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想,男子緩緩開口,“茶葉。” 馮淵開口問道:“你會編麻繩?” 男子這次學乖了,終於點頭,“會。” “平時用桐油給這些繩子上油嗎?” 馮淵拿起地上的一根繩子聞了聞。 男子想了想,點點頭。 “你確定?”馮淵語氣故意拖長,拿著手上的繩子揮了揮。 那表情就差沒把隻要你在點頭,我立馬打板子寫在臉上了。 男子的頭往後微微仰,“用的蜜蠟。” 馮淵笑笑,“商販賣麻繩的也用蜜蠟嗎?” 男子搖頭,“那些商販哪舍得用麻繩來糟踐蜜蠟。” “意思就是這種搭配,外麵不常見咯?” 男子搖頭,“不算常見。” “照你這樣說的話,那賣你這個繩結的商販,用的也是蜜蠟來沁潤麻繩咯?” 馮淵拿著他最初打的金剛結,在他麵前晃。 男子眼睛一瞪,瞬間表情慌張,剛要張口。 馮淵搶話道:“你想清楚了說,再打二十大板,身體或許就留下殘疾了,就算出了這衙門,恐怕也失去了利用的價值,被人丟棄,甚至滅口。” 男子聽聞,反倒麵色平靜下來,嗬嗬一笑,“你們無緣無故抓我過來,難道還真敢把我打成殘疾不成,就不怕人說你們衙門屈打成招?” 馮淵也是一笑,“恐怕,你沒有研究過大景的法律,對於殺人案件,知情不報者,提供證據做偽證者,一百大板,流放千裡。” “而你遭受的板子,是屬於在公堂上抗拒正常審查,故意說的謊,也就是偽證,所以就算你告到應天府衙門,府衙也會支持我們的。” 男子聽聞臉色發白,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馮淵看他表情,安撫道:“好吧,我們繼續,現在你告訴我這個繩結,會打嗎?” 男子咽了口唾沫,“會一點。” “那就是會咯?” 男子點頭。 “好,那我們在你房間搜出來的這些打了這個結的麻繩,繩結是你自己打上去的,還是直接買的?” 男子還想狡辯。 馮淵預判了他的預判,“你可要想清楚,蜜蠟沁潤,打著特殊繩結,這些特征都不是常見的組合。 “你真說出來,無非我們多花點時間去外地驗證罷了,但如果又是假的,你可知其中後果?” 男子聽聞,知道退無可退。 終於承認,昂著頭說道:“這些繩結,是我打的,可那又怎麼樣?” “你可知我們今日抓你何事?” “不知。” 馮淵將吊死蘇明的那根繩子拿了出來,“這你作何解釋?” 男子看見,麻繩上沁潤的血跡,臉刷的白了。 從看到繩結那一刻開始,他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哆嗦著說道:“一根繩子罷了。” 馮淵搖搖頭,“不,這是一根吊死蘇家公子的繩子。” “和我有什麼關係?” 馮淵把繩結遞到他的眼前,“不覺得這根死人繩子很眼熟嗎?五行結,沁潤蜜蠟的麻繩。” 男子聽聞五行結三個字,嘴唇輕顫,想開口反駁。 馮淵將繩子直接丟到他的麵前,“我說過了,某些特征單獨出現,還能解釋為偶然,如果全部都對比上了,你再解釋便是狡辯。” 男子突然笑了,“你不能用一個繩結與蜜蠟就定我的罪,這東西並不是孤品,我完全不承認它是我的。” 馮淵也笑了,“當然,如果再加上特殊的五股辨法呢?” 男子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馮淵如數家珍般說道:“前兩日我便去市集上打聽過,整個江南地區,三股、四股辨法最多,商賈日常也隻賣這兩種。 “其次就是雙數的八股、十二股辮法兩種,我專門打聽過,給錢也能定製。” 他頓了頓,“但商家從沒聽說五股辮法,我想,這是你獨創的吧?用來對應你的五行結。” 馮淵剛才便在那堆搜來的東西裡,看到了一個藤條編織的圓環。 在圓環上,以五等分垂吊著四根袖珍繩子。 繩子末端,用五行結打了一個套索,每個套索上掛著一個小的布娃娃。 東西拿過來的時候他便注意到了此物。 但剛開始還不知曉意思。 當無意間提起五行結的時候,突然意識到這些娃娃代表什麼。 他彎腰拿著圓環,想到一個可能,轉頭望著男子,眼睛一瞇,“我想這些娃娃便是對應你殺過的人,對吧?” 男子眼睛瞪得溜圓,喉嚨乾澀,像是石頭堵住一般說不出話. 沉默了許久,他開口道:“我也不...” 馮淵“嗬”了一聲。 “你們這些兇手,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開始我都忽略了這點。 “五行結又稱之為金剛結,我想你不需要讓我告訴你,這個輪回圈的意思吧?” 聽到輪回圈三個字,男子驚恐地望著他。 馮淵偶然翻書的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爹留下的書中看到過這個東西,這些封建迷信邪性的很,他看了兩眼便把書燒了。 男子此時,麵如死灰,口中喃喃,“不,不。” 馮淵淡淡說道:“你是想說繩子被賊偷了嗎?” 男子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順著他的話說道:“對對對。” 馮淵一步蹲到他麵前,死死盯著他,“可你之前不是說,一直待在薛家偏房,一步都沒出門嗎?” 男子雙眼睜大,開不了口。 馮淵站起身,“剛才空擋,我翻找到了你通關的文牒,四天前的下午的申末(17點),你跟隨薛明森一同來溧陽吧?” 男子點頭。 “那這件事情,他是主犯,還是你?” 男子砸吧嘴,呆住了。 馮淵適時提醒道:“你隻有一次機會,你想清楚,這件事情我可以去問薛明森,到時候他指認你,你將再沒有翻身的餘地。” 男人滿臉驚駭,他自認為薛明森定然會把他給出賣。 兩人畢竟隻是金錢交易,連好朋友都談不上。 這裡馮淵其實給他下了一個套。 男子不論承認主犯從犯,都表示這件事情他知曉或參與。 話一出口,這裡這麼多證人,他再也無法耍賴。 當然如果對方清白,壓根就沒殺人的話,會直接推翻馮淵這個錯誤的提問方式。 隻是男子此刻的心裡防線接近崩潰,自然而然就想到薛明森的口供會對他不利。 他下意識說道:“不是我做的,是那薛明森拿錢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