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誰?過來!” 那被喊到的才吉心中一驚,深怕自己剛才偷聽之事被林沖發現,便身體僵硬的轉過身來。 卻不想後麵林沖見是這才吉之後,沖他說道: “原來是才吉啊,去送我這兄弟回屋!” 聽是此事,這才吉兩腿的打顫這才停住,忙上前來攙扶著渾身酒氣沖天的邢道榮。 這邢道榮的住處本距離林沖處本就不遠,也就是幾步路的距離。 照以往應是林沖親自送這邢道榮,二人勾肩搭背的回屋,但這次邢道榮堅決拒絕了林沖想送。 許是這次二人都喝的有些多了,又許是雪夜路滑,又許是這邢道榮有別的心思。 畢竟此時玉君應該大變樣了。 “哥哥早睡,小弟我去了!” 跟林沖告別之後,在才吉的攙扶下,邢道榮一點一點向著自己的屋中挪著步履。 接近房屋之時,那邢道榮突然摸索著自己上身衣服的衣襟口齒不清的說道: “糟了!王頭領給的銀子卻不知丟在何處了!” 而原本見邢道榮如此失態且舉止還不明所以的才吉,在聽到說銀子後原本看眼皮打架的雙眼馬上放出光來。 要知道那可是整整五十兩啊! 要是能讓自己能夠撿到,那夠自己瀟灑好一陣子的了。 於是才吉忙也擺出一副急切的樣子問道: “不知丟在何處?想是在之前所經過的地方掉了吧?” 邢道榮用手摸了摸腦袋,顛七倒八的回憶了一陣。 “這個我卻不知啊,自領了王頭領這五十兩銀子之後,我除去了一趟堂後小解便直接來了王頭領這喝酒,如此想來可能是掉在堂後廁所哪裡了。” “罷了罷了,明日再去尋那銀子吧!” 說著,拍了拍身上的雪,打開門進到了屋裡去了,不一會裡麵便吹滅了燈燭。 “噓,不要說話。” 黑暗中,這邢道榮的身體貼近玉君,用中指輕輕壓住她的嘴唇,示意她不要說話。 要知道此時的玉君可是女性形象,這姿勢可是有夠親近的。 但邢道榮的心思卻不在此,而在屋外那職業盯梢的才吉身上。 那於屋外一直在等待的才吉在見邢道榮屋裡的燭火熄滅後,當下便躡手躡腳的後退而去。 甚至一邊退還一邊在一邊留意著邢道榮屋子裡的動靜。 要知道這五十兩的銀子對他的吸引力,可比什麼瞌睡睡覺什麼的大的多了。 這堂後的廁所不比其他,乃是靠近梁山的後山陡峭之處而建,一般隻是眾頭領們在大堂宴飲之時所用。 所以才吉便想,若是這邢道榮的銀子掉在了此處,那自己去尋一趟便非自己莫屬了。 回到自己的屋中尋了個燈罩,這才即便向著堂後廁所方向摸索而去。 卻不知身後早有一人已在暗中偷偷跟著他了。 而此人,也正非邢道榮莫屬。 某超人類曾有一句流傳恒古的名言: 在這個世界上,好人不會死,壞人也不會死,隻有一種人會死,那就是愚蠢且貪婪的人! 這才吉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信心,讓他自以為沒有人識破他的告密者身份,特別是早已今非昔比的邢道榮。 幾日之前,這邢道榮便發覺了常跟在身邊的才吉有些不對勁,在詢問了林沖之後才知原來此人居然還是跟著王倫首批上梁山的。 在這個常以血緣和地緣為紐帶的江湖社會裡,此人與王倫的關係不由得邢道榮不對此人有所留意。 而也正是這份小心,才讓邢道榮看到了隱藏在表象後麵的真相。 前日,這邢道榮曾裝醉早睡而偷偷的跟蹤過一次此人,結果當見到他往王倫的所在偷摸而去後,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這件事,邢道榮雖也曾向林沖有所暗示和明示,但終沒有引起他的重視。 但在今晚二人喝酒之後,說了那麼些酒後的大實話,這可能在門外偷聽到的才吉斷然是不能再留的。 不然他邢道榮自己明天拍屁股走了,可留下林沖麵對那王倫那就危險了。 於是,這才有了邢道榮“丟銀子”這檔子事。 而那後堂陡峭之處,便是他觀察地形時所發現的殺人滅口絕佳之地。 縱使最後發現才吉的屍體,那時也不知過了幾時了,再想查時亦無從查起了。 這才是真的死無對證。 遠遠的,那才吉便看到臨近崖邊一個黑色的錢袋在雪夜之中是那麼的紮眼。 忙撲了過去抓在手中,一片沉甸甸的感覺。 卻在這才吉還未來得及欣喜之時,隻聽得後麵數步墻後傳來一聲“中”! 便覺後腦勺一痛,整個身體便如破麻袋般向著那懸崖絕壁飛去。 你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那藏匿於墻後的邢道榮在借助顏如玉的鬼神之力的情況下用出了自己的獨門絕學,將手中的一塊三兩重的銀子徑直甩飛向那才吉。 