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遇刺,這在神京算是天字第一號的新聞。 大明宮的太醫來了,重華宮的太醫來了,曹府的人來了,陸府的人來了,榮府的人來了,薛家的人也來了。 薛蟠看著臥在床上的賈牧,問道:“這到底是誰做的?” “我也不知道。”賈牧:“還好命大,她隻刺了我的肩膀。” 薛蟠道:“這人該不會是那個偷馬的人罷?” “你怎麼有這麼個說法?” “我當時這馬也消失的奇怪,我後來想了想必是個輕功絕好的人,如今你被刺了,說不得也是那個人乾的。” “很有這個道理,最近你們薛家的生意好,你也得小心些才是。” 薛蟠卻不在乎,他天然有一種,凡有壞事他能例外的感覺,隻是忽想起那千裡雄雪,忽又擔心起來。 賈牧見他告辭,搞不清他是著急看馬,還是看馬子。 賈赦、賈政、賈璉、賈寶玉、賈環、賈琮、賈蓉、賈蘭等都來看望賈牧,賈牧對他們並不在意,唯有賈蘭,他是當兒子一樣看。 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等來看了賈牧,賈牧隻覺得渾身舒坦了不少,鶯鶯燕燕從來惹人喜。 薛寶釵總是在賈牧精神不好的時候冷不防的進來,她的臉若冰山一般,比此前更加拒人於千裡之外。 “妹妹愈發超逸了。” “那刺客不是奔著殺人來了。” 賈牧似笑非笑的看著薛寶釵:“都說安知魚樂,妹妹是怎麼知道的?” “她的身手那麼好,若是要殺你,你便活不成了。” “若是我死了,你怎麼揚?” “哭。” “那我就算沒枉活這一世。” “物傷其類。” 賈牧笑容僵住了:“如果當初,我沒有走,現在情況會不會不一樣?” “和這個沒有關係。” 賈牧聽出薛寶釵遲疑了一會兒,笑道:“我會護著你,一輩子。” “還請哥哥莫要再逼。” 賈牧揮手道:“你願意走,就走罷,你要如何,就如何。” 薛寶釵離開了,但腳步並沒有她預期的輕快。 林黛玉還是來了,不愧前世是絳珠仙子,眼睛蒙著水的殼,小心翼翼,怕這眼淚破,絕美。 “你可改了罷,從此不要鋒芒畢露,與人和和氣氣....” 賈牧打斷了黛玉的絮叨,“我不會改,也不能改,難道到處殺人的是我?難道咄咄逼人的是我?‘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妹妹,難道普天下,連你也不懂了我麼?” 黛玉眼睛紅紅的,一怔,緩緩道:“我知道了。”愛上一個英雄,卻要讓他做懦夫,她覺得這未免太錯。 黛玉靠近賈牧,賈牧能從她的眼睛裡看見他的倒影。 若是能在這眼波裡暢遊至死,也不失為莫大的光榮。 可他還沒活夠,理想花團錦簇,欲望又如天空海闊。 當她的香味鉆入賈牧的鼻中,賈牧睜開了眼,黛玉如一隻鬆鼠小心翼翼檢查著賈牧的肩膀。 “我哼一個調子,你能彈琴麼?” 黛玉想了想,拿來了古琴。 “當這世界已經準備將我遺棄...”賈牧唱得是陶喆的《蝴蝶》,當賈牧的歌聲流動,黛玉想起了多年前做的那個夢,她和賈牧仿佛是前世就認識的蝴蝶,他對著她喊了一句:“英臺”,讓她永生難忘,所以琴聲也自然而然流露出來。 歌聲像一把刀子直插心房,繞梁三日的琴聲,安靜了房屋,安靜了庭院,這個世界就像是浮在了琴聲之上。 ······ 夏日的蟬鳴,使竹林愈發安靜。 長公主看著眼前的佳人:“你為什麼這麼做?” “他欺負了你,我就要這麼做。” 長公主拉住了這女子的手:“這和你沒有關係。” “你的事兒就和我有關,你為何說和我沒關。” “與你有關,你也不該拿劍對著他,還傷了他。” 這女子冷笑:“他還讓我殺了他呢,他能活著,我這還是給你麵子了呢。” “什麼?”長公主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女子繼續是冷冷的笑:“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哪兒還有過去那個長公主的樣兒,你這是怎麼了?你過去那股不可一世的精氣神呢?現在這樣,連我也瞧不起你。” 長公主:“我沒辦法,我全沒有辦法,他鐘意我。” “你不是也鐘意他麼?這對你來說,是什麼不可承受的呢?” “我比他愚笨,我還比他卑劣,我簡直是樣樣不如他....” “可是你很漂亮,如果你願意,你將會是殃民的禍水,你難道從來沒有注意到這狗皇帝看待你的眼神,他這麼一個,普天下,最道貌岸然的人,對你也有些邪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難道忘了,你當時,一進佛寺,把那些和尚看得顛倒佛像的場景了嗎?” “...這就夠了麼?” “他是天下第一好色的人,有什麼不夠的?” 長公主把頭低下來細想。 “瞧你著迷的這個樣兒,看來,我那天應該把他閹了的。” “你不要這麼做,錦衣軍已經往那兒派了人。” “那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他呢。” “你的年齡比他大,該讓著他。” “誰來讓讓我呢?是皇後娘娘,還是貴妃娘娘?” “我會想法子把你弟弟弄出來的。” “他怕已經成了太監了。” “那你總不會不要了罷?” “多謝。”女子補充道:“你很快就會膩了的,男人,沒什麼好的。” 恰好,古董行的程老板,遇到了一個特別好的珊瑚手串,這日下午,獻到了長公主府,長公主瞧著這十八顆珊瑚珠子,特別喜歡,找高僧開光。 第八日,長公主用盒子把珊瑚手串裝好,穿一身便裝,往寧國府去。 自東角門而入,一路上遇到的人,都見了天仙似的。 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公主,脫帽著帩頭。掃者忘其帚,耕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公主。 從前她那身裝扮,沒人敢直視她,現在的她輕裝簡行,更加顯出天香國色。 她滿懷憧憬與擔憂,走進賈牧的住處,可惜,賈牧並不在,據丫鬟說賈牧在天香樓。 長公主道:“我在這裡等著就是了,你不要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