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牧覺得王熙鳳現在這樣子,有點像美人蛇,不敢恣意言語。 幾人聊著,王熙鳳說了個笑話:“卻說唐三藏一夥人去了西天,見了漫天神佛,真真的熱鬧非常,如來佛、阿彌陀佛、彌勒佛、藥師佛、千日拜佛、樂山大佛、滴滴答答的菩薩,打瞌睡的羅漢.....豬八戒瞧著,‘哎呦呦,好熱鬧。’” 鳳姐兒說笑話,腔調極正經,卻讓人覺得好笑,賈璉道:“別賣關子,快說。” 王熙鳳喝了一杯酒:“拜佛之後,如來佛讓弟子招待他們,給他們真經。迦葉便說這裡的經不白給,要常例,這唐僧沒奈何,隻得將天子賞賜的紫金缽盂給了他。豬八戒好生不忿,回去喝如來佛祖說:‘迦葉長老索要常例,受了個金缽盂’,羞的唐僧臉皮都皺了。如來佛說:‘佛家弟子也要穿衣吃飯,往前舍衛國的趙長老請眾弟子下山,將此經誦了一邊,討得他三鬥三升麥粒黃金,你那缽盂有多少金子’說的個呆子好似箭穿了雁嘴,出來氣惱:‘每天要見活佛,原來是個要錢的。’唐僧說:‘徒弟不要煩惱,我們回去,少不的也替人誦經。’” 一席話說的眾人笑起來,賈璉道:“佛也愛財,可知你平素有理。”王熙鳳盈盈而笑。 賈牧道:“愛財本無錯,天有天錢星,它也愛財,怕隻怕取得無方,南唐時候有個嚴丞相,他有個兒子叫做嚴世蕃,人叫做花花太歲,最是個貪財好使氣的...”賈牧把《一捧雪》的故事緩緩道來。 故事跌宕起伏,一時說完了,王熙鳳道:“古人說的‘珍奇玩好之物,不能使見貪婪奸詐之人’果然不錯。” 賈牧起身,“天也不早了。”,告辭。 賈牧走向西角門,越過西花墻,這夾道上的婆子問道:“大爺做什麼來?” 賈牧:“蘭哥兒這有功課,我去看看。” 婆子點頭,賈牧看向李紈住處,隻見玻璃窗裡燈還亮著,李紈坐著,像是在看賈蘭。 見賈牧進來,李紈一愣,隨即站起,“牧大爺來了,坐,坐。”她不曾想賈牧竟然來到她這兒,看向窗戶,心中有些許擔心。 賈牧一麵看賈蘭的功課,一麵問道:“聽說嫂子家往前教過廢太子?” 李紈放在膝上的手一停,“那死人的案子是真的?” “真的,我還瞧過了呢,所以問問你。” “我爹也隻說過一回,一回他在宮裡給那位太子講四書‘在新民,在止於至善’,說得兩嘴發乾,那太子聽了隻是發笑,說起詩韻來,又說江南曲調無去聲,神京曲調無入聲。什麼三聲四聲,說得天花亂墜,我爹氣了,說:‘太子爺,詞韻格律您再精研,比得過李後主麼?’說了就走,那天喝了好些酒呢,後來不知怎麼就成了這樣。” 賈牧見她低起翠眉,似為家世感慨,原想拉她的手,忽意識到賈蘭在場,忙一拍手,又無話,突兀得很,他扭頭看向賈蘭,問起學堂事。 一旁的素雲見李紈端嫻而坐,賈牧和賈蘭相談,竟大有一家人的感覺。 不一時,賈牧起身,李紈見他玉佩落地,忙撿起,賈牧沒注意到,徑直往門口走了,聞到熟悉的淡淡幽香貼近,賈牧回頭:“你怎麼來了?” “你可仔細著點,這是你的玉不是?” 賈牧練同李紈的素手一起拿了過來,李紈左看右看,輕聲道:“叫人家看到了像什麼樣子?” 賈牧出門一看,回頭道:“怎麼也有個吃胭脂的時間。” 李紈一推,賈牧就拉她入懷,吻別之後,李紈目送賈牧離去,掏出鏡子,細細看嘴上胭脂。 賈牧放回寧府,就聽說長公主府的那個人久侯了,賈牧馬上見了,那人說事情已成,旋即竟然是跳上屋簷,賈牧隻聽細細的瓦響,他竟是無影無蹤的走了。 賈牧拿出了如今軍隊常備的燧發槍,舉槍瞄準了屋簷上,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酣睡,以後聽到這種瓦片聲,一定要有七八支對準上麵的槍。 雖然有這種輕功的人,世上罕有。 可是,君子不利於危墻之下,寧府的值夜工作還要加強。 是夜,天高氣寒,二郎神廟內,一幫錦衣軍圍著火盆吃酒,明兒就離開這個倒黴地方了。 見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要出去,有人喊道:“喬泰,你乾什麼去?” 喬泰扭頭笑道:“回去。” 那人看著喬泰背上的包袱,“你也是個小氣的,既是拿了原先伺候你的仆人的冬衣,就再買一套就是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人家好賴和你主仆一場呢。” “你舍得,我可舍不得。”喬泰笑著,推開了門,一陣涼風灌了進來,所有的人目光都看了過來,這人見喬泰沒有關門,忙罵道:“這孫子練門都不關。’” 才要開門,卻看到了一幅讓他終身難忘的畫麵,一個穿著甲胄的將軍騎著快馬,舞著大刀,從他麵前馳騁而過,他睜大了眼睛,嘴巴裡發不出聲音,因為那將軍沒有頭。 “啊,鬼啊,鬼啊。”門外的喬泰大喊,屋內的錦衣軍全部出來,問道:“怎麼了?” 喬泰在地上,渾身發抖:“有鬼,有鬼,剛才有個無頭的將軍過去了。” “啊?”這些錦衣軍拿著刀,連忙追出去,一路上聽聞不少驚叫聲,當夜那無頭將軍,有不少人見到了,當場嚇死的就有好幾個。 雙腿跑不過四腿,何況除了錦衣軍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人主動跟蹤了,這事情的影響畢竟太壞,當夜,連禦林軍都出動了。 大明宮燈火通明,春熙帝聽著匯報,驚詫道:“什麼?二郎神廟裡有多了兩個人頭?” 徐績道:“正是,有一個已經認出來了,叫做邱遠,還有一個,大約四十多歲,沒有認出來。” 春熙帝呢喃自語了一會兒,指著徐績道:“去,趕緊把二郎神廟給我封了!” “是。” 徐績放走,春熙帝道:“戴權。” “奴婢在。” “把什麼法師,什麼道長,都給朕找來,給亡靈,超度,超度。” “是。” 春熙帝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