其準頭之準,其力道之大,一擊便將其從崖邊給擊落了下去。 正如所說的那樣,用了顏如玉的鬼神之力,所以在不影響自身性情的條件下,便隻能以財運為代價,以銀塊代替石塊。 真——用錢砸死你! “也不辜負你的貪財之念,這塊銀子就算是你的喪葬費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便向著自己的住處而去,任由天上的鵝毛大雪繼續飛舞,遮蓋這世間的一切。 …… “我將要南下姑蘇,不知你如今可有了什麼謀劃?” 回到房間後的邢道榮開口詢問坐在自己身側的玉君。 幾日前他便問過這玉君有何打算,隻是那時她隻滿口說什麼“奴家跟著官人”之類的話。 這話讓單身二十多年的邢道榮聽了後真是感動的熱淚盈眶,但冷靜下來一思考卻又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邢道榮自忖自己是去天南地北的跑來跑去尋人的,如今不但人未找到,身邊還帶了一個又算怎麼回事? 而且這還是個未化形成功的妖,如此的手無縛雞之力,說不的以後之路多麼艱難呢。 可玉君依然打定了主意,就是要跟著邢道榮一塊下梁山。 至於原因,每當邢道榮詢問她後,得到的要麼是沉默,要麼是噙著眼淚的凝望。 邢道榮雙眼緊緊的盯著玉君黑寶石般閃亮的眼瞳,他想不明白這小狐貍究竟犯了什麼毛病,就追著喊自己“官人”,就一定要跟著自己。 有時候看著銅鏡子中那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自己,邢道榮總是在想著狐族的審美是不是跟人類有很大的差別。 不然,怎麼會看得上他這一個如此粗獷到有些醃臢的漢子呢? 每每迎著邢道榮的目光,玉君也是一臉堅定的看著他,向他表明自己絕不是未經過深思熟慮的一時心血來潮。 見說不動,這邢道榮也懶得再費那口舌了。 接著便緊靠著玉君便躺了下來。 別誤會,二人皆是和衣而眠,合乎周禮! 原因在於,經過這幾日邢道榮的實驗發現:自己隻要靠近玉君睡覺,不多會兒便會沉沉睡去,而且還能做一些能讓他笑出來的美夢,第二天的精力還會特別充沛,簡直就是一個充電寶般的存在。 更何況,這個屋中也的確隻有一張床,二人也隻能湊合著睡了。 就是自己有時與林沖喝的渾身酒氣,邢道榮覺得有些對不住玉君。 所以每每這個時候,邢道榮總會想辦法在睡覺時把自己裹個嚴實。但每天亮卻總會以怪異的睡姿醒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約跟睡熟後好踢被子有關吧。 至於那時候合不合乎乎周禮,就不得而知了,畢竟無意識動作不是。 每當邢道榮早上醒來之時,那玉君都早已醒來並給自己打來了洗漱用的熱水,這讓他也曾一度的懷疑,這狐貍的作息時間是不是也跟人類的不同,特別是這已經成妖的狐貍,難道冬天能無視被窩封印的嗎? 次日,洗漱完畢的邢道榮看著屋外又開始飄飛的大雪,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收拾起了行李。 嗯,這梨花開山斧就不帶了,實在太凍手了! 待收拾完畢,正準備離開屋子之時,正好那林沖走了過來,見到背著包裹的邢道榮吃了一驚。 “兄弟莫非現在就要下山?” 見林沖過來,邢道榮便也省了準備登門告別的流程。 “益早不益遲,否則這雪下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呢?” 其實,這邢道榮倒是想著早早離開,省的再看王倫的那副嘴臉。 這林沖又何嘗不知這邢道榮如此急切想要離開的原因所在,隻是此時的他也隻能搖頭嘆息,無可奈何。 於是,在林沖的相送之下,下了金沙灘、渡過開始結冰的水泊,直又遠送到了十裡之外,兩人這才戀戀不舍的揮手灑淚而別。 目送那邢道榮與相伴小廝的身影隱沒於茫茫風雪之中。 “誒,這個小廝是誰來著?” 林沖望著遠去的兩人,忽然困惑於那沒什麼印象的小廝,隨後才在一步三回首中伴隨著聲聲的嘆息,挪著腳步返回了山寨。
第一十章:雪夜除隱患,風雪下梁山(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