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眾人聽聞，眼神一下就亮了。 　　“好，坦白從寬，你們還有什麼勾當，可以提前說出來，到時候何大人會給你酌情減刑。” 　　馮淵說著朝著何縣令拱拱手。 　　何明光挺了一下腰，“你快快說來，從犯本官可以酌情考慮減刑。” 　　男子一五一十的，將薛明森曾經做過的勾當都抖了出來。 　　細細數來，該男子這些年，前後已經幫薛明森處理了四個人。 　　其中有一個，僅僅是因為以前與薛曜爭風吃醋，而被自殺。 　　聽的堂內一眾衙役咬牙切齒。 　　簽字畫押。 　　男子耷拉著腦袋，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哪一步被對方看穿。 　　抬頭朝馮淵問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馮淵看著已經簽字畫押的他，淡淡說道：“我之前在榕樹下的時候，測量過大概高度，以為那兇手身高九尺。” 　　男子驚訝，思索後開口，“怪不得，溧陽縣前幾日全城戒備，在找那何明光的寶物失竊，說是一個高大男子所竊，原來你們便是在找我？” 　　對於他的驚訝，馮淵沒有接話，“我當時隻想到了身高，但我恰恰忽略了臂展的長度，畢竟這屬於十萬中無一。” 　　已經站起來的男子，雙手自然下垂，看過去都要觸碰到膝蓋了。 　　聽聞萬中無一，男子愣神，怔怔說道：“我本帝王像，我本帝王像啊，就差一個輪回了。” 　　馮淵冷漠“哼”了一聲，“少看點地攤邪物，在下個輪回好好反省吧。” 　　男子被收監。 　　馮淵當然知道。 　　就算何明光如何開恩。 　　以這個兇手所犯罪行，也必須是極刑，等待他的也必將是死刑。 　　馮淵帶著二十幾個衙役前往薛家抓捕薛明森。 　　趕到時，才知那老謀深算的薛明森，在師爺去他府上搜查時，便覺得情況不對。 　　前腳師爺剛走，他後腳直接獨身騎馬逃走了。 　　看門小廝說是往應天城方向去告狀了。 　　追捕一事並不該馮淵負責，交代幾句之後。 　　捕頭選擇往應天城方向追趕。 　　馮淵告辭，與宋連躍一同去往漫月鄉蘇家。 　　...... 　　太和鄉，梅林村。 　　三個外鄉人此時正在問路。 　　莊稼漢子以為兩人也是外鄉來打聽學堂上學一事。 　　好心告知學堂要求後，並給他們指了方向。 　　梅林村，馮淵家。 　　學堂這幾日在大夥幫助下，桌椅講臺都已經處理完畢，隻待吉日開學。 　　家中隻有鴛鴦與王伯兩人。 　　鴛鴦正坐在院子邊，手上拿著針線納鞋底，王伯打掃著院子。 　　此時，“咚咚咚”，院外敲門聲響起。 　　鴛鴦喊了一聲，“王伯，我去開門。” 　　她放下手中針線，兩步跑到院子門口，打開門。 　　一看，三個陌生人。 　　為首的一個男子，約莫二十幾歲，長相陰柔。 　　他右手邊一個中年男人臉上如斧鑿一般立挺，臉龐堅毅。 　　那個老者反倒最不出奇。 　　這三人，便正是暫居釕山的前朝三太子，趙甄一行人。 　　三太子趙甄，看到這個丫鬟打扮的漂亮女子。 　　眼神一亮，臉上疲憊瞬間一掃而空。 　　他咳嗽一聲，主動說道：“這裡是馮梅林家？” 　　鴛鴦愣了一下，“馮梅林？” 　　老者接話，“也就是馮淵，馮公子。” 　　“嗯，是的，你們找老爺嗎？他出去了。” 　　趙甄往前走了半步，靠近她，“那小娘子知道你家老爺何時回來嗎？” 　　鴛鴦聽到他口中稱呼，心中覺得此人實在唐突。 　　不過他們為老爺而來，鴛鴦也不敢怠慢。 　　她搖搖頭，“不知，請問你們找我家老爺有何事？” 　　趙甄笑笑，“聽聞這馮淵是天機星轉世，我們特來看看。” 　　說完也不等鴛鴦拒絕，抬腳便走進小院。 　　他走到院中，看了幾眼此地建築結構。 　　也不待主人家吩咐，自顧走到學堂側室書架上，找尋了幾本誌怪小說翻看。 　　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來者皆是客。 　　鴛鴦見這三人不似鄉野村夫之流。 　　她拿出老爺最好茶葉龍井，用茶碗仔細沖泡。 　　沖茶技藝，她也是向王伯請教過。 　　堂屋，趙甄手持書冊，一邊吃著鴛鴦送上來的點心，一邊品茶。 　　臉上表情對這個丫鬟很是滿意。 　　...... 　　漫月鄉蘇家。 　　蘇明棺材停了三日，此時已經合棺。 　　蘇家老爺子坐在棺材旁，雙手杵在拐杖上，死死地盯著遠方。 　　馮淵上前，行了一個大禮。 　　將公堂之事，給蘇家老爺子細細講來。 　　愕然之間，蘇老爺子偏頭看著他，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他雙手死死捏著拐杖頂端，努力地克製著身體的顫抖。 　　他開口，聲音蒼老，說話卻鏗鏘有力，“馮淵，感謝你能來告訴我這些。” 　　馮淵羞愧。 　　在衙門大堂時，那兇手就已經把當晚之事，全都抖落乾凈。 　　原來，在薛曜收監，薛明森趕到的當天下午。 　　薛家就已經計劃好如何處理這個事情。 　　按常規人的思路，事情一件一件去做比較合乎邏輯。 　　但薛明森給男子溝通的意思。 　　一旦失手，對方便會有所防備。 　　所以他一次性分了三步。 　　派人暗殺，準備銀兩，告知釕山土匪。找書苑 wwｗ.zhaoｓｈuｙuan.com 　　一環扣一環。 　　如果某一步就算出了問題，也能保證馮淵活不過薛曜刑罰真正判下來那天。 　　薛家不報隔夜仇，這便是得罪了薛家的下場。 　　在馮淵從衙門回家當晚，薛明森便遣了兇手過來暗殺。 　　據男子交代，那時他翻墻潛入了小院。 　　並且都已經打開了馮淵主室的房門鎖。 　　隻是突然出現的鴛鴦，打斷他全盤計劃。 　　按照薛明森指示，薛曜還在縣令手中，刑期還未確定。 　　馮淵就算要死，也必須死於自殺。 　　所以自認為能輕鬆殺死馮淵主仆三人的兇手，隻好暫時隱退。 　　結果兇手翻墻出來，剛好又看到了正在偷聽馮淵墻角的蘇明。 　　兇手本著一活不出兩次工的原則，選擇殺死蘇明栽贓嫁禍給馮淵。 　　否則，兇手如果真進了馮淵屋子，結果究竟如何，誰也不知。 　　說到底，蘇明也是因馮淵而死。 　　隻是這其中責任，便是一筆糊塗賬。 　　但馮淵可沒有給自己攬責任的習慣。 　　既然蘇家不追究，此事便就此揭過。 　　這也是他為何第一時間趕到蘇家報信的原因。 　　最起碼混個態度，加上幫對方找到了真正兇手，他們也不至於遷怒自己。 　　不過蘇家老爺子嘴上說感激，實際上整個蘇家，沒人感激馮淵。 　　都認為蘇明之死與他有關。 　　馮淵也不想在這裡遭受白眼，和蘇明父親簡單說了兩句寬慰的話後。 　　便帶著宋連躍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