太後倒是低聲喃喃道。 朱祁鈺坐在一旁,隻是聽得孫太後開口,卻未聽清說了什麼。 低聲問道:“母後可有異議?” 孫太後笑了笑,說道:“一切全憑陛下裁定,自無異議。” 朱祁鈺見孫太後沒有橫加插手,那麼如今重中之重的便是定下主帥人選。 這人選在朱祁鈺心中自然是賈瑄最為合適。 一來是這整個戰略規劃都是賈瑄一人所謀,由賈瑄自己實施最為妥當;二來與也先三次交手,力挫也先,全無敗績;三來賈瑄如今已是自己控製朝堂的最大助力,有賈瑄接手更符合自己利益。 但是又考慮到賈瑄如今尚且年幼,擔起重任,威望不足,不能服眾。 隻是朱祁鈺卻是全然想不到,如今這一手爛攤子。 眾人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有往上湊的道理。 自是拿不定主意,便開口問詢孫太後。 “母後,如今賈瑄掛帥最為合適。隻是其資歷尚短,兒臣恐……” 朱祁鈺卻是未將話說的完全,孫太後何等聰明,自是知曉何意。 回道:“定興王且尚有一弟,可為輔。” 朱祁鈺這才想到此人是誰。 定興王便是隨朱祁鎮一同出征,隨後戰死土木堡的英國公張輔。 朱祁鈺登基之後,直接追封張輔為定興王。而張輔還有一弟名為張軏。 曾跟隨朱瞻基征討朱高煦,又跟隨成果公朱勇出征麓川,後討伐苗族叛亂。功勛卓著,算得上是老資歷,在軍中亦有威望。 張軏身為河間王張玉之子,定興王張輔之弟。誰是不能與此二人想比,如今全然是矮子裡拔將軍了。 二人待商議完畢。 朱祁鈺這才開口道:“下令,著賈瑄臨時總督各營兵馬,節製所有武將。張軏、王子騰等人為輔,赦免劉安、王通等人協助守衛京師。凡賈瑄上奏之言,各部各司,通力配合。” “陛下聖明。” 眾人應是。 隨後大殿之內,又是一同商量了諸多細節,許久才得以散朝。 賈瑄如今既為總指揮,各方各麵需要盡心操持,瞬間壓力十足。 下朝之後便是立即想著先回賈府收拾東西。如今事已危機,吃住家中實在不便。 正是欲走之際,卻是又被太監所攔。 “真武伯!且請稍等。” 賈瑄聽這聲音似是熟悉,回頭一看,果然是上次朱祁鈺召見自己所派的太監。 隨即亦是知曉何事,不多廢話,與太監相去。 不一會,來到朱祁鈺所待殿內。 殿內景致無二,隻是如今氣氛卻沒得上次品茶相談那般悠閑了。 “參見陛下!” 賈瑄走進殿內行了禮,太監自覺將門掩住,悄然退去。 朱祁鈺如今心力交瘁,見是賈瑄前來,勉強笑道:“愛卿來了!” 隨後招了招手,示意賈瑄過來。 待賈瑄走近,朱祁鈺直接遞給賈瑄幾封書信。 “看看吧!” 賈瑄稍有疑惑,隨後打開書信,一目十行。 不消片刻,便將四份書信看完。 原來是也先與朱祁鎮在宣府門口,久叫不得開,甚至連楊洪的麵都沒見上。 這才寫了四封信交於楊洪。 楊洪自是看也不看,原封不動全部送了過來。 賈瑄看完書信,心裡嗤笑不已。 這四份信中全然為朱祁鎮所寫。料想是在寫之時,被人威逼脅迫而成。 兩份言辭激烈,以天子之命令,逼迫楊洪開門。 一份言辭卑謙,溫敘舊情,企圖感化楊洪。 最後一份,極盡討好,就差言給楊洪跪下了,讓其開門。 隻是誰能料想,楊洪壓根沒看,全部送到朱祁鈺的案上了。 賈瑄這才知曉,朱祁鈺憂慮在何處了。 如今朱祁鈺已是全然享受上這皇位了。 以前不知不想,如今全知不忘。 朱祁鎮雖是成為上皇,可是真要接回來了,朱祁鈺這位子又能坐的安穩嗎? 賈瑄自然心如明鏡。 拱手道:“觀其言辭,必是偽作。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朱祁鈺正是絞盡腦汁,不知該如何處置之時。 聽得賈瑄所言,茅塞頓開。 “對!對!此作必偽,全然不合皇兄筆記。也先此賊,當真可惡。朕立即書信楊洪,叫其謹防詐偽,莫要再收。” 朱祁鈺自然也是有試探賈瑄如何看待朱祁鎮的意思。 如今卻是見賈瑄全力支持自己,心已是放下了大半。 自登基之後,這是最為安心的一次。 隻是再一想這朱祁鎮如今正是在瓦剌手裡,心裡再次埋上陰霾。 暗自嘆到:終究是個麻煩! …… 正是二人相談之際。 也先此時已然帶著朱祁鎮來到大同。 原是朱祁鎮在宣府門口,好話歹話用盡,竟是連楊洪的麵都沒見著。 唯有朱祁鎮幾人在城門之前,風中瑟瑟發抖,叫的口乾舌燥。 城墻之上士卒一開始自是以為稀奇,似觀猴戲。 漸漸地竟也失去了興趣,獨留朱祁鎮一人表演。 叫門無果,也先象征性的找了找了麵子,攻打了幾下宣府城便退兵了。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也先便又帶著朱祁鎮來到大同城下。 為防宣府之事再發,也先直接命令朱祁鎮直接找守城總兵郭登對話。 郭登卻是經驗略缺,直接走上城去。 也先見是來人,心中稍有放鬆,總算是見著人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聲呼喊道:“今日送還聖駕,還不速速開門迎駕。” 郭登抬手遮眉,倒是看了看遠山斜陽,直接回拒道:“天色已晚,不敢開門。” 也先如今聽到這八個字,渾身一哆嗦。 氣的雙手都是顫抖了起來。 恨不得立即破城,抽刀砍了郭登嘴臉。 赤裸裸的羞辱,羞辱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 也先竟是漸漸控製不住了,直接給了朱祁鎮一腳。 “叫!” 朱祁鎮見也先欲有拔刀之勢,儼然氣急。 心中慌亂,忙是開口求情:“愛卿,朕與愛卿可有姻親,如今為何拒朕於門外?望愛卿速速開門,迎朕回城。” 郭登聽此,態度更是堅決。 冷聲道:“臣奉命守城,其他一概不知。” 隨後,也不顧也先與朱祁鎮何等表情,兀自離去。 也先聞此呆滯,隨後暴怒。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也先自度英雄人物。 自出生以來,征服兀良哈,擊敗脫脫不花,擴大瓦剌勢力,一統蒙古。 何曾受過如此羞辱,又有何人敢如此羞辱自己。 如今不過短短數日,竟是被人將麵皮按在地上來回摩擦。 “放肆!我肏你……” 也先再次破防,開口大罵。 如今心中必殺名單,竟是再添一人。 朱祁鎮見郭登如此態度,心如死灰。 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自忖已被朝廷放棄,全然無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