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淵抬手喝了一口。 紅潤的臉頰顯示他已經醉了。 轉頭看著桌上二人,“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聽懂這句意思的李老爺,手上的筷子顫抖著掉落。 這詩詞說是書上來,可他從未聽過。 一時間細細咀嚼之下,瞬間就想到了自己。 他何嘗不懂得,自己這幾十年,是因為那日在吏部,一時間的置氣,蹉跎了一生。 年紀大了,夜深人靜之時,或許懊悔過。 但若要回到那些年,估計他還會那樣選。 他急速地眨巴著眼睛,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謹防在這些小輩麵前流下淚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楊護衛聽懂了這句,拍手喝道:“好。” 他抬手喝光了杯子裡的酒,“嗖”一聲抽出了新買的雁翎刀。 一步跨到無人的地方,耍起刀來。 馮淵走了兩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鴛鴦聽懂了這句,什麼錢出去了還要回來。 她靜靜翻動著烤肉,在心裡麵給老爺鼓掌。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楊護衛,李伯爺,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馮淵兩步走到桌前,拿起筷子,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著碗沿。 ...... 釕山,傍晚之間,並未多少實戰的九皇子在急功近利之下。 三百騎士盡滅。 而九皇子,也在臥龍鳳雛將軍粗俗的言語挑釁與刺激下。 被俘,正要殺。 為了保命,九皇子匆匆自報了身份。 知曉抓到這隻大魚的兩位將軍,心中高興不已。 這釕山南北都被打了,看來這裡不能久居。 他們已經規劃好了逃跑路線。 天剛黑盡之時。 遣人去溧陽衙門遞信,要求換回三太子趙甄與一眾將士。 時間隻限明早拂曉之時,若那時人見不到人。 斬,朱燮。 ...... 天下沒有不散之宴席。 後來李老爺喝多了,哇哇大哭。 被趕來的小廝給背回了家,臨走時嘴裡還在高頌著,馮淵說是李太白所做之詩。 多頌念幾遍,完全破防了,在小廝背上,邊頌唱邊哭。 楊護衛舞著刀,酒勁散發的更快,復喝幾杯後,便感覺自己不行了。 借了王伯床,倒頭就睡。 倒是馮淵越喝越清醒。 他抬頭看著星星,此時莫名有點想家了。 王伯與鴛鴦靜靜地收拾著桌子。 回過神來的馮淵,遣了同樣喝了小酒的王伯去睡。 他把院子大致收尾。 想著自己還有事情要做。 便讓鴛鴦去廚房燒水,他今晚要沐浴,用浴盆那種。 鴛鴦一聽,眼神一亮。 急忙應聲去燒水了。 趁著他們都不在,馮淵摸進主室。 將那藏起來的玉璽拿出,放入今天剛買的檀木盒子中。 轉身去往堂屋學堂,拿著工具就在講臺下方挖了起來。 學堂地麵並未做硬化,隻是土壤踩得板結。 他小心地起開表麵的板結舊土。 往下挖,挖了約莫一尺半(50厘米)深的一個小洞。 將玉璽放了進去,隨後快速的把土蓋入,把起開的板結舊土蓋在上麵,盡量做到還原,看不出挖開過的痕跡。 多餘的土,兜起來運到小院外倒掉。 回到小院,鴛鴦剛好燒好了一大鍋水。 兩人合力把浴盆搬進主室。 屏風支了起來。 水溫已經調好。 馮淵脫衣入水。 昨晚到今天,死人的血腥味與煙熏火燎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實在讓人難受。 他拿起澡豆團,搓洗起來。 抬眼看著鴛鴦正拿著香料盯著自己。 馮淵說道:“別看了,一起吧。” 鴛鴦雖說臉紅到了耳根。 可手上動作並不慢。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鴛鴦輕輕入水。 蕩起了盆中一絲漣漪。 在微弱的油燈光照之下,沾水的細嫩皮膚。 好似度上了一層泛黃的聖光。 搭配著鴛鴦那嬌小可愛的臉龐。 一時間竟把馮淵看的癡了。 到這一步,可沒多少矯情的時候。 馮淵拿著手上的澡豆團。 輕輕地,摩挲著鴛鴦的指尖。 白色的清冽泡泡慢慢浮現。 鴛鴦看著指尖的泡泡,開心笑道:“哇,真好看。” 喝了酒的馮淵哈哈一笑,“澡豆的泡泡太少了,而且很容易爆裂。以後有機會,老爺給你做那種不容易破裂的泡泡。 “到時候泡泡,漂浮在水麵上,很是好看。” 鴛鴦眼睛一亮,開心的說道:“老爺,真的有那種泡泡嗎?” 馮淵點點頭,“有啊,用草木灰水、檸檬、蜂蜜調和就能起泡了,想要多少都能做,就是我嫌棄出水的時候,還要用清水沖一遍身體。” 鴛鴦憧憬地搖著馮淵的胳膊,“老爺,你下次給我做一個看看唄。” 馮淵笑道:“好啊。” 說著,他一把拽過鴛鴦,“要洗的香香的。” 鴛鴦嬌羞埋頭,靠在他身上。 卻沒任何拒絕。 微波蕩漾間。 鴛鴦把頭輕輕靠到馮淵肩膀上。 這是鴛鴦第二次有機會泡澡。 小妮子雙目緊閉,她覺得很開心。 今天吃了從未吃過的烤肉,她不知道原來肉也能做的這麼美味。 心中不覺老爺如此厲害,都不知道他是何時會的這門手藝。 看來多看看書確實有幫助。 最近她也在看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都是些技術類書籍。 馮家老爺曾經留下的書種類駁雜。 老爺把書捐給了學堂後,為了防止蒙童無意間翻到,都是放在書架最頂層。 她前兩日,踩高打掃的時候,卻看到了。 雖不懂文字介紹,可圖卻看的懂,還是彩色的。 鴛鴦轉過身來,“老爺,我在書上看到一招,表演給老爺看看如何?” 馮淵還未回過神來,心說你能學到什麼。 隻見她突然把頭潛入水下。 ...... 沐浴完,馮淵順便把頭也給洗了。 長發實在擾人,可按規矩又不能剪短。 鴛鴦擦著濕漉漉的頭,起身。 馮淵搖搖頭,這古人頭發長了,也真是麻煩。 還可惜沒有吹風機,怪不得古人洗澡都很謹慎。 要不是這七月正是熱的時候,他也不敢這麼晚洗澡。 這次還洗了這麼久。 把澡盆那些收拾完後,馮淵酒勁還沒過,但他執意要給鴛鴦梳頭。 告訴她一定要把頭攢乾才能睡覺,不然非常容易感染風寒。 這年頭得了風寒或許就能要人命。 許久後,頭發已經柔順。 他環抱起鴛鴦。 輕輕放在被子上。 身下墊好清白布。 吹了燈,放下帳幔。 就在此時。 院外“砰砰砰”的劇烈敲門聲傳來。 馮淵衣服都沒穿,打開主室的門。 站在門口就朝外罵道:“到底誰他娘的大晚上不睡覺,有完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