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淵雙手一拍,“好,我們走。” 他直接站起來,大步朝著外麵走去。 今天來這傳說中的教坊司聽了一天的曲兒。 表麵聽曲兒,實際上是來調研。 隻是這教坊司大廳彈曲兒的,技術一般。 都不如香滿樓的,更別提蘇小小了。 而身懷絕活的花魁們,都在自己的小院。 帶著安姑娘借著查案由頭,來這大廳聽曲兒就夠離譜了。 真要帶去那花魁們的私闈,以後被安潘臺知道了,不得砍死他。 另外一個昌明坊的案子,正是發生在這春滿園,不過他還完全沒看出來端倪。 觀察了一天,至少這教坊司外圍,馮淵也大概摸清了她們的運作方式。 薛家,薛燁公子房間,此時點滿了火把。 三個半大的孩子被一眾吏員圍堵在房間。 兩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 最大的十歲左右,老二八歲,最小的女孩子看上去隻有四歲,此時小姑娘正一臉緊張的看著屋子中的大人。 老大發現不對想跑的時候,發現出口被堵住了。 甕中捉鱉。 ...... 馮淵一行牽著馬走近薛家的瞬間。 他也沒解便服上的扣子,而是快速地從下往上,骨碌一下就脫了便服,露出裡麵的官服。 兩下對折,將便服塞進小母馬後麵的箱子裡。 前後不過三個呼吸,快的離譜。 朱安靈看著他,驚訝說道:“你們這些官員出去玩,換衣服的動作都如你這般快嗎?” 馮淵偏頭看了她一眼,“安姑娘可別亂說,什麼叫出來玩,我這是查案必須的偽裝,這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朱安靈笑笑沒有評價。 一行人通過大門,進入薛燁房間。 看到三個被吏員圍在中間的小孩。 屋內,薛家的管家正抄手躬身在一個年紀約莫三十多的男子身旁。 他們身邊沙莊二人正微微攔著他們不讓靠近場中孩子。 見到馮推官等人進來。 男子拱手,“馮大人果然料事如神,輕鬆就抓住了這群毛賊。” 馮淵聞聲看過去。 管家急忙介紹道:“這就是我們薛家當家,薛明財。” 馮淵上下端詳了他一眼。 果然幺房出長輩。 那薛明春和薛明森都四五十的模樣,這同輩的薛明財居然才三十出頭模樣。 他開口問道:“薛家家主看上去如此年輕,這卷宗上沒寫公子年紀,敢問薛燁今年多大?” 薛明財聞言神色悲傷,“我生燁兒的時候年紀都很大了,快十七才生的,他今年十四左右,是我二兒子。” “那老大是?” “老大今年十六了,在應天府清江書院求學,這兩年都沒回來。” 馮淵微微點頭,看向莊知事。 後者上前躬身拱手,“馮大人,這天色漸晚後,三個小毛賊沿著地道就鉆了進來,老大被我們親手抓獲。 “後麵兩人本來還想退回地道逃跑,結果追進去後,發現出口也有人把守,您果然料事如神。” 趁著他說話的間隙,沙經歷將那破院子查到的信息遞給馮推官。 馮淵快速翻閱,表情陰晴不定。 不一會兒抬起頭來,看著場中三個孩子。 他們一個個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的樣子。 環繞觀察一圈後,他直接開口問道:“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 最大的孩子開口,“官老爺,外麵太冷了,我帶弟弟妹妹進來避風。” 馮淵凝眉,沒關注這個問題,而是看著他,問道:“你多大了,叫什麼名兒?” “老爺,十三歲了,叫鍋盔。” “他呢?”他抬手指著另外一個男孩。 “十歲,我弟弟鍋灰。” “她呢?” “小妹五歲,叫鍋巴。” 馮淵點頭,沒去糾結這些流浪兒的大名。 開口說道:“嗯,看上去都長的偏小,不過十三歲了應該也懂事了,這屋子原本的公子是你們殺的嗎?” 鍋盔急忙搖頭,“老爺,冤枉啊,我們怎麼可能殺人。” “那這條地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鍋盔說道:“我去那院子玩,無意間發現的。” 馮淵笑笑,自然沒有輕信,轉而問道:“你們在外流浪多少年了。” 對方眼睛直轉,“四年了。” “確實有些時間了,平時都靠什麼養活弟弟妹妹?” 鍋盔想了想,“乞討,這南部的公子小姐都出手大方,偶爾能賞幾個銅板。” “上過學嗎?” 對方搖搖頭。 “是哪裡的人呢?” “外地的。” 聽著這個模糊的指代,馮淵也不深究。 “姓什麼呢?” “不記得了,”鍋盔想都沒想便如此說。 馮淵笑笑,他如何看不出來這個孩子滿嘴謊話。 他抬手讓衙役拿來紙筆。 轉頭對著孩子們說道:“好,隻是偷摸進薛府偷盜,還是要有懲罰。 “我寫三張紙條給你們,拿到懲罰的就按照紙上的懲罰來。” 馮淵“刷刷刷”寫了三張紙條。 第一張紙條寫的是:“偷盜薛府數額巨大,斬立決,立即身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赦。” 第二張紙條寫的是:“偷盜薛府數額巨大,斬立決,不會死,但是假的。” 第三張紙條寫的是:“偷盜薛府數額巨大,斬立決,但真的不會死。” 馮淵將三張紙條擺好到最大的孩子麵前。 “你們選吧,上麵已經寫好了你們的罪狀,隻有一次選擇機會,可別怪我們沒給你們機會。” 自稱是鍋盔的孩子選來選去,選了第三張紙條。 馮淵笑道:“嗯,你運氣不錯,選了一張死簽,上麵寫著偷盜薛府數額巨大,供認不諱,斬立決。” 他轉頭,冷聲對著衙役們說道:“來人,犯人已經招供,拖到屋外就地正法。” 衙役雖然不解,但聽從命令是他們的天職,依舊“刷刷刷”拔出佩刀。 伸手就上來抓著小女孩的脖領,往屋外拽。 屋子裡哭喊聲一片。 朱安靈盯著馮淵她滿臉憤怒,這人怎麼能睜眼說瞎話,張口就要開罵。 此時,老大鍋盔急忙說道:“大人,你騙人,上麵寫的明明是不用死。” 馮淵裝傻,“哦,我看過去怎麼就是我說的樣子。” 鍋盔指著紙條上的字,一個字一個字念了出來,“官老爺,你說了選中就放了我們,不會耍賴吧?” 馮淵變了臉色,對著他厲聲喝到:“你不是說自己不識字嗎? “非要我使計詐你,才肯說實話是吧?” 鍋盔垂著腦袋,沒有接話。 馮淵抬手指著另一個瘦弱男孩,“如果我猜的沒錯,正是鍋灰假扮的鬼嬰吧?”