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便是中秋,天晴日朗。 晚飯時候,賈惜春給自己的嫂子陸嬰寧敬酒,她已經搬回了寧府,陸嬰寧自然不喝酒,環視念嬌、尤二姐、尤三姐、秦可卿後,便回了屋,安心養胎。 屋外是風清月朗,上下如銀,尤二姐領著秦可卿往西府去,賈母問了陸嬰寧的情況,雖然輩分有差,但陸嬰寧也是國公夫人,怎麼也得敬一些。 尤二姐道:“太太身體康健,方才還托我問老祖宗的安呢。” 賈母大笑:“牧哥兒有福氣,這幾個媳婦一個賽一個漂亮,懂事兒。” 尤二姐緩緩低下頭,很見風情,秦可卿又來問安,賈母敲這重孫媳婦這出挑的模樣,眼睛一喜,心也高興,笑瞇了眼,連說:“好,好,好。” 賈母環顧四周,右手邊坐著賈赦、賈璉、賈蓉左手邊坐著賈政、賈寶玉、賈環、賈蘭,團團圓圓,隻是少了一個遠去勞軍的賈牧,但賈母心裡沒拿賈牧當什麼真正親戚,因此,心裡倒不覺多失落。 隻見王熙鳳過來,賈母身邊的賈敏笑道:“傻丫頭,這會子又有什麼笑話呢?”賈敏才一說完,眾人都笑了,賈母道:“人家也是赫赫揚揚的璉二奶奶了,你還叫人家傻丫頭呢。” “俗話說呢,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母親還不是叫我敏丫頭呢。”說著往賈母懷裡鉆,賈母開懷大笑,輕輕拍著賈敏的肩膀:“這長不大的總是長不大。” 旁人看著都笑,賈敏忽然道:“在母親懷裡這一趟,倒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我記得,那時候,大哥長得白,人家叫他“賈姑娘”呢。” 賈母:“有這事兒?”看向邢夫人:“你知道這事兒嗎?” 邢夫人搖頭:“老祖宗我來得遲,沒聽過這事兒。” 賈赦被叫了過來,一聽這“賈姑娘”三字,臉色一變,看賈敏朝著他笑,知道是這鬧騰妹子又開他玩笑了:“這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說這些做什麼?” 見賈敏笑得愈發厲害,“妹子,你怎麼不說說你二哥呢?” 賈敏道:“先長後幼,你倒以為他跑得了嗎?” 林黛玉豎起耳朵來,賈赦向來不正經,她倒不知道賈政這個舅舅有什麼綽號。 賈政的臉早已窘然變色,賈敏道:“二哥他往前有個“賈三勤”的說法。” 賈母道:“這我倒是知道,人家說他書房去得勤,國子監去得勤,文章做得勤。” “母親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賈政忙慌張道:“妹子,這都是從前的糊塗事,就別說了。” “偏要說。”賈敏道:“人家說他是香熏得勤,姑娘胭脂認得勤,青樓去得勤。” 賈政立時紅了一張臉,大家看了都笑,寶玉細想,怨不得我也這樣呢,再一想來,他還沒去過青樓呢,竟是大不如乃父。 王夫人本也笑著,瞧見寶玉這胡思亂想的樣子,也肅起一張臉來。 王熙鳳笑道:“今兒大家夥高興,那我也說一個。”隻見她嚴肅起一張臉來,“這故事還是我太爺爺時候傳下來的,說是當年北上打仗的時候,兵臨陽穀縣,當地的百姓避兵災,走得乾凈。有個老頭子,臨出門的時候看了眼門神,唉聲嘆氣道:‘尉遲敬德、秦叔寶有一個在,天下也不致就亂成這個德行。’恰好鄰居是個學究,聽了這話,撅著胡子出來道:‘門神是神荼和壘!秦叔寶是別人編的,你就信了真!’這老兒不服氣,拿出《西遊》,那學究便拿出《封神》與他爭論,一直到天黑,城門都關了。” 眾人笑個不停,史湘雲看著王熙鳳,賈敏道:“別賣關子。” 王熙鳳笑道:“第二日大兵就來了,二位都死在了亂兵之中。”說完,哄堂大笑。 熱熱鬧鬧,和和美美,不一時,賈赦賈政都走了,賈母去舔了衣服,薛姨媽、薛寶釵回梨香院和薛蟠圓月。 賈敏把林念抱了來,林念生得粉雕玉琢的,很惹人喜歡,賈母看過了,王夫人看,李紈和秦可卿一起笑盈盈的看,尤二姐不爭不搶的,看過了林念後,又想起來尤老娘囑咐的要孩子之事。 她覺得她的孩子,一定比這個寶貝還要漂亮,想著,也便告辭離開。 不想路上卻遇到了賈赦,行了禮,便匆匆走了。 賈赦見尤二姐如此美貌,心裡湧起一股醋意,憑什麼好姑娘都叫這賈牧得了? 這詩他才想起自個兒的老婆被賈牧占了,愈發不平。 腦中想起尤二姐方才匆忙的腳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忖度道:“她腳步那麼亂,定是心亂了,果是個水性的姑娘,合該落在我的手裡。”他哪裡知道尤二姐的腦子裡想著的是和賈牧回來造小人的事兒。 賈赦想起晚上的遭遇,卻愈發的不堪,發誓定要拿下尤二姐,從賈牧手裡討回便宜來。 他麵對消失的賈牧,這可憐的尊嚴又回來了! 他找到了邢夫人,邢夫人卻不大願意搭理他,賈赦冷笑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國公夫人呢?” “你...”邢夫人:“現在,我倦了,你別來打擾。”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自不會碰你,隻是要你幫我一件事,請尤二姐來這裡。” “你想乾什麼?” “小娼婦,你倒護起短來。”賈赦麵帶微笑:“把她叫來就是了,你要怎麼地?” 邢夫人:“你瘋了,敢偷國公的人!” 賈赦:“不是我要偷她,是她想我呢,你隻說一句話,是說還是不說。” 邢夫人:“你不要命,我的命還不是鹽買來的呢,不去,你快走,這事,我就當不知道。” 賈赦冷哼一聲:“好大的派頭,你以為那個什麼鳥國公真那麼在乎你?你說,要是你和她的事兒被別人知道了,他肯不肯保你。” 見邢夫人的臉色一白,賈赦笑道:“你倒是不笨,你幫了我這一回,那尤二奶奶還能把這事兒說出去不成?你怕什麼。” 賈赦當初把邢夫人娶來,就是圖她性子軟,不敢管事,如今被賈赦一嚇,她沒了主張,隻好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