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明明是路滑不小心摔的!(1 / 1)

何明光不想聽。   他感覺自己的為官生涯受到了挑戰。   可偏偏此子潛力巨大,又好似攀上了吳大人通天的關係,不能得罪。   他像趕蒼蠅一般揮揮手,讓衙役去辦。   薛家溧陽縣二管家薛曜,姍姍來遲。   他三十出頭的樣貌,身穿一襲絲質黑衣,背著雙手,神情倨傲地走進公堂。   馮淵看著來人。   突然覺得這事情很不合理?   事關薛家主管的人命官司,這麼重要的場合。   這溧陽縣的薛家居然隻讓一個夥計來。   連個旁親外戚都沒到場,這非常不合理。   馮淵此刻看到這個二管家,再聯想到之前丫鬟的心聲,心裡更是起了疑心。   對方特意叮囑丫鬟別亂說話。   意味著,溧陽縣薛家某些內部公開的秘密,不能說出去。   那他認為什麼是不該說的?   是薛大管家夜夜笙歌的消息?   還是雄風不振的消息?   還是早晚喝壯陽酒的消息?   還是?!   對了,我怎麼沒想到這點。   按理說上原縣薛大管家死了,對誰最有利?   不用想都知道,當然就是這個二管家。   畢竟每個副手都有想轉正的心,這是人之常情。   馮淵不自覺的用上了刑事邏輯思維課裡麵,導師講到的對於兇手推論的基本理論知識。   首先就要排除死者身亡最大的利益相關人。   接著是仇人,其次是情人,最後是身邊親人,按權重依次排查。   就算查出來不是,都要合理去懷疑,然後小心推翻懷疑,謹防關係網裡麵有遺漏的對象。   這就是刑偵推理課講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理論。   所以老刑警到他們學校講課時,說最難破的案子。   就是偏僻路上,監控和目擊證人都沒有的情況下,陌生人臨時起意的隨機殺人案。   馮淵死死地盯著薛曜,想試探一番,看能不能詐他一詐。   隻要能聽到他的心聲,證實了猜想,找證據隻是時間問題。   他上前主動拱手道喜,“小生在這裡恭喜薛管家了。”   薛曜眼神斜撇過來。   讓開了馮淵的道賀,徑直擦過他的身子,沒有回應。   這薛家果然都是眼高於頂之人。   既然沒試探出來,馮淵也不糾纏,悄悄退回原位,上下打量著對方。   薛曜朝著何縣令微微躬身,問道:“何大人,不知找在下來所為何事?”   何縣令讓人將狀紙遞了過去。   他與薛曜打過多次交道,自然認識,淡淡說道:“薛曜,你看看吧,這是原告提交的狀子。”   薛曜拿著一眼掃完,嘴裡輕“嗬”一聲,將狀紙一揉,往地上一扔。   何縣令愣了一下,‘這薛曜怎麼這般沉不住氣,怪不得隻能做二管家,換我也不給他升上去。’   薛曜抬手,指著馮淵罵道:“無恥小兒,你怎麼開的了口,我薛家沒來找你麻煩便罷了,你倒要反咬一口。”   他沒等馮淵說話,轉頭朝著何縣令看過去,篤定的說道:“大人,此風定不可漲,望大人能妥善定奪。”   妥善定奪?   何縣令細品著薛曜說的這幾個字,心中不是滋味。   對方擺明在提醒他,這種荒唐事就不應該打擾薛家跑一趟。   何縣令也為難,換普通人他早就拉下去一頓板子,打到刁民不敢告狀了。   可這個馮淵不一般啊。   不過他見薛家態度並不友善,也沒有給對方解釋的打算。   ‘反正你們鬥,我看戲,況且,馮淵提的狀子,除了錢多一點外,理由也還合理,就算告到應天府也能成立。’   何縣令試探著說道:“按常理,馮淵提的賠償有一定道理。”   薛曜眼神一凝,直勾勾地望著何明光。   何縣令砸吧一下嘴巴,他與這個薛曜打了很多次交道。   師爺曾經說過,薛曜屬於薛家重點培養的年輕一代,與薛蟠同輩,分屬於薛家不同的分支。   在年輕一輩中,薛曜能力出眾,未來不可限量。   薛曜指著地上揉成團的狀紙,嗬嗬一笑,“何大人,你找我來之前,都不看看這狀紙上麵的東西,有多可笑嗎?”   何縣令被當眾駁了麵子,黑著臉,手指快速輕點著驚堂木,他還在心裡組織語言,但又怕罵出去得罪薛家。   隻見那馮淵搶出一步駁斥到:“有何可笑?你薛家人突然暴斃在我家,讓我祖宅變成了兇宅,對你來說是件可笑的事情?”   薛曜刮刮自己鼻子,嘴角上揚,臉上寫滿了,我就覺得可笑,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他不屑開口,“就算死了人,影響你住了嗎,房子會垮嗎?憑什麼要我們賠?”   馮淵看著他反問道:“我家老仆年近古稀,摔一跤就沒了的人,要不我讓他去你祖宅不小心摔上一跤,把你祖宅變成兇宅後,你再來和我說,可不可笑,能不能住人?”   至於會不會得罪薛家?   馮淵才無所謂,反正已經是得罪死了的人。   關係也不可能因為一兩句妥協或奉承就有所好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相反你越軟弱,別人越會欺負你。   麵對實力強大的敵人,隨時準備殊死一搏,才有可能讓別人正眼瞧你。   馮淵昨晚查過書籍,這世界的律法也有殺人償命一條。   這些大家族要殺一個普通人,也並非任何代價都沒有,更何況當著官差的麵。   所以對方不敢在公堂上將他當眾打殺,便是馮淵最大的依仗。   王伯在衙門口翹首聽到這話,大聲高喝,“好,老爺,我明天就去。”   周圍百姓聽聞,心中皆驚疑不已,“你家老爺這可是讓你去死啊,這你都願意?”   王伯當眾反駁,“你不要血口噴人,什麼我家老爺讓我去死,明明是路滑不小心摔的!”   馮淵心中感動,他隻是舉例而已,並沒有真讓王伯去的意思。   但他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助攻,在心裡點了個大拇指。   薛曜臉色變了又變。   他們薛家作為皇商,修有專門的廟宇,供奉菩薩金身護佑買賣順風順水。   祖宅風水那些都是看了又看,最忌諱這些。   雖說都有專人把守,可要是這個老仆真豁出命來,鐵了心去他薛家祖宅或祖墳搞點東西。   真出點意外,那他薛曜定會成為薛家罪人,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他神色凝重地轉頭正眼看著馮淵,眼中殺機盡現。   馮淵眼神堅毅地望過去,沒有絲毫退卻,出聲喝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上過私塾沒,聽得懂這句話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